嫁给继姐未婚夫 第87节
  崔令徽见着这一幕,心中翻起一阵怒意,恨不得上前将玉兰拉起来狠狠打上几个耳光,叫她知道什么叫做尊卑有别。
  玉兰察觉到身后有人,从镜子里见着崔令徽回来,微微愣了愣,忙笑着站起身来,笑吟吟道:“主子不是跟着淑嫔娘娘去给太后请安了吗,怎这般快就回来了?
  玉兰说话间见着崔令徽高高肿起的半张脸颊,脸颊上的指印分外明显,心中有了几分猜测,想着淑嫔娘娘失了贵妃之位,哪里是能那般容易就能讨好的。这几日崔令徽谨小慎微将自己当个宫女般伏低做小,虽换得淑嫔几分宽厚,可说到底,只会愈发叫人看不起。
  淑嫔娘娘气性上来,自然愈发不顾忌崔令徽宁寿侯府嫡女的身份,说动手便动手了。
  她觉着自己这个主子还真是傻,自己矮到了泥里,如何能换来旁人的高看呢?
  如今这个地步,崔令徽若是自持侯府嫡女的身份,淑嫔可能还有几分顾忌,可这般放下身段,换来的只有看低和鄙夷,叫人觉着崔令徽能够随意作践。
  压下心中的这些心思,玉兰将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像是才瞧出来崔令徽脸上的伤,带了几分担心和心疼道:“姑娘不是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了吗,怎脸颊上带了伤回来?可是太后娘娘不满姑娘,叫人责罚了姑娘?”
  见着崔令徽脸色难看,她又试探道:“还是说,又是淑嫔娘娘难为姑娘?”
  崔令徽不答话,视线却是落在梳妆台上放着的几样首饰上。
  玉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含笑道:“这是二殿下赏赐给奴婢的首饰,奴婢自知身份,万不敢动姑娘的东西,姑娘莫要误会才是。”
  不等崔令徽开口,她又道:“姑娘才从慈宁宫回来定是累了,还是好生歇着吧。奴婢才收了殿下派人送来的首饰,想着亲手做些点心拿给殿下,若是殿下喜欢,肯庇护咱们主仆二人,就是天大的体面了。”
  玉兰说着,就上前将梳妆台上的首饰装进盒子里,对着崔令徽福了福身子,转身退了下去。
  崔令徽沉着脸,直到她出去,这才几步上前将梳妆台上的东西全都打翻了。
  首饰盒落地,里头的簪子珠串落了一地,珍珠四散,滚了几滚到了角落处。
  廊下站着的一个穿着碧青色褙子的宫女听到屋里头的动静走了进来,见着散落一地的首饰,心里头咯噔一下,想要开口安抚主子的火气却是不敢上前。
  她原本是做洒扫的活计,也是近几日才被管事嬷嬷派来伺候崔令徽。
  虽短短几日,却也知道如今这位未进宫时是何等身份,如今当了殿下的侍妾,在宫中的处境却是不怎么好。
  连自个儿的大丫鬟玉兰都送到了二殿下床榻上,也只换来二殿下宿在她房里一日。
  如今那玉兰竟是比崔令徽这个当主子的更得宠,虽没个名分却是给了单独的屋子,还派了个丫鬟前去伺候。
  要她说来,玉兰既已成了二皇子的人,就不必来这屋里伺候了。可偏偏,玉兰还作出忠心的样子,时常过来,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恶心崔令徽。
  就如今日这般,主子形容狼狈回来,见着玉兰却是又生了一场气。
  崔令徽胸膛起伏几下,按捺了自己的性子,这才沉声吩咐道:“将东西收拾好,再拿瓶伤药来。”
  她想了想,又吩咐道:“还有,你进宫好些年了,定是有门路,替我出宫给镇国公府老夫人带个信,叫祖母想法子给我寻助孕的药物,哪怕是重药,也拿进宫给我。”
  宫女名叫喜鹊,内务府派她过来是觉着她名字寓意好,说选个好听的名字冲一冲崔氏的晦气。
  喜鹊也知道如今这个主子因着落水得了寒症,没那么容易有孕。更何况殿下去玉兰屋里都比来主子这里多,如今都这样,下个月殿下大婚搬出宫去在外头开府,娶了康寿侯府嫡女郑氏为正妻,头上有了主母,崔氏的日子只怕更难过。
  所以,即便她觉着这法子有些不妥,可也知道若能想法子早些有孕,也是一条出路。
  毕竟,殿下膝下还没有子嗣,若能有孕,自然不管什么嫡庶,总是件喜事。
  哪怕十月怀胎只能得个女儿,靠着这个女儿也能叫主子在皇子府地位稳固一些,总好过如今这般被人作践看低了去,甚至被原先伺候人的丫鬟压了一头。
  这般想着,喜鹊便应了声是,先去拿了伤药给崔令徽,才蹲下来将地上掉落的首饰给捡了起来。
  崔令徽拿着伤药回了内室,坐在床榻上,眼泪此时才控制不住落了下来。
  喜鹊听着内室的抽泣声,轻轻叹了口气,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偏殿内
  伺候玉兰的宫女琴儿压低了声音对着玉兰道:“主子何苦得罪了崔氏,崔氏身后到
  底还有个宁寿侯府,若叫她有一日翻了身得了殿下的喜欢,主子到时候又该如何自处?”
  “再说,主子能服侍殿下也是崔氏从中周旋,这才借着秋宁的手叫主子得以侍奉殿下。主子在这宫中也就能和崔氏互相扶持,何苦将人给得罪了去,叫外人看了笑话呢?”
  听到她这些话玉兰却是不为所动,淡淡道:“你是不知崔氏的性子,她呀,哪里能见着我这个昔日的丫鬟得了殿下的宠爱呢?她本就是将我当作一颗棋子,可即便身为棋子,她如今那个处境,我难道能倚靠她吗?与其仰仗她,倒不如和秋宁多走动些。毕竟,秋宁对我是有提携之恩的。而且秋宁侍奉了殿下多年,也比崔氏能摸透殿下的脾气。”
  琴儿听她这般说,点了点头道:“主子说的也是,只盼着下月殿下大婚,主母进门莫要是个善妒不容人的。”
  玉兰摇了摇头:“从打听来的那些消息看,郑氏性子沉稳大度,应该不至于善妒。再说殿下身份尊贵,哪里容得她善妒插手殿下后院的事情呢?”
  琴儿嗯了一声,又道:“听说今个儿陆世子带着世子夫人进宫给太后请安了。说是淑嫔娘娘带崔氏过去请安时正好遇见了,太后没怎么给崔氏好脸色,娘娘脸面上挂不住出了慈宁宫就给了崔氏一记耳光,崔氏才这般狼狈一个人回来。”
  “说起来,娘娘自打失了贵妃之位,这性子是一日比一日急躁了。主子也多注意些,莫要惹怒了淑嫔娘娘。”
  玉兰听着她这话,将手中的首饰匣子摆在梳妆台上,带着几分感慨道:“如今论体面,谁能比得过三姑娘呢?只怕大姑娘今个儿见着三姑娘,又要心生嫉妒睡不着了。”
  “想想也是,那般好的一桩婚事她白白让给了三姑娘,如今三姑娘风光甚是得世子喜欢,在太后面前也有脸面。她们姐妹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大姑娘嘴上不说,心里头不知道有多后悔呢?”
  第131章 好命
  慈宁宫
  太后见着陆秉之这般快就从勤政殿回来,打趣道:“怎不和你舅舅多说说话,还怕哀家叫你媳妇受了委屈不成?”
  太后这般打趣,陆秉之面色从容,崔令胭却是脸颊一红,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
  陆秉之走到太后跟前儿坐下,含笑开口:“舅舅忙于政务秉之不好打扰,再说,秉之进宫一趟还想陪着外祖母一块儿用膳呢。”
  太后本就疼爱陆秉之这个外孙儿,听他这般说话,面上当即就露出喜色来,吩咐一旁的宫女道:“去命膳房准备些秉之爱吃的菜式。”
  太后说完,又加了句:“胭丫头自小在南边儿长大,也叫膳房做些江南那边的菜式,叫这孩子尝尝味道可是相像。”
  太后这样说,就意味着今日相处下来很是满意喜欢崔令胭这个外孙媳妇了。
  宫女领命退下,太后和陆秉之随意闲聊起来。
  崔令胭在一旁听着,见着陆秉之陪着太后聊家常,倒是有几分稀罕。
  没过多久,就有宫女鱼贯而入送来了膳食。
  宫中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可太后疼爱陆秉之,对崔令胭这个外孙媳妇也喜欢的紧,所以不时也会问上几句话活络气氛,倒叫崔令胭不觉拘束。
  一旁伺候的宫女嬷嬷见着这一幕,心里头也知道崔令胭这个世子夫人进宫一趟得了太后的喜欢,想来,这位世子夫人日后会时常进宫的。
  有太后给她的体面,又有世子这个夫君的喜欢,在这京城里谁不顾忌几分,着实是叫人羡慕。
  想到方才陪着淑嫔娘娘一块儿过来请安的崔令徽,几人心中一阵唏嘘,又觉着那位是将好好一张牌给打烂了,明明那般好的婚事,偏偏崔令徽因着世子中毒就瞧不上了,所以才将这桩婚事给了自家继妹。
  如今继妹婚事和美,又得太后喜欢,崔令徽在宫中却是卑贱的连慈宁宫得脸些的宫女都不如,也不知四下无人时心中会不会满是悔意,想着若是一切能够重来,定不会生出退婚的心思来。
  只可惜,哪怕她有这个心思,老天也不会叫她重来一回了。
  等到用过午膳,二人陪着太后喝了茶,又去御花园里逛了逛,这才告辞从宫中出来。
  太后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对小辈们虽也慈爱可更多的是长辈的威严,几个孙辈虽表面孝顺,可实际上和她这个祖母并不如何亲近。
  之前大皇子萧瑄和大皇子妃孔氏进宫,也只请安略坐了坐,就出宫去了。
  至于二皇子萧则,更是自小不和太后亲近。
  所以太后这般宠陆秉之这个外孙儿,不仅将他们夫妻留在慈宁宫用膳,还叫二人陪着逛了御花园,这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
  淑嫔才用过午膳,就听到了这消息。
  她的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带着几分嘲讽道:“咱们这位太后娘娘也真是,嫡亲的孙儿不疼,反倒疼一个外孙儿,她岁数大了,也不知替自己娘家那边多想一想,多给小辈们积攒些情分,莫不是岁数大了人就糊涂了。”
  淑嫔话音落下,屋子里一下子就变得寂静,伺候的宫女个个微白了脸,低下头不敢接话,生怕自家娘娘这些话传到外头去招来祸端。
  淑嫔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失言,可她心中到底不平,觉着陆秉之又不是天家血脉,只是太后的外孙儿,太后若是将对陆秉之的这份儿用心和疼爱用在则哥儿身上,有太后撑腰,则哥儿小时候也不会受那些委屈,如今也有个助力。
  淑嫔实在是见不得太后这般偏爱一个外人,反倒瞧不上儿子这个嫡亲的孙儿。
  淑宁长公主都死了多少年了,太后疼爱女儿也给足了陆秉之这个外孙儿体面,可总要有个度才是,再如何疼爱也不该越过几个嫡亲的孙儿。
  她说太后老糊涂半点儿都不为过,若这事情放在寻常的高门大族,还不知后宅如何不宁呢。
  屋子里气氛凝重,这时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宫女满脸喜色过来回禀,说是二皇子过来给娘娘请安了。
  淑嫔听到儿子过来,眼底露出几分喜色来。
  自打她被降位为嫔位,没了贵妃的尊位,儿子和她就生了几分隔阂。儿子不反思自己在寿宴上做出那等事情来坏了名声,才连累她这个生母被皇上降位,反倒是怪她这些年没能得了皇上的宠爱,伴驾这么些年连半点儿情分都没攒下来,害得他这个当儿子的在皇上那里也没脸,对他连对陆秉之这个外甥都不如。
  争吵过几回后,淑嫔心中虽黯然可也只能将这些委屈忍耐下来,生怕彻底和儿子闹翻了,儿子彻底和她离了心。
  如今她在这深宫之中,除了则哥儿这个亲儿子还能靠谁呢?她就只这么个指望了。
  淑嫔含笑走到门口,见着萧则进门,很是关切地问他读书辛不辛苦,皇上这几日可有召见,即将要开府成婚了,内务府可有怠慢,皇子府一应规制可还妥当?
  萧则却是脸色阴沉,径直走进屋里,挥手叫屋子里伺候的宫女嬷嬷全都退下。
  见着二皇子这般神色,伺候的宫女也不敢多留,忙福了福身子鱼贯退了出去。
  淑嫔脸上的笑意僵了僵,几步走到萧则身边,带着几分关切出声问道:“则哥儿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人给你气受了?”
  想到今天陆秉之进宫,还去了勤政殿给皇上请安。
  淑嫔猜测道:“是不是陆秉之去见了你父皇,你父皇一向偏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你莫要为着这个生气。”
  不等淑嫔继续抱怨,萧则就沉着脸质问道:“听说母妃今日带着崔氏去慈宁宫请安,不仅没得了太后一个好脸还丢尽了颜面,且刚出了慈宁宫就打了崔氏一记耳光,您丢下崔氏自个儿回来了?”
  被儿子这般质问,淑嫔心中一阵委屈,带着几分不满问道:“怎么,可是那崔令徽和你告状了?她可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还以为她对我有多敬重多孝顺,我不过教训她一回她就找你告状。”
  “她在太后面前那畏畏缩缩的样子,可真是丢脸,被那崔令胭比到了泥里,给我和你丢尽了脸面,我打她一个耳光都是轻的,若不是她,本宫哪里会失了贵妃之位落得如今区区一个嫔位?”
  淑嫔越说越激动,眼眶也不由得红了起来,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萧则沉默良久,突然问淑嫔:“母妃如此怨恨崔氏,定也同样怨恨儿子吧。毕竟,拿崔令徽羞辱陆秉之的主意是儿子出的,最后却是落得这样一个下场,母妃心中一定觉着儿子愚不可及吧?”
  淑嫔还未说完的话一下子就噎在了喉咙里,她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没有想到儿子萧则会这般直接将心中所想问出来。
  她有些激动,摇头解释道:“则哥儿说的是什么话,你是母亲的亲生儿子,母亲如何会怨怪你。若要怪,也是怪太后和皇上不给咱们母子脸面,宁愿亲近陆秉之这样一个外人,也不愿意对咱们母子宽厚体谅几分。”
  淑嫔知道儿子骨子里当真薄情,这些年对她这个生母也没多少孝顺,如今她失势怕是更叫儿子心中不快。如此处境,万不可叫儿子和她生分了。
  这般想着,她眼圈一红眼泪就簌簌落了下来。
  “我今个儿也是一时没忍住才对崔氏动了手,你若是非要护着她,我往后给她些体面就是了。则哥儿万不可为着崔令徽这样一个女人和我生分了才是。”
  “再说,眼看着你大婚的日子就要到了,郑氏进门,你不可宠着这些侍妾叫郑氏没了脸面。”
  萧则听淑嫔一番辩解心中的火气消散了些,这会儿见着生母委屈落泪,又句句都是提点他,一时也觉着自己方才上门质问有些没了分寸。
  就如母妃所说,他们母子彼此依靠,若是再生出嫌隙,还能指望谁呢。
  萧则沉默一会儿,开口道:“崔氏哪里配叫儿子护着,不过她到底是儿子的侍妾,在外头代表的也是儿子的颜面。儿子听说最近几日母妃将她当宫女一般使唤作践,传出去外头的人还怎么议论儿子。不仅是我,母妃也会被人编排,说您对父皇废黜您贵妃一事心生怨怼。到时候,父皇怕是愈发不喜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