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继姐未婚夫 第68节
  马车里,崔令胭问道:“也不知今日会不会遇见淳安公主?”
  陆秉之轻轻一笑,看向她:“怎么,你是怕遇上淳安还是想要遇上?”
  看出他眼中打趣的意思,崔令胭瞪了他一眼:“我怎么会怕淳安公主,公主性子爽快,而且身份尊贵,若能讨得公主喜欢,往后参加这样的宴席有公主护着我,那该多好。”
  “世子也知道我自小不在京城长大,这样的场合,总会被人看低的。若有个靠山,自然就不同了。”
  她这话说得随意,甚至带了几分玩笑的意味,其实并没有想着要攀附淳安公主。
  她这样说,只是因为知道淳安公主是陆秉之的亲姐姐,以她对陆秉之的了解,她说这些话不仅不会惹得陆秉之不喜反倒会叫他觉着格外中听。
  果然,话音落下陆秉之忍不住笑了:“你倒是不怕她,这京城里的贵女不知有多少在淳安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呢。”
  崔令胭莞尔道:“上回在宫中拜见公主,倒觉着公主这般性子比京城里那些贵女好上不知多少呢。”
  陆秉之将她揽到自己怀中,温声道:“你既如此想,这回遇上淳安公主便和公主多说些话吧。相处次数多了,想来公主也会喜欢你的。”
  他想了想,又道:“公主和国公府老夫人不甚亲近,和国公夫人这个外祖母倒是亲近许多。今日若是国公夫人在,我带你去给国公夫人问个安。”
  崔令胭眼底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不解和诧异来,却是听话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陆秉之本以为崔令胭会多问几句,见着她听话应下,觉着崔令胭这性子实在是合他心意。
  这桩婚事倒是老天爷善待他了。
  他想了想,解释道:“母亲和先皇后关系亲近,先皇后去后母亲和承恩公夫人也有走动。”
  崔令胭听他这般解释,眉眼间的笑意更多了几分。
  他能给她这么一句解释,可见是将她放在心上,给了她妻子该有的尊重的。
  她不求太多,只想着眼前能和陆秉之夫妻和睦相处好。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想太多反而会束缚了自己。
  马车过了小半个时辰就在承恩公府的门前停了下来。
  巷子里早停了好几辆马车,朱红色的大门上挂了崭新的红绸,处处透着喜庆。
  门口接待客人的是国公府的管家,见着马车上的标志是卫国公府的,忙迎上前去见礼。
  贺氏带着陆丹若和陆丹嬿下了马车。
  后边,陆秉之自己先下了马车,然后亲手扶着崔令胭从马车上下来。
  门口的宾客不少,陆秉之在京城里也是身份贵重的,他被宁寿侯府大姑娘崔令徽退婚又娶了自小养在外边的侯府三姑娘崔令胭的事情更是闹得沸沸扬扬,不知传出多少流言蜚语来。
  以至于他们夫妻二人一露面,众人的目光就全都看了过来。
  崔令胭感觉到四周传过来的目光,或是打量,或是羡慕,或是轻视,心中虽不紧张却也有几分不大自在。
  握着她的手紧了几分,崔令胭看向了陆秉之,撞进了一双温柔的眸子里。
  陆秉之性子一向清冷,可此时看着崔令胭时眉眼间染了几分温柔和笑意。
  一旁的人见着这样一对璧人,心中都是一阵唏嘘,有羡慕崔令胭的,有觉着崔令徽闹没了这桩婚事定会后悔的。更有人将视线落在崔令胭身上,猜测她嫁给陆秉之这样一个中毒之人,如今可还是清白之身。
  正当这时,一辆马车在府门前停下,下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宁寿侯府老夫人翟氏和府里大姑娘崔令徽。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崔令徽身上,又看向了陆秉之和崔令胭。
  第100章 簪子
  气氛一时僵住,连空气中都透着几分诡异。
  崔令胭眼底露出几分诧异来,迟疑一下才上前对着翟老夫人福了福身子,叫了声祖母。
  她又莞尔一笑,对着崔令徽叫了声大姐姐。
  陆秉之跟在她身边,脸色平静,也对着翟老夫人拱手行礼,视线一下都没落在一旁站着的崔令徽身上。
  翟老夫人有些尴尬,心中也暗暗叹了一口气,若不是前几日崔令徽过来寻她,说是二皇子萧则想叫她过来参加外曾祖母的寿宴,她顾忌着二皇子想着徽丫头若是入了二皇子府为侧妃,也未必没有可能得个好前程,如今总要更周全些不好将二皇子和徽丫头这个嫡亲的孙女儿给得罪了,这才无奈答应下来,今日带着崔令徽上门参加这寿宴。
  因着这事儿,一向懂事孝顺的戚氏竟是给气病了,还派人过来告罪说是这些年执掌中馈大抵是将身子给累着了,她这一病实在是不好参加寿宴,免得叫人觉着晦气。
  她心中知道儿媳妇的心思,可也不好开口斥责,哪怕是顾忌着崔令胭这个孙女儿都要给戚氏几分颜面,所以便自己带着崔令徽上门。
  只是心中到底是存着几分愧疚,也怕崔令胭和陆秉之觉着她带着大孙女儿过来是故意打他二人的脸面,叫他们难堪,这一路上在马车里她心里头都有些忐忑,毕竟,陆秉之那性子也不是多好,看看他对岑家老太爷那般狠辣手段就足以证明了。
  唯一叫她心里头有底的,就是陆秉之身份贵重也最是要脸面,心中即便厌恶徽丫头这个前未婚妻,也不至于当着众人的面叫徽丫头难堪。
  不过,翟老夫人还是想要开口解释几句,崔令胭却是没给她这个机会,只含笑道:“今个儿老夫人寿辰宾客众多,咱们不好堵在门口惹人注意,还是快些进去吧。”
  她说着,又对着崔令徽道:“今个儿母亲没来,大姐姐还要照顾着些祖母,祖母年纪大了,可别再摔着闪着了。”
  崔令徽听着她这话,眼底瞬间就露出几分凉意来,疑心崔令胭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可她往祖母脸上看了看,见着祖母神色如常,而且她和萧则在广福寺的那等丑事祖母哪里会告诉崔令胭?这才心中稍安了几分。
  她也不想留在这里继续叫人当个笑话瞧,便点了点头,扶着翟老夫人进去了。
  陆秉之和崔令胭还有贺氏她们也一并往里头走。
  两家本是亲家,可因着崔令徽在场就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贺氏蹙了蹙眉,心中着实是有几分生气,觉着翟老夫人将崔令徽带过来就是故意打他们卫国公府的脸面。难道她这个当祖母的不知道崔令徽当初是如何害的陆秉之这个未婚夫被人编排议论失了颜面的?
  倘若这事情叫婆母窦老夫人知道了,定会震怒不已。
  她压下心中的恼火,视线又往崔令徽那里看了一眼,觉着这崔大姑娘还真是脸皮厚,旁人这个时候必是要躲着这样的场合,可这崔令徽竟是半点儿都不怕人议论。
  她怎么有脸来这样的场合呢?
  她又瞧了瞧不时低语说话的陆秉之和崔令胭,心中的气才顺了些。
  其实,崔令徽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平静。
  自打她下了马车,陆秉之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只将她当成空气一般。
  这会儿,陆秉之又和崔令胭这般亲近,低声说话,叫她不由得想起上辈子陆秉之和她之间那些疏远和冷漠。
  这回她从广福寺回来,下头的丫鬟也和她说了最近京城里发生的大事。她这才知道陆秉之竟是为着给崔令胭出气不惜对岑家下手,将岑老太爷和小倌儿的丑事揭穿出来,害得岑家颜面尽失,甚至岑家夫人薛氏惹恼了太后,太后命人出宫申斥叫薛氏跪着听训,岑家的脸面着实是丢尽了。
  这哪里像是她认识的那个陆秉之,他为着崔令胭这个刚成婚不久的妻子,竟是这般上心,连性子都变了,崔令徽哪怕如今已经成了萧则的人,心中也不由得泛酸和嫉妒,还有种说不出来的怨恨。
  她死死攥着手中的帕子,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不敢叫人发现她此时根本就没有看起来这般平静。
  怕她若是露出半分嫉妒和难受来,旁人只会更加笑话她。
  一行人一路往摆设宴席所在的花园去了。
  他们过来的时候,已有好些宾客到了。
  承恩公夫人廖氏和淳安公主都到了,淳安公主坐在主座上,正和承恩公夫人说话。
  见着陆秉之一行人过来,淳安公主对着廖氏道:“外祖母,那便是陆表弟和宁寿侯府的三姑娘,他二人才刚成婚不久,外祖母之前在寺庙中礼佛,怕是没见过陆表弟这新婚的妻子呢。”
  说话间,陆秉之和崔令胭上前,对着廖氏行了晚辈礼,又对着淳安公主见礼。
  廖氏虽不知陆秉之是女儿所出,可淑宁长公主还在时她和卫国公府走得也算近,所以也能时常见着陆秉之这个卫国公世子。只是这些年她常年礼佛住在寺中,和这孩子见得次数便少了。不过她也听说了陆秉之这桩婚事的前前后后,更知道他在宫宴上被二皇子萧则下毒,以至于伤了身子,这才被崔令徽嫌弃不惜失足落水得了寒症也要解除这门婚事,对于此事她心中也很是唏嘘,对这位晚辈也是有些心疼的。
  如今见着面,见着陆秉之气色极好,没有一点儿病容,和新妇崔氏看起来相处得也不错,心中到底是宽慰了几分。
  她含笑道:“不必多礼,世子成婚老身刚好在寺中礼佛不能亲自参加,今日世子带新妇上门,老身可要补上一份儿新婚贺礼的。”
  她说着,就将发上的一支镶彩色宝石碧玺步摇拿了下来,对着崔令胭招了招手,道:“好孩子,到我这儿来,我给你戴上。”
  簪子色彩明艳甚是华贵,崔令胭下意识就朝陆秉之看去。
  廖氏笑了笑,道:“看他做什么,老身拿这簪子当作新婚贺礼,难道还能给世子用不成?”
  崔令胭听她这样说,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她听话上前,微微福下/身子叫廖氏将簪子簪在她发上。
  她本就生得貌美,这簪子和她相得益彰,愈发将她衬得贵气明艳。
  廖氏赞道:“果然很衬你。”她说着,视线落在了崔令胭发上的簪子上,带着几分回忆道:“这簪子还是先皇后在时有一年我生辰她送我的生辰礼。如今年纪大了,想着送下头的晚辈可也没几个能送的,如今正好送了你,祝你和世子和和美美白头偕老。”
  崔令胭心中微微诧异一下,又觉着兴许这便是老天安排的,这簪子廖氏竟是送给了她。
  她看了看陆秉之,见着他面色温和没有露出半分异样来,索性也没多想,只福身和廖氏道了谢。
  这时,淳安公主出声道:“表弟去男宾那里吧,今日叫崔氏陪陪我这个表姐。”
  陆秉之对着崔令胭点了点头,就转身径直离开了。
  翟老夫人他们和贺氏也入席,各在一张桌子前落座。
  见着正前方上首陪着廖氏和淳安公主说话的崔令胭,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恼。
  贺氏对着女儿陆丹嬿出声道:“你嫂嫂还真是好福气,她和淳安公主不过在宫中见了一回,竟就叫淳安公主如此喜欢她了,这样的场合竟叫她留在身边,这分明是给她撑腰怕旁人觉着她自小不在京城长大欺负了她呢。”
  陆丹嬿也有几分羡慕,却也高兴崔令胭这个嫂嫂能入了淳安公主的眼,毕竟京城里谁都知道几个皇子皇女里淳安公主是最得皇上恩宠的,甚至因着当年先皇后之事公主对皇上颇有怨怪,屡起争执,可皇上竟是一次都没怪罪过公主,觉着公主不敬甚至降罪,反倒是将公主捧在手心里,甚至都有几分讨好补偿的意思在。
  旁人哪里有这般的恩宠?
  嫂嫂能得了淳安公主的庇护,往后这样的场合有哪个不长脸的会叫嫂嫂难堪?
  陆丹若见着二人高兴的样子,心中却是分外难受,她本还想着今日能见着崔令胭在这样的场合露出拘束和不自在的模样呢。毕竟哪怕她跟着陆秉之一块儿过来,方才门口陆秉之表现出和她这个妻子那般亲近也免不了旁人对她好奇指指点点,因着她自小被送去外家而看低了她。
  且这般场合,陆秉之总不好一直留在女眷中间护着她这个妻子,崔令胭总会遇到一些想要掂量掂量她的高门贵女。
  毕竟,京城里不知有多少高门贵女想要嫁给陆秉之这个卫国公世子,只是之前陆秉之和崔令徽有婚约,后来陆秉之又中毒,连崔令徽这个未婚的妻子都嫌弃心生惶恐退了这门婚事,她们纵是觉着崔令胭捡了这个便宜当了世子夫人心中有些不快,却也不会自己跳这个火炕。
  可他如今身子大好,还和崔令胭圆房了,原来那点儿看笑话等着崔令胭这个新妇守活寡的人心中就只剩下嫉妒和羡慕了。
  一个自小不在京城长大的侯府姑娘,不仅阴差阳错当上了卫国公世子夫人,竟还能叫陆秉之这样清冷性子的人待她那般亲近,谁人不羡慕心中不觉着酸呢?
  陆丹若这般想着,觉着淳安公主根本就是多事,她和陆秉之不过是表姐弟,平日里也没见得有多亲近,怎就要如此护着崔令胭,给崔令胭撑腰呢?怪不得人人都说淳安公主性子古怪,哪怕嫁了人当了定国公夫人,性子也没改了半点儿,所以一直都不得定国公老夫人喜欢,甚至和定国公多半也是表面上的夫妻,要不然怎会成婚这么多年连个孩子都没,惹得定国公老夫人要给定国公安排妾室呢?
  陆丹若心中泛酸觉着淳安公主多事,坐在另一桌的崔令徽见着崔令胭发上那支步摇,也觉着分外刺眼。
  上辈子陆秉之何曾带她拜见过廖氏,而淳安公主对她这个表弟媳妇也是淡淡的,甚至有几分厌恶,有一回宴席上更是当众叫她难堪。
  所以,崔令胭凭什么这般好运?
  崔令徽死死攥着手中的帕子,心中的嫉妒如何都掩饰不住。
  这时,有个穿着碧蓝色褙子的丫鬟走到这边,对着崔令徽低语了几句。
  崔令徽脸色微微一变,看了看一旁坐着的翟老夫人,对着翟老夫人解释道:“蓁表妹叫孙女儿过去赏花呢。”
  这时有好些女眷也在园子里赏花,所以崔令徽这般说并没错。可翟老夫人带着崔令徽过来本就是因着二皇子的缘故,她活了这般大的岁数,如何猜不出崔令徽这是要去见二皇子萧则。
  她心中既因着崔令徽举止轻浮自甘下贱而恼怒又因着萧则待崔令徽如此上心而心生欢喜,觉着这个自小教养着长大的长孙女儿未必就成了一颗废棋,说不得入了二皇子府还真能得个好前程。
  如此想着,翟老夫人点了点头,道:“你去吧,宴席上人多眼杂,你懂事些,莫要叫人觉着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