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继姐未婚夫 第23节
  外头那般多不利于三姑娘的流言蜚语,她和老夫人都替三姑娘提着心,怕陆世子心中生了芥蒂,这桩婚事又要出了差池。正满心忧愁呢,谁能想到陆世子竟派了贴身的随从观言过来给三姑娘送些首饰。
  首饰是小,她们都不是傻的,哪
  里不知世子是拿这些东西来安三姑娘这个未来世子夫人的心呢。
  实在是叫人意外!
  玳瑁应了声是,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一路领着观言往崔令胭所住的出云院去了。
  待人离开后,翟老夫人突然就松了一口气,脸色也好转了几分,开口道:“看来卫国公府没有因着那些流言蜚语想要断了这门婚事,也对,窦老夫人那个人,性子一向慈爱宽厚,哪里会轻易信了那些流言蜚语,将胭丫头逼到死路去呢?”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翟老夫人又想起了外头那些流言蜚语,她看了一眼坐在下头的戚氏,没好气道:“这回流言蜚语若是你戚家人弄出来的,就别怪我这个当婆母的不给你这个儿媳脸面,将舅太太和她一双儿女赶出府去!”
  翟老夫人本就对詹氏住在府里有些不喜,只是碍着彼此是亲戚,戚家又养了崔令胭这么些年,怕将人给怠慢了连带着坏了宁寿侯府的名声。可之前詹氏和戚若柔私下里议论老大和柳姨娘,议论长房的私事,甚至想和胭丫头这个晚辈开口叫她想法子叫戚若柔嫁去高门,翟老夫人心中的那点儿不喜就多了起来,愈发无法容忍詹氏他们了。如今戚绍章在外头喝酒,紧接着传出那些流言蜚语,传出胭丫头要当世子夫人了,他却借酒消愁,她震怒之下,是万不能容忍戚家这门亲戚了。
  若事情查实了是戚家故意为之,或是那戚绍章心中不平,才传出那些话,她断然要和詹氏寻个说法!
  戚氏脸色一变,下意识辩解道:“母亲多心了,怎会是嫂嫂或是绍章传出来的那些流言蜚语?自打进府,嫂嫂和绍章从未表露过对胭丫头有什么心思,嫂嫂那个人,若真有这意思,刚进府儿媳私下里和她用膳时就该露出些苗头了,怎会拖到今日?”
  “再说,胭丫头的婚事是太后和窦老夫人她们定下的,钦天监合了八字定了日子,怎么也不该是这个时候闹出这些来。”
  戚氏虽不喜大嫂詹氏,瞧不上詹氏的商户出身,更觉着詹氏拿照顾崔令胭多年的情分挟恩图报,觉着她这个小姑子欠了她,可在她看来,詹氏不会这般愚蠢。哪怕她曾经有过这样的心思,胭丫头的婚事落定,詹氏就会将这些心思都掐断了,万不会做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戚氏想了想,迟疑一下开口道:“母亲觉着是我那嫂嫂,可在儿媳心里,却觉着兴许是咱们宁寿侯府的人也未可见得?”
  翟老夫人眼眸一厉朝她看去,四目对视,戚氏移开视线,却依旧说道:“母亲,胭丫头才刚回侯府,她虽是嫡出,可在有些人眼里,未必比得上庶出的音丫头。更何况,您之前还责罚了音丫头,音丫头年纪小不经事,心中若存了委屈,未必不会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计后果的事情来。”
  “啪!”翟老夫人听着这话,猛地一拍桌子,茶盖晃了晃,发出清脆的响声。
  翟老夫人脸色难看,闭了闭眼好半天才又睁开眼睛,对着屋里站着的嬷嬷吩咐道:“你去查查音丫头这些日子都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
  嬷嬷应了声是,就下去安排了。
  翟老夫人看了戚氏一眼,揉了揉眉心,道:“行了,你去忙吧,我也有些乏了,好在卫国公府那边没有断了这门婚事的心思,对咱们侯府来说就不算是坏事。”
  要不然,婚事再被搅合,太后再给陆秉之寻一门婚事,宁寿侯府的姑娘往后怕是嫁不出去了。哪怕是卫国公府,也会被人指指点点,连带着陆秉之的名声也会受了影响。
  翟老夫人此刻很是疲惫,不知短短一个多月,怎就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如今她只盼着下月十六崔令胭嫁去卫国公府,好叫这些流言蜚语能够消停下来,省得外头那些人都将侯府和卫国公府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又看了眼戚氏,眼底掩饰着几分不满和失望,她活了这么大岁数难道会怀疑不到音丫头身上?可若真是音丫头,那就是侯府姐妹相争的一桩丑事了,戚氏真是蠢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出此事来,她哪怕叫嬷嬷敷衍过去,府里也会议论纷纷,怀疑到音丫头身上。
  只能想法子将这事情推到舅太太詹氏身上了。
  翟老夫人压下这些心思,对着戚氏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
  戚氏点了点头,福了福身子转身带着江嬷嬷退了出去。
  出了樨兰院,江嬷嬷带着几分不解道:“夫人,真是好生奇怪,纵然窦老夫人不因着那些流言蜚语对三姑娘生了误会,想要安抚姑娘,也该是派贴身的孙嬷嬷过来才是。这回怎会是世子身边的观言亲自送来,世子性子一向清冷,和三姑娘也没怎么见过,怎会这般上心呢?”
  哪怕是之前对大姑娘崔令徽,陆秉之也从未表露出这等维护的心思来。
  江嬷嬷实在是有些想不通。
  戚氏脸色也是变了变,半晌才开口道:“哪里是因着胭丫头,我看更多的是那陆秉之不想麻烦,不想叫这桩婚事受了影响,叫他继续被人指指点点。再说,他们男人最是要脸面,他这番举动,便是掐灭了胭丫头和绍章有什么不轨之举,外人若是知道了只会觉着那些流言蜚语不过是空口无凭,是全然不可信的。”
  江嬷嬷点了点头,附和道:“也是这个理,不过陆世子能叫观言送东西过来,也实在是叫人意外。”
  戚氏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头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不觉着如何高兴。
  她和胭丫头前几日彻底闹翻了,母女俩如今在人前母女和气,私下里见面却是疏远冷淡,甚至连客套都少了几分。
  更叫她难以忍受的是,因着那日争吵被儿子撞了个正着,这几日,儿子除了每日过来请安,甚少再来看她这个母亲,似乎母子间和以往有了一些不同,即便说不上嫌隙或是隔阂,却也足够叫她心痛难受了。
  所以,她迁怒到胭丫头身上。如今见着陆秉之亲自派了人过来,她就觉着心里头说不出的滋味儿。
  戚氏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继续往翠微院的方向去了。
  出云院
  崔令胭听说陆秉之派了随从观言给她送些首饰,眉心一跳,眼底露出几分诧异来。
  收起了眼底的惊讶,崔令胭对着碧柔道:“你将人请进来吧。”
  碧柔点了点头,退了出去,很快就领着一个二十出头身着淡青色杭绸锦衣的男子从外头走了进来,男子手里捧着一个檀木匣子。
  刚一进来,便对着坐在上首的崔令胭行礼道:“奴才观言见过姑娘,世子今日清点长公主留下的嫁妆单子,见着几样好看的首饰,便叫奴才从库房里寻出来送来给姑娘。”
  崔令胭笑了笑,温声道:“替我谢过世子。”
  崔令胭对着碧桃点了点头,见着碧桃上前接过盒子,又对着碧柔使了个眼色,碧柔一向是聪明伶俐的,尤其在待人接物上最不会失了礼数,很快就去了后头从柜子里拿出两个崔令胭亲手绣的荷包放在锦盒里,拿出来递到了观言面前。
  崔令胭含笑开口道:“世子送我东西,这些便当做我的回礼吧,还望世子莫要嫌弃才是。”
  观言有些发愣,很快就明白过来这也在情理之中,崔三姑娘若只接了东西没有回礼,多心之人兴许会想到那些流言蜚语,觉着她和
  戚绍章的事情未必是空穴来风。
  如今崔三姑娘送出回礼,倒是个聪明通透的,而且,也不怕人觉着她是在讨好世子。
  观言自是没敢打开看,只应了声是,退了出去,想着等到回了国公府就拿给世子,他倒想看看世子会不会觉着诧异。
  送走了观言,碧桃忍不住对着碧柔道:“姐姐拿了什么东西当作回礼,可是姑娘亲自绣的荷包?”
  碧柔点了点头,对着崔令胭含笑解释道:“奴婢拿了一个葫芦形的,一个如意形的,寓意极好,也不会叫人多心。”
  听碧柔这么说,崔令胭笑着点了点头,看见桌子上放着的檀木匣子,伸手打开,当即愣住。
  匣子里放着一副头面首饰,装着六只支大发簪,两支小发簪,四对耳饰和一对手镯,以红色碧玺或是宝石点缀,造型别致,工艺繁复,华贵异常。
  崔令胭眸色深了几分,觉着自己的回礼是不是有些轻了,可她刚回侯府,在府里又没什么体面,想送也送不出什么贵重的东西,更何况,陆秉之自小便是长公主亲子,国公府世子,什么贵重的东西他没见过。
  这般想着,崔令胭便安心收下了这些首饰,只想着嫁去国公府后好好和陆秉之相处。
  第36章 质问
  碧桃见着匣子里这些贵重的首饰,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也替自家姑娘高兴,陆世子派人送了这些东西过来,显然是在给姑娘撑腰,叫姑娘安心呢。
  若不是世子派人来这一趟,这几日姑娘怕是要忧虑不已,连觉都睡不安稳了。更别说,府里这些拜高踩低的,还不知如何贬低姑娘。就连老夫人那里,说不准也要迁怒到姑娘身上。
  她都不敢想姑娘若是没了和陆世子的这桩婚事,往后会是个什么处境。
  碧桃松了一口气,满脸笑意对着崔令胭道:“这事情可算是解决了,也不知老夫人那里查出背后之人是谁没有,奴婢听说老夫人震怒,命人好生细查。若真要查出是谁背地里搞鬼想要坏了姑娘的名声,姑娘定不能饶了那人。”
  因着陆秉之派人送来这些首饰,出云院的气氛好了很多,空气中也带了几分轻松。
  崔令胭见着碧桃高兴的样子,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微微蹙起了眉。外头那些流言蜚语哪怕影响不了这桩婚事,往后她嫁去卫国公府,定也少不了被人议论。
  崔令胭这般想着,视线往崔令音所住的院子方向看去。她猜测这些流言蜚语十有八九是崔令音所为,可又能如何,她虽自小不在侯府长大,可回府这段时日再加上梦中的那一切,她都明白老夫人是何等性子。只怕即便查清楚了是崔令音所为,她也不会叫崔家出了这桩丑事,愈发坏了宁寿侯府名声的。
  崔令胭坐在那里思忖了好一会儿,突然听着外头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丫鬟略显急促的声音传了进来:“舅太太。”
  她的话音才刚落下,詹氏就从外头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的戚若柔也是脸色难看,眼圈红红的像是哭过一样。
  崔令胭站起身来,叫了声:“舅母。”
  詹氏点了点头,走到软塌前坐了下来,对着崔令胭道:“胭丫头你叫屋里伺候的丫鬟全都退下吧,舅母有话和你说。”
  崔令胭愣了一下,便对着碧柔她们点了点头。
  丫鬟们退了出去,屋子里只留了崔令胭,詹氏和戚若柔三个人。
  崔令胭亲自倒了茶递到詹氏面前,詹氏的视线落在崔令胭的脸上,见着她神色平静,一双好看的眸子依旧没有一点儿的忧虑,似乎很是坦然,半点儿都没有因着京城里那些流言蜚语受了影响,心中就不由得有些恼怒。
  她出声道:“胭丫头你在戚家住了这么些年,也该知道舅母我的性子,有些话我便直说了。想来你也听说了京城里关于你和绍章的那些流言蜚语,那些人背地里不知说的有多难听,你表哥知道此事,生了好大的气,说是要搬出侯府去,我这当娘的心里头实在是难受,明明叫你在戚家住了这些年用心照顾你,谁能想到会摊上这些个事情,还叫你表哥如今被人这般指指点点。”
  詹氏几句话说下来,崔令胭哪里能不明白自己这个舅母的心思。她这是过来质问她,叫她给戚家一个交代了。
  崔令胭眼底露出几分嘲讽来,出声道:“胭儿听到那些流言蜚语也是分外气愤,知道舅母心中难受,只是,如今还没查出背后之人......”
  听到崔令胭没有半分歉意,反倒有些推诿,詹氏眼底露出几分恼意来,忍不住带了几分质问问道:“胭丫头你这样说,竟是一点儿都觉着此事和你不相干了?若不是因着你,你表哥哪里会被人如此议论坏了名声?”
  崔令胭拿起手中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道:“若我和表哥私相授受不清不楚被人拿捏住了把柄,这自然和我有关系。可我和表哥清清白白,在戚家从未有过任何逾越之举,如今舅母叫我给个说法,恕胭儿愚钝,不知舅母为何来和我讨个交代,舅母心中有气,不是该寻背地里做这件事,散播这些流言蜚语的人吗?何苦来寻我这个同样受害之人讨说法?”
  崔令胭继续道:“胭儿知道舅母着急之下乱了心神,所以胭儿不怪舅母,只是舅母也该明白,冤有头债有主,这事情寻不到我头上。”
  崔令胭这番话说得直白,甚至是有几分薄情了,她话音落下,直接就叫詹氏愣在了那里。
  一旁坐着的戚若柔眼底也露出几分诧异来,连忙开口道:“表妹何必说这样的话,母亲也是心里头着急哥哥,替哥哥担心,这才没忍住过来和表妹说说这件事情。”
  “母亲和我也是头一回进京,遇着事情也只能和表妹你来说了,表妹你就体谅体谅母亲吧。母亲最疼大哥,大哥搬出侯府去住,哪里能照顾好自己,若是有个什么万一,母亲如何能受得住?”
  崔令胭看着戚若柔,温声道:“表姐这样说,原来是我误会舅母了,我还以为舅母是过来质问我呢。舅母也莫要怪我说话重了,实在是我一个即将出阁的女儿家如何插手这样的事情,那些流言蜚语我难道还能出去辩解和人解释?只怕辩解不成反倒是越描越黑,惹来更多的话柄。”
  “舅母若是为着此事,倒不如去翠微院和母亲商量,母亲执掌侯府中馈,侯府在外头也有些人脉,应该能查出是哪个在背地里编排议论,到时候,总能给舅母和表哥一个交代的。”
  崔令胭这话说的绵软却是叫人挑不出半分错处来,又说戚氏执掌侯府中馈,詹氏有心想借着此事拿捏住崔令胭,听着这话却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叫人心中有气又发不出来。
  詹氏深深看了崔令胭一眼,越发确定了自己这个外甥女自打回了京城,性子就变得和在戚家的时候不一样了。
  之前在戚家,崔令胭温婉乖巧,如今来了京城,尤其快要嫁到卫国公府当上世子夫人后,性子里就多了几分强势和咄咄逼人,实在是叫詹氏难以适应。
  詹氏都在想在戚家这些年崔令胭那温婉乖巧的样子是不是根本就是故意装出来的,如今回了侯府得了门好婚事,有底气了就露出本性来了。
  要不然,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詹氏压下了心中的不快,眼圈有些红,对着崔令胭道:“好孩子你误会了,舅母哪里是来质问你,只是舅母心里头替你表哥委屈,在这侯府又没人诉苦,就想着来你屋里坐坐,和你说说话。”
  “你也知道,你母亲虽是戚家女,可到底嫁到京城这么些年,和戚家也只是亲戚关系,对我这个大嫂说亲近亲近,说疏远也是疏远的。而且,我们上门做客,出了这样的事情若是哭哭啼啼闹到你母亲或是老夫人那里,彼此往后如何再见面,正是因着有所顾忌,我心里
  头才难受,怕你表哥非要搬出侯府,更要被外头那些人指指点点,还以为你表哥是被侯府赶出来的。”
  “若他出了什么事儿,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
  詹氏说着,眼泪终是忍不住簌簌落下来,喃喃道:“早知如此,之前舅母送你回京,就不该将你表哥和表姐一块儿带到京城来,也免得闹出这些个流言蜚语,也影响到胭丫头你。”
  詹氏擦了擦眼泪,带着几分关切和担心对着崔令胭道:“对了,我今日过来也是担心胭丫头你,外头流言蜚语那般多,卫国公府窦老夫人和世子定也听到了,也不知陆家对此有什么想法,会不会影响到胭丫头你的婚事?”
  詹氏问的直接,显然还不知陆秉之派了随从观言送来一匣子首饰的事情。
  崔令胭也没有想要瞒着,便将这事情和詹氏说了出来。
  詹氏一时愣住,眼底露出几分诧异,随即带了几分欣喜道:“世子派人送东西来,便是安你的心呢,这,这真是叫人想不到。我听说陆世子性子清冷,如今看来,世子倒是对胭丫头你有些不大一样。”
  戚若柔坐在下头,眉毛微颤,眼底涌出一丝极力掩饰却又掩饰不住的情绪。
  她以为外头这些流言蜚语会影响到崔令胭和陆世子的婚事,毕竟世道对女子最是苛责,无论流言蜚语是不是真的,都损了崔令胭这个未来世子夫人的名声。
  卫国公府那般门第,陆秉之又是长公主亲子,有个当太后的外祖母,皇上这个舅舅也分外看重他,这般男子,如何能忍受叫一个名声受损,在外家和表哥不清不楚的女子当自己的妻子?
  戚若柔攥紧了手中的茶盏,一双好看的眸子里情绪暗涌。她在戚家时不觉着崔令胭比她幸运到哪里去,可如今来到京城,老天竟像是故意眷顾崔令胭,要不然怎会叫她逃过这一劫。
  戚若柔正想着事情,外头有丫鬟急匆匆进来,回禀道:“姑娘,卫国公世子派人查清了流言蜚语的来源,竟是和咱们二姑娘有关系,是二姑娘的生母文姨娘背地里指使的,证据都拿到了老夫人那里,这会儿夫人她们都去了樨兰院,事关姑娘名声,姑娘也去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