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季羽风翻了个白眼:“为什么你不喜欢的,全是我喜欢吃的?”
  他很少有忌口的,秉着能吃是福的道理,只要不是太难吃的东西都会吃。
  他问:“你这么挑,你以前是少爷么?”
  江川漓:“……”
  “对了,我也不喜欢吃泡面。”
  “泡面你都不喜欢吃?那么好吃的东西,你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欣赏。”
  江川漓记得自己刚开始画漫画那段时间,常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个从小就惯用左手的人,要开始学习用右手画画,最初其实是不顺利的,那段时间的他很浮躁,不出门,不点外卖,不做饭,每天饿了就吃一桶泡面,勉强饿不死就行。
  但他现在是真不想吃了,一闻到那个味儿,就想吐。
  “吃腻了。”他回道。
  “行吧行吧。”
  吃完饭后,两人沿着樱花树下的石子路逛校园,前面有一棵树,两人在经过那棵树时,自动分成了两道,一左一右穿过了那棵树。
  “看见了吗?默契呢?默契呢?为什么一棵树就能轻易将我们分开?江川漓,我们之间这么快就无爱了吗?”
  “呃……”
  江川漓扶额:“重来。”
  “看到前面的三叉路口了吗?走你心中最想走的那条路。”
  “行……”
  这次,江川漓故意放慢了速度,用余光观察季羽风要走哪一条路。
  “你别看我,走你想走的。”
  季羽风把江川漓拉到了路口中央:“来,站这儿,都闭上眼睛,我数三声,然后我们就同时走。”
  “行。”
  两人一起闭上了双眼,在季羽风数完三声后,两人开始同时迈步,结果却撞了个满怀。
  季羽风选择了左边,江川漓选择了右边。
  “重来。”季羽风还不信了,“我们今天必须走到同一个方向才能离开这里。”
  于是,又开始了第二轮,这次两人都选择了对方上一轮选择的方向,结果导致两人背道而驰。
  季羽风:“再来!”
  江川漓被迫和他在这里玩起了幼稚的游戏。
  这一次,他还是坚定地走季羽风选择的第一个路线,但是还是没有成功,因为季羽风选择的是中间那条路。
  季羽风很是郁闷:“左右两边都选过了,你应该选中间这条了啊,你怎么还是选择的左边?”
  江川漓答:“我以为你还是会选左边。”
  “再来再来,这一次一定要成功。”
  最后这一次,总算是成功了,江川漓还是选择的左边,季羽风赌对了,他堵江川漓不会改变。
  “耶!终于有默契了一回!”
  季羽风高兴地与江川漓击掌。
  “默契这种东西,一定是可以培养的,等我们待的时间够久了,足够熟悉了彼此,以后只需要对方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做什么。”
  “足够熟悉了彼此……”
  江川漓重复着这句话,如果真有了那一天,那分开的时候,岂不是会很痛苦?
  他自认为很了解季羽风,高中那三年,季羽风是他离他身边最远,也是最近的那个人。
  他了解对方的秉性,也深知对方的为人,他高中三年没什么朋友,季羽风算是一个独特的存在。
  他们每天会见面,会互怼,会戳对方的痛穴,也会在新年的那天互相送祝福。
  他们的关系就是这么的复杂。
  季羽风走的第一个月,他不可否认很痛苦,那是一种无法描述的痛苦。
  那样的痛苦,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所以他一个人生活,不再认识新的人,那样就不用再体验有人离开的痛苦了。
  今天的高强度训练,一直持续到晚上,季羽风就像感觉不到累似的,他不说走,江川漓也不走。
  等真正走出体育馆的那一刹,季羽风才朝着江川漓身上倒了去:“好累啊……”
  “起开,一身的汗。”
  江川漓略有些嫌弃地往后退。
  “我都没嫌弃你,你还嫌弃我?”
  季羽风知道江川漓有洁癖,于是硬要往他身上蹭:“累啊,靠一下嘛,小江同学。”
  江川漓嘴角抽了抽,站着保持不动,没有再推开他:“累为什么不早点叫停?”
  “我想再跟你多打一会儿嘛,万一下次又打不上了……”
  十年前的那桩事,是两个人的遗憾。
  江川漓顿了顿,回道:“以后你叫我,我都会来。”
  “真的?”季羽风靠在他的肩膀上,疲倦地闭上了眼眸,“你一下子变这么好了?怎么回事啊?好难猜啊。”
  江川漓附和了一声:“嗯,我就是个难猜的人。”
  五分钟后,他开口道:“休息够了吗?休息够了就走。”
  等两人坐上轻轨后,季羽风又靠了上来,跟没长骨头似的,靠在了他的肩上。
  早上过来的时候是金色的晨光,现在回去已经变成了橘红色的晚霞。
  一个站的时间很快,季羽风还没休息够,就又要起来了。
  “你晚上吃什么啊?”
  “不知道。”
  江川漓向他伸出了手心:“给我点钱,去吃饭。”
  季羽风一掌心拍了下去:“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那是我的钱。”江川漓咬牙提醒他。
  “去我家吃饭吧。”季羽风说。
  “嗯?”
  “我妈肯定又做了好吃的,每到周末她就会做好吃的,你不想吃吗?”
  江川漓迟疑地问:“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她天天嚷着让你过来吃饭呢。”
  最开始的时候,她妈妈每周都会叫江川漓过来吃饭,主要是看他一个人住这儿,没亲没故的,怪可怜。后来要不是有自己在其中作梗,总是以各种理由说江川漓来不了,不然江川漓可能每周都会来他家里吃饭。
  “好,那我先回去洗个澡。”江川漓答应下来。
  “哎呀,走不动了,这山道好高啊,怎么会有这么多台阶啊,爬都爬不完。”
  季羽风跟在江川漓后面,累得要死不活,不停地抱怨。
  江川漓伸了一只手到他面前,也不开口说让他牵,就那样放在他面前。
  他一把抓了上去,抓着江川漓往上走,唉声叹了一口气:“人人都不看好我,偏偏我也不争气。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己也上不去。人人都想欺负我,偏偏我最好欺负。人人都想看我笑话,偏偏我也最好笑。与其逼自己一把,不如放自己一马。人人都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偏偏我是老铁……”
  江川漓:“………………”
  “别念经了。谁不看好你了?”
  季羽风想起自己上辈子的命运,多么的凄惨啊,他都可以想象到自己死后,新闻媒体会怎么报道他,花季少年在比赛前夕意外殒命,错失进入全国赛的机会,令无数人惋惜落泪……
  “你们……你们所有人。”
  他之前听见过爸爸妈妈吵架,其实他爸爸以前也是打职业比赛的,但是一直没什么出色的成绩,后来年纪大了,体力更加比不上年轻人,但是他还是不放弃羽毛球的梦想,妈妈劝过他好多次,找个工作老老实实上班,别再做不切实际的梦。
  爸爸也的确听了妈妈的话,找了个单位上班,但没过多久,他们俩离婚了。
  也许在妈妈的心中,自己就是和一个爸爸一样的存在吧,一个做着不切实际大梦的普通人。
  可是,他还是那么的喜欢他的爸爸,喜欢他热爱羽毛球的样子。
  他那么想打进全国赛,就是想向他们证明,他可以。
  江川漓道:“我没有。”
  他从来没有不看好过他,也从来没有瞧不起过他的梦想。
  相反,他觉得敢于追梦的人,是很勇敢的人。
  季羽风说:“那你为什么不对我用你的绝杀?”
  今天一天打球,江川漓都没有使过他的杀球。
  江川漓沉吟几秒,才说:“没必要。”
  “怎么没必要?只要在球场上,我站在你的对面,就是你的对手,你得把我往死里打。”
  不能因为我是你的暗恋对象,就让着我,那样打球还有什么意思?
  江川漓回头,用手揪起了他的脸颊,道:“你很想死?”
  季羽风仰头回答:“死在你的球下,也可以。”
  江川漓羽睫垂落,盯着他看了许久,目光幽幽,道:“还是死在床上吧。比较想看你死在床上。”
  “?”
  “??”
  “???”
  江川漓说完后就转身继续往山上走了,季羽风半天才追上去,骂道:“江川漓,你xx……”
  *
  回到家里后,季羽风也先上楼洗了个澡,边洗澡边骂江川漓,以前就知道这小子嘴毒,没想到这么毒,他不敢想象,假如有一天他们俩真滚上床单了,江川漓能说出什么逆天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