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他们店今天碰到一个奇怪的顾客,专门要求他们把饭菜的包装盒换成普通的外卖盒子,还说可以加钱。
  薛长松跟他对上视线的时候,晃了晃正在通话中的手机,示意自己就是他要找的人。
  那人诧异了一瞬,才恢复了表情。
  倒不是因为看到薛长松是个学生。
  他在这家私房菜馆也干了几年了,刚工作的时候看到一道菜好几百块吓得咋舌,到现在都还没适应,每次进包厢传菜的时候他都得看看今天的冤大头长什么样。
  基本都是腰上别着个宝马奥迪的钥匙,手上带个不知道什么牌子的表,有的还一身的大logo。
  这种从头到脚一个名牌都没有的顾客他还是第一次见。
  饶是如此,他还是保持了职业素养,从精美的食盒里拿出一个朴实无华的大塑料袋:“薛先生,需要我帮您……”
  “不用,谢谢,”薛长松接过,“我自己来就可以。”
  “好的。”
  明堂在食堂等得百无聊赖,快要饿死了,才看到薛长松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考虑到吃的人不多,薛长松点的菜也不算多,但汤汤水水的装了一袋子,也并不轻。
  他把袋子放到桌子上,手指已经被勒出来一道发白的痕。
  明堂看了好几眼他的手,没说话。
  “尝尝?”薛长松把饭盒从袋子里拿出来,在桌上码好。
  再贵的菜放进这种黑色外卖盒子里也显得平凡了,薛长松才觉得有些失策,好像装过头了,万一明堂不想吃怎么办?
  念头刚浮上心头,就听到明堂叹了口气。
  薛长松递给他筷子:“要不先试试?虽然卖相不太好……”
  明堂接过筷子:“我还以为是辣条呢。”
  薛长松知道他不是嫌弃,才松了一口气:“要求这么低?”
  明堂随便挑了一个菜,塞进嘴巴里:“我都好几天没吃到辣条了。”
  所以现在,什么话梅小排,什么荷叶荔枝鸡,都比不上一根辣条,根本就索然无……
  明堂:“嗯?”
  明堂抬眼看他,眼睛亮晶晶的。
  薛长松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这家菜就是很合明堂的口味。
  “好吃吗?”薛长松噙着笑明知故问。
  “好吃!”明堂重重点头。
  听到他说好吃,薛长松才终于给了隔着两个位置快饿晕的柯时来眼神。
  “我点的很多,我们两个应该吃不完。”薛长松说。
  “让柯时来跟秦昭他们来啊。”明堂抬头,两边看了看,还没找到柯时来的影子。
  两个人影忽然坐到旁边。
  柯时来:“谢谢二位大哥。”
  秦昭双手合十,跟着学舌:“感谢感谢。”
  徐蓝才赶到,坐下也不说话,已经默默抄起了筷子,用眼神问剩下的四个人:所以能开饭了吗?
  ——
  @m!ng:
  说自己没学过普通话然后成功选修了一门汉语课。
  明堂,你给国家抹了黑!
  第34章
  明堂抬手遮住自己的侧脸, 瞪薛长松:你算计我!
  薛长松明明早就想好了要让柯时来他们一起吃,还拐着弯不说,好像一副万事由明堂做主的样子。
  薛长松很无辜地眨了眨眼,他知道明堂肯定会同意啊。
  明堂也跟着眨眼:这可是我的奖励!
  薛长松把荷叶荔枝鸡推得离明堂近了一点:可是人多的话可以点好几样菜。
  明堂差点就被说服了:可是徐蓝不用背课文就能吃!
  薛长松:那你让她也背。
  两个人达成了共识, 薛长松才想起来桌上坐着个柯主任二号。
  他看向柯时来, 柯时来一边吃一边嘟哝:“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薛长松:“……”
  吃完饭两波人各回各班, 薛长松本来要送明堂上去, 被柯时来拽回来:“就几步路有什么好送的, 我可告诉你舔狗没有好下场。”
  明堂忙着算计徐蓝跟他一起背课文,没注意他们俩的小动作。
  秦昭跟徐蓝明堂挥了挥手, 进了教室,也没注意他们。
  薛长松低声:“……我也没舔啊。”
  至少现在还没舔上呢。
  柯时来脑回路和他不在一条线上,指给他看明堂因为准备干坏事而毫不留恋的身影:“这还不叫舔?那么贵的菜,仨月的生活费都没了吧?”
  薛长松装听不懂:“什么三个月生活费,你想多了吧?”
  柯时来:“呵。”
  虽然薛长松非常聪明地让人把包装盒都换成了普通外卖盒,但他忘了塑料袋上的logo。
  这家店贵得要死,还是几年前柯主任还带班, 把一个不学无术的学生硬生生拉到重本线的时候,柯时来在那家人的谢师宴上才知道的。
  薛长松张嘴,柯时来摇摇手指:“不用狡辩, 不用看logo我也猜得出来, 你小子……呵。”
  还能请明堂吃便宜菜?
  柯时来抱着手臂斜睨着薛长松:“还有什么要说的?”
  薛长松拍了拍手:“柯主任真是诲人不倦啊。”
  然后回教室了。
  柯时来:“?”
  这么细致入微的观察, 这么缜密细致的推理, 薛长松竟然反应这么平淡?
  他追过去:“诶,老薛,追人也不能这个追法吧,人还没追到你先得节衣缩食饿死了。”
  再说你这做好事不留名的, 有什么用啊?
  薛长松无意跟柯时来解释他有钱,他觉得柯时来好吵:“你再大声点把柯主任也引过来听听好不好?”
  柯时来闭了嘴。
  期末考试很快就到了。
  当天早上明堂紧张得要死。
  他还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以前期末考试对他来说也就是换个教室睡觉,还是没有老师上课的噪音打扰的那种。
  薛长松拍拍他的背,检查了一遍明堂的文具袋:“放松,深呼吸。”
  明堂深呼吸两下:“……怎么感觉你身上有一股香味?”
  薛长松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热乎乎的包子:“吃不吃,柯主任的手艺?”
  明堂犹豫了两秒:“不吃了,我怕我紧张吐了。”
  薛长松只好自己吃。
  自从柯时来那天戳穿了他,每天早上都非要塞给他份儿早餐。
  薛长松说自己吃过了,柯时来也要硬塞给他,说在兄弟面前不必逞强。
  薛长松觉得他是神经病。
  “好了,别害怕,”薛长松把文具袋还给明堂,多给他装了一支涂卡笔,“就学了这么几天,成绩进步不明显也是很正常的。”
  明堂面色严肃地点点头,很深沉地说:“我走了。”
  郑重地像交代遗言似的。
  薛长松把他拽回来:“考不好也没关系,我努努力,你出国的话,我还可以在旁边看着你。”
  明堂“!”
  薛长松真要去打|黑工了!
  明堂:“不用!”
  明堂急走了两步到教室门边,回头:“你就等着吧!”
  周围一片“嘶”声,加上前几天明堂把薛长松打了的谣言,这次人民群众的义愤更加真情实感了。
  明堂:“……”
  又来是吧!
  期末考试的两天很快就过去。
  薛长松等在明堂的教室门口,等着他把所有的书整理好,一会儿帮他搬到车上去。
  徐蓝桌洞里只有几本小说,早就收完了,也在外面等。
  薛长松倚着门框:“真的不用我帮忙?”
  明堂紧张兮兮:“不用!”
  做题的时候恨不得在空白的地方写一万遍“薛长松坏蛋”,可不敢让薛长松看见。
  薛长松只好继续等。
  国际班大部分人跟徐蓝的情况一样,早就走了,只有明堂,因为这半个多月被薛长松塞了太多的教材教辅,到现在还没收拾完。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薛长松让了让路——他还以为是国际班的同学有东西忘了带。
  那人走到薛长松身前,他才发现竟然是张临。
  张临的手上缠了一层厚厚的纱布,好像是受了伤。
  明堂刚好收拾完最后一点东西,抱着书出来,也给张临让了让路。
  “走吧。”薛长松把他手里的书接过,两人都没有给张临眼神。
  就当没有这个人似的,三个人准备走人。
  都没想到张临会搭话:“你们一起回家?”
  问的是明堂。
  眼神盯的却是薛长松。
  张临嘴角勉强地牵了牵:“你们兄妹感情真好。”
  刚好把薛长松排除在外。
  没错,张临是故意的。
  这都放假了,薛长松还要跟着明堂干什么?他难道不应该随便找个桥洞蹲一个月当一个月的叫花子等开学吗?他还缠着明堂干什么?
  是白吃白喝明堂有瘾吗?缺钱就去卖肾啊!
  张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话说完后在场三人蓦地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