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里 第106节
  秉承着周雨喆还在家楼下的信念,苏祈安快步地往公寓跑,没两分钟就见到了黑着脸提着一篮子水果的周雨喆。
  苏祈安露出怯怯的笑,摸出钥匙开门。
  门还没关上,周雨喆把果篮放在门口物架上,忍不住扯着嗓子:“苏祈安,我说不管你,你就是和男人出去过夜是吗?”
  苏祈安站直了在周雨喆面前,听着她说。
  “我看你在附近和那男人搂搂抱抱,就开心了?家也不回?”
  “开个大g就能把你收买了?这阵子和我闹,全为了那男人?”
  周雨喆在楼梯窗口看得一清二楚,一口气快吸不上来,好的坏的全在脑子里想了通,没想到是为了个男人!
  苏祈安低眉,解释:“妈妈,没有,他很厉害的……不是你想的那种。”
  世道乱得不清不楚,周雨喆听过多少女大被有钱男人开豪车包养的事情?
  不就是花言巧语。
  周雨喆气得拍桌:“苏祈安啊苏祈安,那男人哪里好?开豪车?长得人模狗样,你就开心了?”
  “为了他,你觉得你自己为了他,不服我的管教,值得吗?女孩子现在多吃亏你知不知道!”
  “夜不归宿,去他家?他家里有没有老婆,你清楚吗?你别给我到头来搞大了肚子哭着来找我!”
  苏祈安抬头,漂亮的脸上诧异万分:“妈,你怎么把我想成那样!跟他没关系!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在美国开律所最后又没开了的!”
  话还没说完,被周雨喆打断:“所以你拼了命学法,是为了他?认识很久了?”
  苏祈安:“……”
  高中毕业那会儿,顶着炎炎夏日,苏祈安放弃了舞蹈学院和民族学院,周雨喆想让她报个不受刺激且身体负担不大的工作。
  无论哪种专业,她都可以养苏祈安一辈子。
  只是没想到,苏祈安查了专业,说学法。
  扪心自问,学法和谭斯京没有半点关系,纯粹是苏祈安喜欢、兴趣。
  学法挺苦的,这事儿苏祈安清楚。
  但周雨喆不清楚,如今串在一起,倒连成串了。
  沉默半晌,周雨喆有些要炸了,没忍住一巴掌打在苏祈安臀部,“苏祈安,你到底想怎么样!”
  猝不及防的动作,臀部上传来的触感不是假的,苏祈安瞪着眼:“妈!不是!”
  “他是stg的,谭斯京,上过报纸的那个!单身,单身!”
  周雨喆停了手里动作,脸上的神情万分精彩,有惊讶,有难以置信。
  “你,怎么看上他了?”
  .
  “就因为那纸飞机和胸针?”
  和周雨喆吃过饭后,解释了来龙去脉,哪儿敢说中途那‘情人’的事儿,只说最近才谈上。
  周雨喆半信半疑,盯着苏祈安的脸看了好久,千叮咛万嘱咐女孩要自尊自爱才回去。
  苏祈安才打了和谭斯京的视频通话。
  小姑娘低着眉眼,心思缥缈,没回答谭斯京的话。
  视频里,谭斯京站在办公室长廊上,眼前高楼耸立,月明星稀。
  厦城的冬季夜晚,少得浮躁喧嚣。
  谭斯京没暗恋过人,体会不到那种心情,但在看到苏祈安的微信网名那一刻,晦涩情绪不是假的。
  那天徐清落替苏祈安抱不平,说她暗恋他好多好多年。
  情深意重,能够爱一个人很多年,太沉重了。
  谭斯京稍哑着嗓子,低沉声线从听筒处传来。
  暗恋那本书被吹开。
  第72章
  高中时,有没有为谭斯京做过什么?
  厦城一中在运动会时,特批没报项目参加的学生可以自行选择在大本营写加油稿或者围观项目,也可以在班级。
  苏祈安没报项目,那时候的高三已经不可以参加运动会,只有高一和高二。
  秋风凉爽,在操场抬起头时可以望见些许趴在走廊上的高三同学。
  上课铃和广播处传来的一篇篇加油稿。
  苏祈安在万里晴空下,好似看见了走廊路过的谭斯京。
  清瘦高挑的身影,太远了,瞧不清神情。
  加油稿投递后要登记好姓名可以加综测分,登记姓名的学委报了一分钟跳绳和接力赛,这事儿轮到了后桌没报项目的苏祈安的身上。
  学委号码牌上的胸针掉了,苏祈安拿了透明胶带粘上后说去交登记本。
  地理老师的办公室依旧在高三那儿,登记本放在桌上。
  办公室无人,书页被吹开发出哗哗清脆响声。
  翻开的一页页书本,被吹落在地的作业本。
  干脆利落又遒劲有力的行书字体。
  再吹开,是被风撕裂的一角。
  “已知函数f(x)=inx—k(x—1)/x+1,若k=2,判断函数的单调性……”
  明明是高三的题目,看不懂,也做不明白。
  偏偏那道题,苏祈安记下了,做了好多遍,烂熟于心。
  捡起那本子时,手心的汗黏腻不行,把握着的透明胶带,沾染的一点也不粘了。
  那是唯一一件,好像为他做过的什么事情。
  太微不足道了,轻如鸿毛的,举手之劳。
  三两句话就说完的事情。
  谭斯京愣怔两秒,目光深邃,好似有什么被挑明。
  忽而想起了阮晋伦好像说过什么。
  “不是,你本子怎么撕了,又被谁贴上了?边角弄这么整齐,女孩子做的吧?看着就不像那个粗手粗脚的老班?”
  阮晋伦拿起谭斯京的作业本,左看右看了一眼,“啧”一声,“估计又是谁喜欢你了,没劲儿。”
  谭斯京拿过作业本,塞进课桌,“少操那心。”
  毕业多少年了,那本作业本,早就不知道被丢哪儿去了。
  只是那会儿,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苏祈安。
  高中的他们,除了纸飞机,胸针,作业本,几件屈指可数的事情,叫不出名字的她,真没什么交集。
  谭斯京无声叹息,几分撩人的气音钻进耳道时,像极了高中办公室的那阵风,撩得人心震一瞬。
  苏祈安好奇:“问这个做什么呀?”
  他那样庆幸:“怕你做过什么,还不起你。”
  一会儿说她欠他,一会儿说他还不起。
  什么人呀,什么话都给他说去了。
  谭斯京眉梢微扬,笑了,漫不经心:“苏祈安。”
  “暗恋这么久,现在才想娶你,会不会太晚?”
  什么话?这是什么话?
  苏祈安瞪
  大了眼睛,耳边传来的话好像什么惊天动地的烟花。
  比那天的挑明还要叫人诧异。
  情字怯然,但好像被情深打败了。
  足足好久,反应不过来。
  苏祈安动了唇,“你,谭斯京,你神经病。”
  “怎么骂人呢?”
  电话挂了。
  苏祈安的心跳,大脑,压根儿反应不过来,手掌压在手机上,为暗恋时的成真而感到兴奋,为谭斯京的话感到欣喜。
  那几分冲动的骂人,代表不了什么。
  反倒落进谭斯京的眼里,小姑娘脸上的薄红,眼眸里细碎地闪动,成了答案。
  世间遗憾千千万,少了苏祈安的那一件。
  当年的在乎执念有多少,如今的欢喜就有多少。
  .
  再过一周多是春节,舞团和律所都放了假,徐清落的父母在国外赶不回来,早早就来了厦城。
  清晨八点多,厦城才彻底亮起太阳,整个高铁站洒着暖阳,满是播报着工作人员的机械声。
  苏祈安站在楼下等徐清落,上午八点半才到站的车,小姑娘伸长了脖子往小区门口看。
  只是没有想到阮晋伦一早就开车过来等着了,徐清落刚下出租车就被阮晋伦扛走了。
  三两下扛了人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