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嗯,那活计太危险,能不做便不做。”
  夫妻两个说着体己话,一时之间,对日后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而被人们津津乐道的叶家点心铺子这边,在三日销售高峰之后,也迎来了平稳期。
  除了羊乳供应渠道的问题还尚待解决,其他都慢慢步入了正轨,每日的销售额稳定下来,利润平均一下,也有十四五两左右,比得上一般人家一两个月的进项了,这般速度,可谓捞金利器。
  但最初的激动过后,叶家姐弟的心态就放平了,甚至有种钱怎么赚都不嫌多的感觉,毕竟他们赚得不少,欠得也多啊。
  不说木乔那一两百的租金还没给,前些日子,趁他们不知,叶西那小子又借了人家五十金的钱!
  五十金,换成银子,那就是四百五十多两!
  叶南坐在铺子后院的石凳上,指着院子里十数个人高的“铁疙瘩”,微笑:“四郎,你刚刚说,这是花了多少银钱买来的?”
  叶西缩了缩脖子。
  他也没想到,他家点心铺子开得这般成功,连那打铁铺里的人都知了他便是这里的东家之一,机器打造完毕后,很是“贴心”的找人给他送了来。
  他还未跟人串好词,便被那打铁的汉子给卖了个干净。
  没办法,只能说银钱是借了木乔的。
  铺子里,叶小五扒在窗子旁往院子里看,难得说了句公道话:“四哥花钱太厉害了,难养。”
  他以后要能赚多少银钱才能养得活四哥呢?叶小五皱着眉头,在心里默默算着。
  他旁边的王三郎不知为何,咽了咽口水,道:“你三哥见人都带笑的模样,不会真揍人罢?”
  叶小五转头看他,目光里满是同情,“要是只挨一顿揍那就好了。”
  王三郎不耻下问。
  叶小五很是享受他的目光,肃着张小脸,深沉道:“今晚三哥肯定要动手了。”
  王三郎:???
  于是当晚,在他的死皮赖脸下,王三郎有幸留在叶家点心铺,跟叶家姐弟和木乔主仆共享了晚餐。
  今日晚饭分了两桌。
  叶南首先坐了一桌。
  木乔主仆白日在外逛了一天,此时掐着饭点回来,察觉气氛不对,谨慎坐在了另一桌,叶二娘三个娘子也很快各坐在了这边,将一桌占满。
  王三郎遗憾不已,只能跟着叶家三兄弟坐了另一桌。
  叶北那小郎向他挤眉弄眼,王三郎一头雾水。
  直到他将桌上的菜吃进嘴里。
  “噗咳咳咳!!”
  这是甚?
  毒药么……
  意识存留之际,王三郎脑海中只闪过这句话。
  而后便被汹涌而至的腹痛席卷了。
  奔至茅厕,却绝望地看到人影从身侧闪过,“砰”的一声,栅栏门在他眼前关闭。
  “叶三郎!快出来!我忍不住了!!”
  “我不!出去又要进来,你找别地解决去。”
  “叶!三!郎!!”
  ……
  那边昔日称兄道弟的哥俩儿操戈同室,恨不得拔刀相向。
  铺子里却是一片安静。
  叶南温和一笑:“我们继续。”
  ……
  “那个,我吃饱了。”
  “二娘我也饱了,我去糕点房看看。”
  “我去喂我的小鸡……”叶北觑着三哥脸色,轻轻放下筷子。
  “小郎君,你四哥托我给你做九连环,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罢。”
  没一会儿功夫,满屋子人做鸟兽状,通通散了个干净。
  叶南独在屋中,看了一眼桌上下去大半的饭菜,满意地点点头,才将其收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
  经此一事,叶西终于发现,叶家最凶残的人物,叶二娘还排不上号,整日笑眯眯的叶三郎才是……
  此事过后,王三郎与叶西的塑料兄弟情毁于一旦,见面如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这叫叶西很是郁闷。
  但也不理他就是了。
  谁料第二日,发誓与他一刀两断的王三郎又找上了门来,拦在他面前:“叶三郎,我叔父惜你才华,想请你去县学一聚呢。”
  “说人话。”
  王三郎冷笑一声:“你要倒霉了。”
  县学,夫子书房中。
  王夫子指着叶西,恨铁不成钢:“煮鹤焚琴!牛嚼牡丹!你不知所谓!”
  那是什么诗画?
  竟然让这小子拿去做什么招揽点心铺生意的噱头,还弄什么优惠券,简直……失了读书人的身份!
  “你如此这般,还想不想回县学了?再这样下去,莫说我,便是知贡举大人在这,也保不了你。”
  王夫子自然是不信叶西这样大费周章,是真心要甚么做生意的。
  那都是重回县学的借口!
  当他不知么。
  用个无伤大雅的小计来筹谋前程,王夫子看在这叶三郎属实聪慧的份上,也不会计较。
  可这小郎手段太烈了,这几天,简直把整个青曲的士子们都翻了一个遍。
  这些士子们回过味来,便知被人拿去做枪头使了,如何还能给他好脸色。
  叶西这下,可是把整个文圈都得罪了。
  “你回去给我好好思过,想想如何挽回这局面!”
  叶西晕乎乎听了半天,终于懂了。
  这王夫子是觉得他之前那么做,都是为了想去读书?
  谁!谁说的啊!
  他好好的钱不赚,想不开去跟古代这群学霸大佬争考科举?
  “夫子,我没想考科举,我病了一场,以前的知识都忘光了,”眼看王夫子脸色越来越难看,叶西声音越来越低,“这诗画也不是我作的……”
  王夫子沉默。
  半晌,拿起旁边的戒尺打过去,吼道:“不是你你在这跟我磨叽浪费我时间?!”
  ……
  出了县学,叶西头发乱糟糟的,活像被鸡抓了。
  其实是为了躲王夫子手里的戒尺,被院门一颗松树枝给挂的。
  没人同情他。
  王三郎那些同窗此时就在学堂中看着他,虽面上一派正经,心中则在幸灾乐祸。
  夫子揍得好啊。
  这家伙耍得他们团团转,合该吃点教训。
  第37章
  所以大家心里又有了一个疑问,叶四郎手里那幅画,到底是谁作出的呢?
  名头可以作假,学识技艺是做不得假的。
  这些时日,王夫子拿着那幅画,在好友之间传了几个来回,这些文人雅士中自也有有学识渊博、德高望重之人,虽觉叶四郎太过年幼,阅历不丰,不足以做出如此形神兼备的作品,但这些清高文人也实话实说,一致认为此作不是凡品,隐隐透露出其可堪比当世大家之作的意思。
  这些评价在叶家点心铺子还未开张时,便已在青曲的文圈里传遍了。
  今日王夫子请叶西来县学交谈,不避众学子和学院夫子,未尝没有要公开为叶西担保,使他能平顺地再入县学的意思。
  只是这叶四郎却一反常态,硬要说这画不是出自他之手。
  叶西走后,本做好了叶四郎这钱串子要来玷污县学的准备,却从王夫子处听得此消息的众学子们,颇有些拔剑四顾心茫然之感。
  叶四郎这是甚么意思,不是处心积虑想要来县学么?
  这莫非是欲擒故纵?还是夫子打得太狠了,下不得台来,因而索性放弃了?
  真的是……
  承认自己学识不错很难么,难道他们还会嫉妒不成?
  叶西若知这群学生心中所想,必要哈哈大笑几声,笑他们太天真了。
  真不是他画的,他承认个毛线啊,把不属于自己的荣誉背上身,到时候若有人来交流切磋,他甚都做不出来,那可是老脸都要被打肿了。
  更何况他求的便是这结果,若说是他作的,那他下面的广告又还怎么继续下去?
  既然都把青曲整个文圈给得罪了,那就彻底得罪个干净吧。
  希望木乔狐狸不要让他失望啊。
  青曲县城,西郊外一处酒肆。
  酒肆破旧,仅供来往路人避脚之用,又因西郊荒凉,平日其实少有来客。
  此时却有不同,铺外迎风招摇的酒旗之下站满了人。
  一排排,皆玄色便衣,带刀而立,将酒肆团团围住,叫人望之生俱。
  酒肆中,及冠之龄的青衣男子坐于上首,一言不发。
  立于左右的张武和另一名劲瘦男子却心生惶恐。
  “王爷,”劲瘦男子终于开口,声音中有着常年刀口舔血的肃杀,“皇上还在京城等您。”
  青衣男子,也就是木乔,或者说北楚唯一的王爷宋峤更为合适。
  宋峤放下手中茶碗,淡道:“消息你们查得比我记得的都清楚,有什么要我亲自回京复述的。”
  张武冷汗都下来了。
  王爷这是怪他和京城通了信,惊动了皇上。
  可达蛮侵扰边关,甚至打入北楚内部,让王爷一路受惊至此,甚至险些葬于虎口,遍寻不得,这样大的消息,如何能瞒得住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