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误我 第74节
  此次大军出征紧急,不同以往,即便他是皇帝,也多以热水擦身应急,不能奢侈耗水。
  兵士提来热水后,卫怜虽哭得头晕,仍记挂着他的伤,想先帮卫琢擦洗。
  如今讲究不了太多,然而他缓缓褪去衣衫,卫怜仍脸颊发烫,像个束手束脚的孩子般垂下脑袋。
  刚一抬手,还不确定帕子是否挨到他,就听见卫琢一声闷哼:“疼……”
  卫怜以为碰了伤处,慌忙抬起头。
  卫琢赤着身,腰侧与臂膀缠着纱布,披散的黑发衬得肤色苍白如玉,透出几分古怪的脆弱感。他仰头承接她的触碰,黑眸含着水光凝视她。
  即便卫怜衣着整齐,也被他看得心慌,一本正经地转过身,假装要清洗帕子。
  直到被他从身后抱住,炽热的呼吸先落在她耳后,又沿着颈侧流连向下。与其说是亲吻,更像是难以自持的舔|舐。以至于仅仅如此,他便颤栗不已,情|动之间溢出低低的喟叹。
  “别……”察觉他的意图,卫怜涨红了脸慌忙制止:“我身上脏得很。”
  她说的是实话,却也不全是。卫怜脑中一片混乱,何况这是在军营,她满身尘土,这样舔……总是不太卫生。
  可卫琢像是误解了,又或者是懂装不懂,三两下便松了她的衣裳,还像模像样地拿过过帕子,慢慢为她擦脸。
  御帐内已经算暖和,她仍是轻轻一缩。他的手跟随着落下,很快就让卫怜浑身发烫,几乎呼吸不上来,脑子越发晕乎。再一回神,已经被他抱到桌边。
  炭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四周安静只能听见夜风,卫怜却觉得自己在发烧。或许是烧糊涂了,或许是避讳他的伤,又或许……只是在给自己找借口。
  鼻尖萦绕着苦涩的药味,夹杂极淡的血腥气,与他身上原本的冷香交织,天罗地网一般将她牢牢包裹。
  她赤足踩在散落的衣袍上,化作一大摊软雪,哭得难以招架,又如悬在半空的风筝,分明快要断线了,又被他掌中那根丝线紧紧连住,再往回扯拽。
  卫琢耐心起来简直令人发指,正如少时起那般,待她无微不至算得上是讨好,此刻又引着她的手,领着她细嚼慢咽地享用时令菜色,再去轻摸微微鼓起的小腹。
  “……小妹吃饱了。”他声音低哑,让空气也变得湿|黏。
  卫怜生来瘦,腰肢盈盈一握,此刻泪眼朦胧地回头,只看见他泛红的眼尾,和那双修长白皙,方才还在拆蟹的手,指尖上水淋淋的。
  “怎么哭了?”他俯身啄吻她的耳垂:“是不喜欢么?”
  卫怜羞于看见他的脸,可什么都看不到的时候,只剩下时而充盈时而被抽空的触感,又让她感到不安。
  她很快被抱去榻上,迷茫地跪坐在他身前。
  领会到卫琢的意思,卫怜耳尖红得要低血,声若蚊吟地摇头:“你……你腰上还
  有伤……”
  “所以才这样……”他气息不稳,脖颈上有突起的青筋,喉结微微滚动。
  卫怜浑身覆着薄汗,透出海棠花似的粉晕。小臂不小心蹭过他的伤处,吓得她顿时停住,眼中的泪又落了两滴,几乎想要求他停下。
  卫琢却以为她是没了力气,盯着她湿润的眼睛,低低地笑。
  “受不了就告诉我,我再轻些。”
  她最终伏在他未受伤的那一侧,耳边是他一声又一声的轻哄与夸奖,嗓子哑得说不出话。
  第75章 第75章
  卫怜手脚发软,双臂微微发抖,几乎撑不住自己。她身子抬起些许,骑虎难下,进不得也退不得,又不敢闹出动静,嗓音跟着断断续续,带着怯生生的哭腔,像是哽咽般唤他名字。
  卫琢呼吸很重,可还是停了下来,声音已经哑得不行:“疼?”
  他此刻湿漉漉的,涩意渐消……怎还会疼?
  她纤细的脖颈向后仰去,如同承受不住雨露的花枝,被欺负得狠了,眼泪盈盈,面颊笼着一层浓粉,迷迷糊糊地推:“……太深了……退出去些……”
  恍惚间犹如仍在马上,雨点急快似鼓点,噼里啪啦砸在她身上。道路泥泞湿滑,难以掌控。
  她睁着眼睛,神魂空空茫茫,红唇微微开合,犹如飞去了九霄云外。
  ——
  早在先前纠缠的时候,灯烛就被卫怜打灭了。
  外面风雪窸窣,帐内光影却朦胧而昏暗。
  云雨稍歇,她整个人直往被子里缩,连脑袋也埋了进去。卫琢跟着钻进来,水蛇似的缠人,手臂环住她的腰。
  察觉他还想乱来,卫怜昏沉沉地按住他的手,声音虚弱:“真的不要了……你还有正事要办。”
  卫琢体内仍涌动着热流,将她搂紧,低笑着问:“让我看看,是不是红了?”
  她呆了一下,下意识夹紧双腿,恼道:“你知不知羞的?”
  被子里一片漆黑,可卫怜还是抬手捂住了眼睛,久久回不过神。耳边传来怦怦的心跳声,分不清究竟是谁的。
  她说了卫琢一句,自己却也觉得恍惚。
  她是不是……疯了?
  从前并非没有过厮磨,可今夜又与以往截然不同。在某个心神摇曳的瞬间,她与他交颈相拥,竟当真驱散了这一整夜所积的恐惧与寒冷。
  帐中暖意融融,灯火朦胧,安静得仿佛与世隔绝。明明万般不合时宜……
  可这里只有他,也只有他们。
  曾经压在她肩头的种种束缚,仿佛被激荡的情绪拍散,忽然变得很轻盈。潮水一波波涌来,她也一次又一次地高高飞起。
  并不是他在强迫他,而是她自己放弃了抵抗。
  相比习以为常的羞耻,卫怜如今更多地感到迷茫。诚然,她曾不止一次觉得卫琢是个疯子。可无法否认的是,无论光阴怎样流转,她仍然能从他身上汲取到那份熟悉的暖意。
  还有……爱。
  卫怜眨了眨眼,正恍惚着,忽然想起一事,着急道:“军营里没有避子汤,这可如何是好。”
  卫琢拉住她的手,丝毫不慌:“我有分寸,刚才并没有留在里面,你感觉不到么?”
  他说得坦然,卫怜却觉得指缝再次黏腻了起来,怎么想都不放心,忍着羞臊问道:“……黑灯瞎火的,你怎就这么肯定?万一……”
  卫琢似乎想了想,仔细端详着她:“小妹不喜欢孩子?”
  “不是不喜欢……”卫怜下意识回答,又觉得哪里不对:“这是两回事,我们……”
  她哽了一下,心中乱成一团,不知该怎么说下去,只好闷着不吭声。
  卫琢见状,亲了亲她的脸,声音低柔:“我就是能肯定。方才小妹又到了一回,怕是什么都不知道了。等你缓过来之后,我就……”
  卫怜实在听不得他用最认真的语气,说着这样的话。
  察觉到她的别扭,卫琢又温声道:“你我之间,有什么话不能说?你十四岁头一回来月事,还慌慌张张跑来告诉我,以为自己得了重病,小妹不记得了?”
  她怎么会不记得。卫怜那时总觉得自己与旁人不同……初潮迟迟不来,好不容易来了,又持续了将近一个月都不停。
  母妃早早去世,卫瑛远嫁他国,她似乎没有想过避讳,哭着跑去找皇兄。
  “小妹还记不记得?”见她一时没有回应,卫琢把脸埋进她的颈窝,闷闷地又问了一遍,像个固执的孩子。
  眼前的这一幕与过往的记忆重叠起来,只是她做梦也不曾想到,多年后的他们竟会如眼下这般,身体如连理枝般,紧密相连。
  他显然有些不高兴,一遍遍追问。卫怜只好小声回答,语气里带着无奈。
  “……我记得的。”
  ——
  两个人胡闹到天都快亮了,卫怜红着脸,昏昏沉沉地睡去,卫琢却不得不早早起身。
  微光从帐隙透进来,映亮她颈侧两点旖旎的两痕,落在细白的肌肤上,犹如藏于雪中的红梅。
  他下意识觉得她会不高兴,可亲都亲了,现在后悔也迟了,只盼她醒来别同自己置气才好。
  即便手臂有伤不便,他仍轻手轻脚穿好衣裳,临走前又俯下身,静静凝视着她的脸,眼角也柔和下来。
  昨夜军情紧急,所幸两军尚未分开,加上他受伤,才在此多留了一夜。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耽搁,必须尽快赶往飞鸟隘。
  卫琢召来心腹将领,迅速定下改道后的部署,才命人分层传令下去。
  临行前,他快步走回帐中,想叫醒卫怜。既然她又回了自己身边,他便死也不会再放手,更何况两人一夜缠绵,足见她绝非无情。
  哪怕军中再不便,卫琢也要将她带在身边,日夜不离。
  然而再进御帐,却发现她面颊上的红晕更深,伸手一探,额头也微微发热。
  军医来看过,说是染了风寒,加之劳累过度,恐怕也与连夜策马奔波有关。卫琢皱着眉,忍不住想到云雨之事上去。
  或许是他将她剥得太干净,也或许自己身下之物有何不妥?否则……他又不是生了倒刺,何至于每次事后都让她缠绵病榻。
  喂卫怜喝下药,卫琢让军医出去等候,亲手将衣裳一层层给她穿好。卫怜先前那件披风是不能穿了,他便拿自己的氅衣把她裹得严严实实。
  刚把人抱出御帐,年长的军医见状,犹豫了一下,仍是上前劝谏:“陛下,这位娘子本就邪风侵体,身子骨也弱,实在经不起随军颠簸。一路上风餐露宿,车马劳顿,只怕病情反复,难以痊愈啊。”
  军医没有说出口的是,两军交战正值紧要关头,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即便天子也难免遇险,何况是这样娇弱的小姑娘,到时候真有什么不好,连对症的药都未必能寻到。
  卫琢仍打横抱着她,手臂的伤口被压得隐隐作痛。他垂下眼,目光落在怀中那张被狐毛裹住的小脸上。
  睫羽轻覆,秀致的眉微微蹙起。恬静有余,却失了往日的鲜活气。
  他沉默不语,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脚步只顿了一顿,仍执意要把人抱上马车。
  季匀垂首守在外面,直到马车缓缓驶动,天子坐在车内,忽然又叫停。
  “卫姹人在何处?”卫琢问道。
  “萧将军已安排人手,正准备送八公主回城。”
  “让她留下。”卫琢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季匀正暗自疑惑,又听他道:“你也留下,同军医、卫姹一同陪伴她。等她退热后,再护送她去卫瑛那里。”
  季匀一怔,忍不住飞快抬头看了他一眼。
  卫琢神色还算平静,正低头为卫怜编拢散乱的长发。
  卫怜迷迷糊糊醒转过来,见到卫琢也不觉奇怪。即使意识混沌,她也记得飞鸟隘路途遥远,一路往北,只怕雪也愈发大。
  她嘴唇轻轻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比如自己不愿随军前去。况且她留在这儿,他夜里必然总要胡闹,对军务来
  讲实在不算好事。可浑身烧得滚烫,她也立刻就想明白了,卫琢绝不会放她走,哪怕前方是熊熊烈火,万丈深渊,他也势必不顾一切留住她。
  于是她只喘了两口气,顾不得他编头发的手,又缓缓合上眼。
  “朕会留些人手,以备不时之需。只是夷人被逼得狗急跳墙,御帐在外也未必安全,你们须尽早动身。”编好发辫,卫琢将臂弯中的人交给季匀。
  季匀接过卫怜,柔滑的发丝从卫琢指间穿过,并未留于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