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腹黑蛇蛇抓住了龙尾巴 第59节
  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阿辞故意所为让殷晚澄着了道,她本意是想为他主持公道,可见他如此,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够了!”她厉声道,“一把琴碎了而已,有什么好哭的?”
  殷晚澄怔了一下,呆呆地看向她。
  “谁让你将这琴放的这么显眼,知道这东西珍贵为什么不藏起来?”一提起和白萱相关的事,她便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她掐了个指诀,将碎片碎琴全部收好,然后冷冷瞪向一旁站着的阿辞:“还有你,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还不赶紧滚回去!”
  *
  竹青进门的时候,便看到岁初正摆弄着桌上的碎琴,她的身侧流转着幽幽青光,正在用自己的妖术修复,奈何这不是寻常的琴,试了很多种方法终究无果。
  她听见开门声,收了妖力,头也不抬地问道:“如何了?”
  “听山主的命令,没让他死,关进暗牢里教训了一番,吊着一口气把他送回去了。”竹青愤愤道,“虽然他嘴上说再也不敢了,当年说的比唱的好听,最后伙同兔妖背叛山主,恐怕也没想到会重新落到山主手里,我看,就该把他打死。”
  岁初摆摆手,心不在焉道:“死也太便宜他了。”
  “留着他始终是个祸患,他前几日能去挑衅上神,火不了几日还得去找上神的麻烦。”竹青想不明白,“山主为何还要留着他?”
  “他身上有青萝芝的种子。”岁初一下点出了其中利害,“青萝芝可是好东西,寄宿在他身上,他一死,青萝芝还会庇护他转生,不会痛苦。这怎能让他好受?我的东西,放在他身上几千年,也该让他吐出来了。”
  唯一的方式就是尽快将种子催熟取出,她只能输送妖力催化,但好巧不巧被殷晚澄看到,还误会了她和阿辞的关系。
  眼下没忍住又教训了阿辞一顿,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又要重新忍着恶心再来催化青萝芝了。
  都怪殷晚澄,明明把他关起来了还是被钻了空子。
  “山主,为什么不把这些告诉上神?上神还以为您偏袒阿辞,与您心生龃龉。”
  提到殷晚澄,岁初没好气道:“有什么好说的。”
  手里的碎琴片被捏成了粉末,竹青深吸一口气。
  山主很少被旁人影响情绪,就算不高兴也不会轻易表露,这几天岁初的心情总是阴晴不定,之前和上神关系好的时候,一件小事都能开心半天,和上神一闹别扭,就成这样了。
  “山主……上神他最近……”她正想将上神最近的身体状况告知她,却被岁初打断,“竹青,我饿了,给我弄些吃的。”
  片刻后,她看着面前的小菜,和一旁的云芙糕,目光微顿。
  “这是新岁那天羲缘仙君送来的,这几天上神不怎么吃东西,也就存了这么多了。”
  这话说得保守,他根本就是滴水不沾,茶饭不思,若不是他不需要进食,十天半个月都要饿死了。
  她想,兴许岁初看着他,他多少能吃一些。
  岁初一想,自上次他的琴摔坏了,她都有大半个月没有见他了。
  她自然知道竹青想要他们重归于好,可她跟殷晚澄之间的账一时半刻不能算清。
  “把他带过来吧。”
  竹青刚松了口气,又听岁初冷道:“毕竟也养了他那么久,就缺个端茶倒水的人了,让他来正合适。”
  这不对……
  竹青愣住,上神现在的身体……能行吗?
  殷晚澄住的院落离这里并不远,不足半个时辰便能到了,房门推开,披着大氅殷晚澄走了进来,见到岁初身侧姿态优雅的阿辞,缓缓垂下脑袋,一副很不自在的样子。
  旁边的位置,原本是他的。
  阿初会温柔的给足他奖励,会检查他是否洗的干净,会替他“治病”吗?
  他不敢去想,光是这样一想,呼吸便有些喘不上来。
  岁初凝了他半晌,踢开一个凳子:“坐。”
  殷晚澄动了动嘴唇,刚想说话,竹青便替他开口:“山主,他身……”
  “他自己没嘴吗?他是傻了不是哑了,他有什么不适,自己不会说吗?”岁初打断,看向殷晚澄,“你要是不舒服,你就回去。”
  “我不回去。”低沉的声音乍一开口,带着明显的沙哑,殷晚垂着视线,“我没有不舒服。”
  话到这里,忍不住咳了几声,又怕是吵到了她,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唇。
  “行了,你还是别说话了。”她听着他的声线微微蹙了眉,打量了他片刻,迟疑道:“要你过来是给我和阿辞添茶的。”
  “嗯。”殷晚澄淡道,“我知道。”
  岁初看着他没什么反应,眉头皱的更紧了:“殷晚澄,别逞能,我是让你给我和阿辞添茶,是要把你当下人使唤。”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一个讨厌的人端坐在这里,他怎么无动于衷?
  不喜欢这样做直言便是。
  她说话的声音明明还是那么熟悉,却变得无比陌生,殷晚澄抬眸怔然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衣摆下的手指在这一刻抖得不成样子。
  她没有再喊他一声“澄澄”,而是喊他“殷晚澄”,是阿初最讨厌的名字。
  她真的讨厌他了。
  “嗯。”他掩盖住眼底乌青倦色,再次重复,“我知道。”
  话一出口,便止不住地轻咳几句,他强压着一涌而上腥甜,反应过来时,岁初已经攥住了他的手。
  “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想做?”
  他垂眸:“能做。”
  有什么不能做的?
  有人写字告诉他,不要再理她,他偏不听,一来就对上了她的冷脸。
  是他的选择。
  他老老实实跪坐好,屏住呼吸,端起茶盏,可他的手指抖得厉害,几乎稳不住了。
  他死死的咬住唇,将全身的力压在手上,克制自己因体虚而发抖的手,最终还是端正地放在了岁初的面前。
  于常人而言最寻常不过的一个动作,对他来讲难的堪比登天。
  做完这些,头上已是冷汗涔涔,几近虚脱。
  可是阿辞岂会这样放过他。
  他将刚刚空着的杯盏放到殷晚澄面前,示意殷晚澄替他添茶。
  岁初眼神一暗,偏过头看了阿辞一眼:放肆,只有我能使唤他。
  阿辞敛目,谦恭道:“是奴越矩了,奴可以自己来。”
  可殷晚澄已经端起了酒水,岁初眉心又是一皱,捏在衣袖里的手下意识收紧,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攥住了他的手腕。
  茶水四溅,沾湿了他的袖口,茶水的苦涩在空气里蔓延。
  殷晚澄讷讷道:“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做好的。”
  “别说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不用你做了。”岁初却不听他说了,将桌上清淡的小粥递到他面前,“吃点东西吧。”
  然后她转向阿辞,冷道:“没你的事了,还不快滚!”
  阿辞噤声,点头应是,起身离开时,目光冷寒。
  果然还是在意他,自从那个少年的提点,他便觉察出岁初对他的防备。
  还好他有先见之明,把毒药分成了好几份,一份下在了殷晚澄每日要喝的药里,还有一些……
  想到桌上的东西,他眸光更冷。
  眼下殷晚澄这副病入膏肓的样子,估计撑不住多久了。
  看样子是多此一举了,不过,他不仅想要殷晚澄死,连岁初最好都死了,所有看不起他的,他都得拉着一起陪葬。
  岁初只等殷晚澄说什么来示弱,可他偏偏什么话也不说,她说什么便是什么,顺从地坐在一侧,对她这样的安排都没什么异议,端着碗,一小口一小口努力稳着,吃着粥。
  还剩半碗粥的时候,他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用勺子抵在唇边,吃得缓慢,岁初抬眼看了一眼,不想主动与他搭话,看了一眼竹青。
  竹青意会,随手从一旁的桌子里取了几颗蜜饯放到他碗里。
  但这傻子依然没什么反应,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最终还是岁初忍不住了,问道:“你怎么病的这样厉害?先前给你的药呢?”
  殷晚澄手一抖,眼睫垂下,不敢应答。
  他自然是没脸喝的,先前她*说,废了那么多药材,他的身体还养不好,既然喝了也是无用,没必要再喝了。
  所以,他悉数倒掉了。
  岁初看着他清瘦的面庞,有些诧异,先前竹青说他不吃东西她还不信,仅仅半个月不见,他瘦的像一阵风就能刮跑似的。
  更何况,她总觉得面前的殷晚澄有些说不上来的古怪,有些过分安静了,不吵不闹,也没有像上次那样借病了来勾引她。眸里一片漆黑,徒留下一双空洞的眼和点点破碎的光晕。
  这是心死的眼神。
  岁初有些无所适从,竟让她生出了一丝不安来。
  “把这些糕点吃了。”她又将云芙糕递到他面前,“你之前不是最爱吃这个吗?”
  殷晚澄闻言沉默一会,拿过云芙糕慢慢吃起来。
  岁初用余光观察着他。
  以往他吃东西时,总是欢欢喜喜,眉眼弯起,眼里晕开漂亮的光,现在却心不在焉,一口一口往嘴里硬塞,显然是心情差到极点,连喜爱的东西都食之乏味。
  像个没有喜怒的易碎玩偶,不敢用力,一碰就碎。
  岁初对上这样的他,有心无力。
  “你的琴,我会想办法修好。”她寻找着话题。
  殷晚澄摇摇头:“已经碎了,没必要在意了。”
  她沉默了。
  良久,殷晚澄吃完一个云芙糕,用帕子擦了擦手指,平静地看向她:“主人是不是很讨厌我?”
  岁初下意识想到阿辞:“谁跟你说的?”
  “主人,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他又盯着碗里的云芙糕,“主人,我难过了那么久,你都不来看我。”
  殷晚澄闭了闭眼,继续说:“我善妒,看到主人和别的小宠在一起,很难受,我不想主人和他在一起,我讨厌他,可是主人不会听我的,让我替他添茶,我添就是了,反正主人已经不喜欢我了。”
  岁初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些话,皱眉道:“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