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这个人很危险:快了。
  这个人很危险:马上到家。
  在宫淮的心满意足,和宁稚然的魂飞魄散中,老宫终于到了。
  宁稚然本来以为,宫狗一回家,这大房子就能有点人气儿。起码隔壁有人,那雷声听起来,也就没那么渗人。
  但完全不是啊!
  在自己那间小屋时倒还好,毕竟家里小,蒙着头,眼一闭,一睁,什么都过去了。可这地方,不止房子大,屋子也大。每一声雷都回荡得很彻底,还自带混音,他能听到那可怕的声音撞在客厅、旋转楼梯、落地窗,再兜回他耳朵里,像是在是被雷围攻。
  这个人很危险:到家了,晚安。
  宁稚然审阅完毕,啪地一声把手机甩到枕头边上。
  还晚安?
  你倒是晚得挺轻松啊,死宫狗,睡眠质量挺好,这都能安。
  宁稚然抱着枕头,痛苦地在大床上滚来滚去,又干瞪眼了半个小时。
  ……不行了。安不了一点儿。
  宁稚然抱起枕头,夹起被子,光脚蹭蹭蹭跑到宫淮房间门口。
  他没敲门,直接进,在宫淮的床旁边,自顾自打起了地铺。
  宫淮双手交叠在胸口,已然进入睡眠模式,听到声音,睫毛一动,缓慢睁眼:“finn,你在干嘛。”
  宁稚然脸上写满了“你闭嘴我现在就要在这待着”,谁劝谁死的那种。
  宁稚然边打地铺边说:“我在玩一个你看不见我的游戏,我正在垒大城堡,你不要打扰我。”
  宫淮:“?你就在我眼前,我怎么会看不见你。还有,你的城堡在哪。”
  话刚落,一道雷劈下来,窗户玻璃都抖三抖。
  宁稚然嘴抽了一下,打了个冷嗦。
  宫淮:“……你害怕打雷?”
  宁稚然叉着腰:“你哥这么强壮,怎么可能会害怕打雷?哈、哈、哈!”
  宫淮看着他那硬撑三连“哈”,沉默。
  宁稚然成功垒好大城堡,在大城堡里裹成了蚕蛹。
  宫淮无奈地闭上眼,又睁开,坐起身,下了床,站在蚕蛹面前,望着蚕蛹的地铺,有些无奈:“上来,去我床上睡。”
  蚕蛹疯狂把头往地铺里缩:“我不跟你躺一张床!两个男的躺一张床算什么?搞基啊?”
  宫淮:“………”
  宫淮:“那你睡我的床,我睡你的城堡。”
  蚕蛹:“呦呦呦,刚才还装呢,还问我‘你的城堡在哪里’,你这不是都知道么。”
  宫淮:“行了,上来。别睡地上,凉。”
  蚕蛹:“我就不。我都说了,我在玩一个你看不见我的游戏。你、你现在看不见我!别管我!”
  宁稚然一边说,一边继续扮演蚕蛹,只剩一团被子球在地上滚来滚去,“我!很!忙——啊呀嗷!!”
  又打雷了。
  蚕蛹瑟瑟发抖,没再发声了。
  宫淮无奈地看了蚕蛹一眼,叹了口气,也蹲了下来,在小蚕蛹旁边躺下。
  “你真不听话。”宫淮说。
  宁稚然在被子里憋了半天,瓮声瓮气挤出一句:“你压我城墙了。”
  宫淮:“你还挺入戏。”
  宁稚然:“你烦死了!啊啊啊你走开!你干嘛躺我这儿!快走开!”
  宫淮闭着眼:“不想搞基,就去睡我的床,快点。”
  宁稚然眨巴眨巴眼。
  他也是实在受不了,两个血气方刚的大老爷儿,在几千万刀的豪宅里,躺在地上打地铺。
  这很离谱。很有病。很神经。
  于是他愤愤地、灰溜溜地往床方向一滚,在宫狗的床上变成一只花床单蚕蛹。
  奇怪。
  宫狗之前的床品明明很性冷淡的,怎么突然间,换了个这么花的床单。
  咦?这什么洗衣液啊?
  宁稚然在被子里嗅来嗅去,这个床,这被子,好香。
  宫淮则闭着眼,躺着没动。
  小兔牙的被子,很香。
  香得宫淮甚至有点困了。暖烘烘的,明明只是一个人躺着,却像被整个世界拥抱住了。
  是太阳的味道。
  是让人安心的味道。
  床上,宁稚然在蹬了两下腿,扭了扭,来回滚了几下,终于停了下来。
  一想到宫狗本来睡得好好的,他一进来,就把人家赶去睡地铺,宁稚然的良心多少有点不安。
  宁稚然琢磨了一会儿,把被子往上提了提,露出两只眼睛,眨眨眼,小声开口:
  “你上来吧。”
  “我不玩那个你看不见我的游戏了。”
  “你别睡地上了。”
  宫淮:“这里挺好,你不是不想搞基么。我尊重你的意见。”
  ……装什么大尾巴狼。
  宁稚然愤怒拍拍床:“快点,你这样好像我在欺负你。”
  宫淮:“我乐意。”
  他是真乐意。
  宁稚然却没听出来,还以为宫狗在这故意刺激他呢。他摇摇头,跳下床,拎起宫狗的胳膊,就往床上拽:
  “行了赶紧上床睡觉。睡地上不凉么。”
  宫狗却纹丝不动:“你这叫强迫。”
  宁稚然还在努力拽:“对,我强迫你。快上来,别废话。”
  宫淮被拽得往前一倾,眼睛一转,嘴角一勾:“。”
  “既然如此。”
  “那我可上了。”
  第40章 勇敢宝宝
  宁稚然以为宫淮上了床之后,他会感觉安心一点。
  结果根本没有。
  他发现自己更睡不着了。
  ……
  这是我全世界最讨厌的人。
  这是我全世界最讨厌的人。
  我居然在跟我最讨厌的人,睡一张床。
  啊,完了,我真的,彻底不干净了。我脏了,我毁了,就因为打了个雷,就和宫狗同床共枕,我清白的生平一朝断送。
  宁稚然烦得不行,把头往枕头里一埋。
  很快又一声雷劈下来。屋里光一闪一闪,他立刻把被子揪起,将耳朵、鼻子、眼睛全捂住。
  啊,我完了,这是宫狗的被子。
  宫狗的床。
  宫狗的房间。
  宫狗的气味。
  啊,我完了,我毁了,可我真的好害怕啊。
  宁稚然又嫌弃又不敢动,他是真觉得自己快精神分裂了。
  宫淮安静躺在他旁边,看似在睡觉,实际根本没睡,半睁着一只眼,偷偷打量那一团在被窝里钻来钻去的人。
  宫淮低声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怕打雷?”
  宁稚然一听,猛地把脸从被窝里露出来,开始驴唇不对马嘴的反击:“你还被我的脸丑吐过呢,我说你什么了。”
  宫淮:“……”
  小兔牙,还真是好反击,也好记仇。
  宫淮:“你这样能睡着么。”
  宁稚然:“我努力吧。”
  宫淮:“用不用我给你唱歌。”
  宁稚然:“唱什么歌?”
  ……当然是小宝贝那首。
  宫淮欲言又止。很明显宁稚然把那天的事当成了一个梦,如果他现在提,小兔牙估计,会当场社死吧。
  算了。小兔牙都这么可怜了。
  不过给小兔牙唱儿歌的话,他会不会少一些害怕?多一些安心?
  宫淮选择换一首儿歌,冷脸开唱:“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的花朵真鲜艳……”
  宁稚然:“?你干嘛呢?”
  宫淮:“你不是害怕么。”
  宁稚然:“大哥你这样我更害怕了。你没事儿吧你。”
  宫淮:“………”
  小兔牙,好难搞,之前你喝多的时候,可是吵着让我给你唱儿歌,还哭着让我亲你呢。
  切。
  感受到羞/耻的宫淮,翻了个身,背对着宁稚然。试图用脊梁骨反弹宁稚然的唇枪舌剑。
  于是他们都背对背躺着,谁都睡不着,俩人眼睛都瞪得跟铜铃似的。
  宫淮沉默。
  宁稚然沉默。
  宫淮沉默。
  宁稚然沉默。
  宫淮率先憋不住了,决定找点话题:“我家的床,还挺舒服吧。”
  宁稚然闷声:“嗯,挺软的,像云彩。”
  宫淮自豪了一秒:“因为这是海丝腾的床垫。”
  宁稚然:“什么是海丝腾?”
  嗯……
  不对,不对,要是让小兔牙知道,这床垫六十多万刀买回来的,小兔牙估计又要在背地里狠狠骂他。
  宫淮悬崖勒马,立刻自救:“我说错了,不是海丝腾,是,嗯,海飞丝的床垫。”
  宁稚然皱着眉头消化这条奇怪的信息:“海飞丝?那个洗发水?怎么还做床垫了?”
  宫淮只能面无表情硬撑到底:“嗯,对,副线品牌。柔顺睡感。”
  宁稚然:“……你在这和我打广告呢?”
  宫淮无奈地闭上眼,好像、现在、他无论说什么、都不对。
  还是睡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