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对方说完就走,干脆利落不留痕迹,独留宋文彩风中凌乱。
  他就知道那个奸宦不是个好人!
  谁知刚才那几位大人又围过来,宋文彩觉得冰凉的心感受到点人情温暖,这些大人先前没戏弄他,现在也肯定不会,人家都身居高位,哪里会跟他一般见识。
  “宋兄竟然调到我们情报司呢?”
  “那往后我们就是同僚了!”
  “那宋兄还要去工程司请人吗?不若我教你贴砖,祖传技术,不歪缝不凹凸。”
  “哎呀,宋兄这是掉进火坑了,我们上峰的坑那可是爬不出去的。”
  “其他部门上五休二,我们上六休一。”
  “其他部门有业余时间做生意,我们有业余时间做工作。”
  “贾大人轻易不骂人,他就是跟司狱所关系好,没事请我们过来进刑讯室坐坐,参观参观。”
  “贾大人……”
  宋文彩双眼一闭,晕倒在地。
  第119章 订礼
  黎源在司狱所养了近一个月伤,才在众人嫌弃的目光下拐着戚旻回家。
  回家尚未坐稳,戚旻回宫处理事情的一个转身,黎源就跑了,回来时只看见跪在院里两个惶恐不安的近侍。
  原来实验地出了点状况,好似前面的数据有问题,醉心科研的东方先生十道紧急令催黎源过去。
  还没等到第三道,黎源骑着马准备跑,被近侍拦下,他一下伏在马背上装伤口痛,近侍不敢强拦只得放人走。
  经过上次的事后,保护黎源的人又增加了几队,居家跟外出的人员不一样。
  黎源也反复跟戚旻强调上次是个意外,戚旻才没有太过分。
  黎源本打算上午去下午回,打个时间差,只要在戚旻回来前回家,他就不算出去过。
  哪里料到下午时突降暴雨,京城冬季多雨,最容易降冰雹,结果引发塌方,将道路彻底堵塞,等道路疏通,已经是腊八节第二天。
  戚旻带着人亲自疏通。
  工程司还带了个木作挖挖机,据说是神秘高人出的图纸,费了些功夫造出来,现在情况紧急,自然拿来使用,万一明相觉得好就投钱了呢!
  挖挖机占地方,一上去其他人就要退下。
  几名工程师坐在上面踩得汗流浃背,挖挖机晃晃悠悠一爪子下去,抓了满爪子泥,一拔,稀泥又原封不动地掉回去,甚至堵得更凶。
  几次三番后,工程师满头大汗地扶着门框说,“明相稍等片刻,它还在熟悉规律!”
  戚旻骑着高大俊美的黑马,脸色阴沉,“胡闹,还不上人力疏通。”
  于是一群人又上去推挖挖机,结果挖挖机陷在泥地里,等搬开挖挖机再开始疏通,已经四五个小时过去。
  先前就只剩最后一截路段,对方也在疏通。
  戚旻没有发飙是因为看见过黎源一次影子,知道塌方是意外,知道黎源跟他一样焦急,戚旻再烦躁也能忍。
  等道路疏通后,在对面人群里一扫。
  哪里还有黎源的影子。
  “人呢?”
  对面是负责实验地的后勤人员,主要维护实验地日常工作,最艰难的工作就是打打野猪,又没在明相身边待过,看不懂明相身后一堆挤眉弄眼的暗示。
  耿直地说,“黎先生说一时半会挖不通,再去蹲一组数据。”
  后面一群人捂脸。
  戚旻夹紧马肚,黑色骏马犹如一道闪电疾驰而去。
  明相自然是舍不得打骂黎先生的。
  也就关了两天家门。
  谁都不许靠近。
  吃食放在院子里即可。
  负责安全的近侍远距离见到过一次,不过只看见明相的身影,似乎只披了袍子,一直整齐束着的长发也披下来,颇为风流邪魅,风一般走出来,卷走吃食又风一般的锁紧门。
  就不清楚究竟怎么教训黎先生。
  半夜夜深人静的时候,也隐隐听到哽咽的声音,但只漏出来一瞬就没了。
  黎源的伤口有些发炎,戚旻给他重新涂了药,又逼着对方喝下去一大碗中药。
  戚旻不是唠叨的人,再生气也忍在心里不说话,除去让黎源吃饭喝药,其他时候不怎么开口,只做,发力的做。
  第一次动静大,把伤口磨破。
  黎源以为能逃过一劫。
  戚旻也不吭声,给人上了药就将人压在柜门上做,一次两次还好,后面腿软得站不住,戚旻便将一楼的太师椅搬上来,让黎源虚虚靠在上面,自己则蹲下去。
  黎源一时间分不清自己这是在挨惩罚,还是被伺候,后面就知道戚旻是真的生气。
  嘴角肿了都没放过他。
  黎源自受伤后第一次感觉到身体虚,有些亏空,一时半会补不回来那种。
  戚旻抬起眼睛,雾蒙蒙的眼尾挂着一抹红。
  像是哭过,又像情欲蒸腾。
  黎源已经道歉无数,但戚旻就是不回应。
  上次事情后,黎源醒来后看出戚旻不眠不休守着他,连政务也不管了,可那一大摊子事情哪里说不管就不管。
  许多时候,分不清是一人力挽狂澜,还是狂澜选择了一个人。
  反正此时此刻,戚旻已经身不由己。
  黎源看出戚旻心中的颓败和自弃,不讲那些大道理,先将日常引到正轨,每日与戚旻同吃同睡,夜间就握着戚旻的手,有精力时细细与戚旻说着未来的打算。
  船舶司向东方曜要人了,他打算年后去船舶司看看,学院这边他带了几名助理,都是在化学和科研上很有天赋的人。
  现在的技术赶后世差得远,连最基础的实验室都没有,郊外实验地都是在他的带领下完善,表面看起来也只能骗骗外人。
  但是不着急,黎源有三年计划,五年计划和十年计划。
  船舶司那边属于重工,黎源能帮忙的不多。
  但涉及到化学基础的东西他还是能帮忙。
  帮助大家搭构科学基础,有能之士们能更快发挥才能。
  黎源细细的说,戚旻静静的听。
  还有什么不明白,戚旻欠的命债,黎源义无反顾扛起来还。
  他们本就了解彼此。
  京城发生的一切不过是给彼此套上沉重而华丽的保护层,亦或是枷锁,剥离这些,两颗心亦如当初赤诚璀璨。
  戚旻第一次在黎源面前刨开心。
  带着颤抖的气音和不稳的声线。
  仿若走在业障编织的丝网上,想问一问有缘人,他是不是一个乖孩子。
  “哥哥,珍珠不是你想象的那般,珍珠从小受的教育便是驭人驭心,只要能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不问是非。”
  “三十三日不眠夜不是不小心,不是冲动报复,而是珍珠凝神细思后的最佳方案。”
  “珍珠不喜欢梨花村的人,放过他们不过因为神论需要,因为哥哥在意。”
  他急急说着,拼命证明自己是个彻头彻脑的坏人,他给黎源呈现的只是他想呈现的东西。
  黎源幽幽叹口气,将戚旻搂进怀里,他是不是当年太宠珍珠,才让珍珠将他放在一个无人能及的地位,就连珍珠自己都不想有一点点瑕疵展露。
  黎源低下头,咬住戚旻的耳朵。
  待到留下一圈牙印才说,“珍珠不知道哥哥以前是想当你丈夫来着,后来你总是上火又怕疼,哥哥才让给你,哥哥这般险恶的心思珍珠莫非是忘了?”
  戚旻猛的抬眼,撞进黎源认真的眼神里。
  他知道黎源对他有这种心思的,只是后来两人行事太多,黎源虽闷着不吭声,但身体明显是喜欢的,他便觉得这是两人最契合的状态。
  黎源含住戚旻的嘴唇,将长期喝药的苦味一起传过去,戚旻的心头却甜得发颤,黎源的呢喃浅浅不绝,“你再东想西想,我可就真的让你尝尝夫郎的滋味。”
  “珍珠,哥哥也有见不得光的心思,在哥哥心里,你是正经男儿,更是哥哥的小夫郎,哥哥想一直宠小夫郎那般宠着你,所以,你不要那么乖,也不需要那么完美。”
  直把戚旻亲得面色潮红,黎源才松开人,“珍珠,不管你以后会遇见什么,哥哥都跟你一起承担,无论好的坏的,之前哥哥不说是担心承诺太大,难免有诳语之嫌,现在遇见东方先生,又得一众人才相助,哥哥觉得这个承诺真实了几分。”
  “如果人世间以善恶为唯一标准,你觉得自己罪孽深重,那我们就做如山功德,如果功过不能相抵,百年后哥哥跟你一起面对。”
  “即便是日后遇到不测,所有人都反对你,哥哥依旧选择站在你身后。”
  这些话自然不会让戚旻完全放心,不然黎源也不会带伤“受罚”。
  但周围人有种感觉,明相不再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危险感,不再偏激,或许有时候还是会,但不会带着大朝这艘巨轮一同沉沦。
  因为狂风骤雨猛浪撞击的大海里,远处总有一座灯塔发射不急不缓的信号,引导即将迷航的人走向安全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