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里冬 第113节
  一个奇迹,十年前的mp4能开机。
  他扫了眼她mp4上的背景,全黑背景一句话:暗恋一点都不痛苦。
  一看就是自定义的。
  冬屿走出浴室,肩膀上披着毛巾,洗完澡精神了很多。她看见路梁放坐在沙发上,但瞅不清是什么表情。犹豫了一会才是走过去,坐到他身边认真说:“我洗完了。”
  路梁放嗯了一声,打开吹风机给她吹头,冬屿把桌上放着的橘子剥开,橘子显然没成熟,特别酸牙。
  她泪朦朦望向路梁放,头发已经要吹干了,末端搭在洁白的双肩,让他感受到,冬屿已经是自己生活的一部分了。
  “好点了没?”
  路梁放关掉吹风机,拿起剩一半的橘子剥掉皮,不紧不慢塞进冬屿嘴里。
  冬屿:“?”
  她酸得眼睛眯起,“你故意的。”
  路梁放:“是。”
  冬屿:“?”
  他说:“多补充维生素。”
  冬屿:“……”
  见她无言,路梁放揉揉她的脸说:“我看见你mp4了。”
  冬屿诧异的是,“居然还能用吗?”
  “能,”路梁放接着说出屏幕上的那句话,“暗恋一点都不痛苦。”
  冬屿顿住,故作轻松地说:“是周杰伦的一首歌《等你下课》,你听过吗?暗恋一点都不痛苦,痛苦的是你根本没看我。”
  他看着她眼睛打断,“对不起。”
  冬屿瞳仁旁隐隐有泪光闪烁,柔声说:“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曾经遥不可及的梦现在已经成真了。我觉得我很幸运,那时的我肯定想不到,异校不认识的两个人暗恋也能成真。”
  路梁放说:“因为你很勇敢。”
  冬屿摇头,“比我勇敢的人多得多。”
  路梁放打断,“在你身上勇敢是品质不是行为。”
  “有差别吗?”
  “有。”
  “什么?”
  “只看见了你。”
  冬屿怔住,抱着男人的腰一直哭。
  路梁放俯身,亲吻她脸颊、眼角,低声说:“别哭了。”
  过了一会,屋内寂静下来。
  “宝宝。”
  忘记了这晚上最后是怎么睡去的。
  她身体余下的肾上腺素跟低烧产生的情绪糅合在一起,到了个临界点,对外界的感知低。路梁放陪在她身边,见她沉沉睡去,给在医院的同事发了几条消息。
  接近凌晨四点了。
  牧师的下落终于有了眉目。
  低烧最好的治疗方法确实是睡觉。
  冬屿睡醒后已经毫无感觉,翻了个面看向床边,路梁放还没醒。
  她对昨晚的最后印象是混乱,眼角到现在还残留一道痕。确认今天是周六,起床刷牙洗脸,她不想做饭,拿手机点外卖。
  外卖很快就到了,冬屿想起有段时间没跟家里联系了,拨通视频电话,出现了弟弟那张清澈的脸。
  姐弟俩大眼瞪小眼了一会。
  冬屿说:“把手机还给妈妈。”
  弟弟摇头,“姐姐你是不是又偷偷谈恋爱了?我放大你的背景看见沙发上有男人的外套!被我发现了吧哈哈!”
  冬屿刚掰开筷子:“……”
  男孩的脸凑近镜头,妄图想看得更仔细却被一只手推开。
  冬屿看见哥哥的身影。
  冬崇衍一脸你赶紧去上学的表情,弹他脑门,“大早上鬼叫什么?我哥们都没你嗓门大。”
  弟弟捂着脑袋,不怕死地说:“哪鬼叫了?你哥们是精神小伙。”
  冬崇衍正要修理他,客厅中央走来两人,席少英拿回手机,很有压迫感地扫了弟弟一眼,转而看向冬屿身后,“小岛换房子住了?这客厅明显比之前的大多了。一个月租金多少啊?钱还够不够花?领导还好吗?”
  冬屿嗯了一声,看了眼身后,“原来的房东突然不租了。我就另外找地方住了。我挺喜欢现在住的这里,虽然租金比原先贵,但特别整洁。”
  弟弟小声说:“妈,姐姐好像……”
  冬屿知道他想说什么,直接打断,“妈,我谈恋爱了。”
  席少英显然对她的初恋男友就颇有微词,听冬屿又谈恋爱,脸色变了一下,“你男朋友现在跟你住一块?”
  冬屿点头,回头看了眼卧室方向说:“他现在没醒。”
  她对镜头抬起左手,温温柔柔地笑,“看,这是他给我买的金戒指。不是婚戒,而是送我的纪念礼物。”
  冬屿手指很白,戴金戒指好看,而且还是实心的。席少英正要说什么,卧室那边传来动静,冬屿回头对男人说:“你醒了?”
  路梁放嗯了声,“再跟谁打电话?”
  镜头还没拍到他,席少英手机前已经凑了一万个人。外婆直接把哥哥挤走,嘴边叨叨着,“懂不懂尊老爱幼?”
  她看见冬屿,脸都快笑成一朵花,“小岛,不记得外婆了?”
  冬崇衍一脸无语,退到旁边。
  冬屿对路梁放说:“我父母。你要不要来打个招呼?”
  路梁放说:“算了。”
  “怎么?”
  路梁放:“。”
  他还是说:“算了。”
  第106章 飘
  应该是之前跳海假死的事,知道他们分手后,爸妈对他的态度不是很好,连名字都不准提。他那时谈恋爱对她不上心是真的。
  冬屿走了会神。
  席少英听见冬屿那边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但没有听出是路梁放的,“什么算了算了?我跟她爸又不是洪水猛兽,让叔叔阿姨看看多高。”
  冬洪实在边上附和,冬屿的镜头开始摇晃,席少英从包里找到眼镜戴上,试图寻找女儿新男友的踪迹。
  冬屿很大方地把路梁放拉过来,镜头对准,路梁放表情顿住,静静盯着屏幕前的冬家人,半晌才言简意赅喊了声,“席老师。”
  能感受到在看见他的瞬间。
  不仅是席少英,连她哥哥都很沉默。
  冬洪实问:“复合了?”
  冬屿点头。
  席少英:“你们就住在这?”
  冬屿:“暂时的。他陪着我。我不喜欢亏欠。”
  席少英又问路梁放:“对她什么想法?”
  路梁放坦然说:“结婚。”
  听他说出这两个字时,冬屿的内心蓦然被撞了一下,往日酸涩涌现,她一时也摸不准未来是否会跟他们想法一样。
  “你妈妈知道吗?”
  “不重要。”
  他继续说:“但我,会负责。”
  沉默的那几秒,冬屿看着屏幕另一边的妈妈好像下了莫大的决心。
  席少英摘下眼镜说:“对她好点。不爱了就放她回家。”
  她突然有点想哭,又不知从何处说起。自己跟路梁放之间的事,旁人视角终究是有限的。
  路梁放搂着冬屿的脖子,对她妈妈说:“宁愿死。不愿不爱。”
  外婆叨叨着,“年轻人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啊,把死挂在嘴边。”
  老人的身后,防盗网的爬山虎又疯长了,骄阳年复一年炙热,白墙上涨潮留下来的青斑日积越多。
  是上学时间,总是隐约传来小学生打闹的欢声笑语。
  冬屿发现时间过得挺快,曾经是捧着书本装文艺的少女,现在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不过对于他们来说,这事还得缓缓。
  她跟席少英谈论了这些年发生的事,经过不懈努力,妈妈有了高级职称,哥哥每天就在家直播打游戏,弟弟正值青春期,偷了家里的人充值手机游戏,被冬崇衍揪住教训了一顿。
  真奇怪,哥哥曾经也拿过家里的买车,后面又担任上了“席少英”一样的角色。事物并不相对,或许如《百年孤独》中诠释的那样,是个轮回。
  之前不理解的。
  以后就懂了。
  冬屿依依不舍挂断电话后,就一直站阳台上,胳膊靠着绿萝。路梁放看她背影,以为她在抽烟,靠近一看才发现,她嘴里含着根棒棒糖,沉默地看着他。
  “想家了吗?”路梁放问。
  冬屿点点头,“我有十年没回家了。你懂那种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