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强惨恶犬驯养指南 第86节
  着书卷缓步而来。楚窈垂下眼帘,缓缓弯下身子,状似头晕,扶着廊柱一声轻咳,随后低低呕了一声,身子一软,缓缓蹲坐在地。
  果不其然,姜辞看到了她,立刻察觉了她的异样,眉头微蹙,快步上前,语气关切:“楚窈?你怎么了?”
  楚窈缓缓抬头,脸色煞白,眼中水光涌动,咬着唇轻轻摇头:“……可能是清早吃了点酸的,不合胃口……我没事。”
  “你脸色很不好。”姜辞蹲下身察看,目光在她苍白的脸上流连,摸了摸她的脉象,有些奇怪,但是说不上来。
  平日里她看的病人也不少,偏偏这个她不太清楚,姜辞终究还是吩咐道,“晚娘,去请大夫来看看她。”
  楚窈不语,只是低头,像是不愿旁人看到她此刻狼狈模样,手却缓缓地,轻轻按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眼角悄悄滑下一滴泪。
  忽然脚底一软,倒在地上,姜辞赶紧将她扶起来,带回自己的屋子。
  大夫很快被请来,楚窈虚虚靠在榻上,看起来楚楚可怜,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
  大夫诊脉片刻,起身拱手,神色有些复杂:“夫人,楚姑娘脉象绵缓有力,滑而不滞,乃是喜脉。”
  屋中气氛瞬间凝住。
  楚窈猛然睁大了眼,仿佛比谁都震惊,眼圈一红,想要解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姜辞站在原地,眉心一皱,一股说不出的异样情绪在心底翻涌。
  她没说话,只是慢慢看向床上的楚窈。
  楚窈捏紧了床边的被褥,眼泪顺着脸颊悄悄滑落,她低声道:“夫人……我……我真的不知道……”
  姜辞仿佛被一阵风吹过心头,冷得发紧。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那日清晨、走廊之上,楚窈披头散发从姬阳房中奔出的身影……
  她捂住心口,胸腔剧烈起伏。
  她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可楚窈这副隐忍受辱的模样,就像一柄尖刀,狠狠刺进她心口深处最柔软的一块地方。
  也许,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
  也许……真的是姬阳做了什么。
  姜辞眼底的光,悄然黯淡。她努力说服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那句喜脉,如惊雷般在耳畔轰鸣,怎么也解释不了。
  怪不得她看不出来,她以前跟的大夫,并没有教她如何看身孕。
  她声音一丝发颤:“大夫,你确定吗?要不,再诊一诊?”
  大夫拱手回道:“老夫看诊多年,别的不好说,但是喜脉从未诊错过。”
  姜辞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情绪,语气尽量平稳:“好的,多谢大夫。”
  楚窈却在此刻忽然起身,泪眼盈盈,声音颤抖中带着几分撕裂:“我可怎么活啊……夫人,我不如去死了算了!您待我那样好,我却做出这等羞辱您的事,是我对不起您,是我该死!”
  说着,她作势便要朝屋中梁柱撞去。
  姜辞眉头一拧:“晚娘,拦住她。”
  晚娘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楚窈,将她按住。
  姜辞神色平静,却看不出喜怒。她走上前,语气淡淡,却掷地有声:“你肚子里既已有了骨血,死是最不负责任的法子。”
  她顿了顿,凝视着楚窈满是泪痕的面孔,低声道:
  “你既留不住清白,那便好好保住体面。”
  “你放心,我会替你寻一个你满意的身份。”
  第69章
  姜辞吩咐过后,又转告晚娘:“此事暂时不要传到婆母耳朵里,待都督回来,再做定夺。”
  “是。”晚娘应声而退。
  院外,正巧那位给楚窈诊脉的大夫刚出门,越白迎面撞见,神色紧张:“大夫,是夫人身子不适?”
  大夫见他是都督身边人,便并未隐瞒:“不是,是她身边那个婢女……姓楚的,诊出了喜脉。”
  越白一愣,随即喜色满面,躬身作揖道谢,等大夫走远后,他忍不住喃喃:“我要做父亲了……我该如何向夫人求娶窈儿呢?”
  屋内,楚窈当即跪倒在地,俯身磕头:“夫人,您待我如此之好,楚窈就算当牛做马,也定不会负您。”
  姜辞俯视着她,眼底情绪却渐冷。听见不会负你这句话时,她不知怎的,竟生出几分讽刺意味来。
  她没有伸手去扶楚窈,只语气平平道:“你既有孕在身,便搬出丫鬟房。我会吩咐晚娘为你安排独屋,不必再做粗活,好生养胎。”
  说罢,她微偏过头:“退下吧。”
  夜深,偏院小窗轻启。
  越白偷偷摸入,屋内烛火未灭,楚窈坐在床榻边,一身素衣,神色似冷似柔。
  “窈儿,”他低声叫她,一脸激动地跪在她面前,将耳朵贴上她还未显怀的小腹,语气颤抖:“我们……我们有孩子了。你何时才肯嫁给我?都督这两日就回来了,我想当面去求他,把你正正经经娶回家。”
  楚窈却将他拉起,静静看着他,声音带着一丝温柔,更多的是那种娓娓道来的算计:“越白,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成亲之后……住哪?”
  “住哪?”越白一愣,“当然是东阳侯府的别院。我自幼伺候都督,他一定会成全咱们,分个院子给我们。”
  “越白。”楚窈轻轻打断他,“你想着我嫁给你之后,还要继续留在府中,给人伺候端茶倒水?”
  越白怔住:“可……那也是都督的府邸,咱们又不是外人,哪里不能住?”
  “可我不是你。”楚窈缓缓起身,站在烛火前,眸中泛起光影的流转,“我不是出身世家,也不是从军建功之人。我不过是个婢女……你也只是个侍从。”
  她回过头,望向越白,语气仍旧温和,却带着一锤定音的力量:“你想让我和你成亲,却让我依旧活在他人的屋檐下,难道你希望你我的孩子,将来还要给都督的孩子做书童婢女?你甘心,我不甘心。”
  越白一时说不出话,良久才低声道:“那我……我还有些积蓄。若你愿意,我们在丰都城买个小院,我们搬出去,成婚后就不过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
  楚窈闻言轻笑,像是被感动,却又轻轻摇头:“越白,我知道你对我好……可你没想过,靠着这点积蓄,我们能撑几年?孩子出生,奶娘、药钱、学业……你一个人在外替人跑腿办事,我在家操劳,是这你想要的日子?”
  她走近一步,抬手理了理他的衣襟,语气缓了些:“若你真的爱我,就该听我的安排。我要的,不只是你这份心,而是一个真正能让我们站稳脚跟的未来。”
  越白呆呆望着她:“那……你打算怎么办?”
  楚窈低声:“届时我会告诉你。但在此之前,我们成亲之事,你不可和任何人提起,尤其是不能私自告诉都督。”
  “为什么?”他不解地问。
  楚窈轻轻抱住他,头埋在他胸前,声音像是带着几分哭腔:“我怕,怕他说我配不上你,怕夫人对我失望……等一切尘埃落定,我自会告诉他们。”
  越白终究是心软了,他抬手抱住她,点头:“好,我听你。”
  而这一切,早被院外廊下的角落中,林春悄悄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屏息捂口,待两人再无声息,才悄悄退入阴影,脚步飞快地离开,她才来没多久,楚窈又是夫人身边的,这种腌臜事儿,还是少听为妙。
  知道的越少,活的越久。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越白悄悄离去,楚窈心中隐隐不安。姜辞只命人将她安置到偏院静养,暂时不打算告诉姬夫人。
  她明白,若想彻底在东阳侯府立稳脚跟,单靠姜辞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将这件事,让足够有分量的人知晓。若姬夫人知晓此事,或许能为她争得一席之地。
  清晨,天色微阴,秋雨淅沥未停,楚窈披了件斗篷,便悄悄从偏院溜出,往内院方向而去。
  可她方踏出□□,便见一道身影缓缓从回廊转出,正是晚娘。
  楚窈脚步一顿,脸上堆起笑意,柔声唤道:“晚娘。”
  “楚姑娘这是要去哪?”晚娘语气温和,却不见一丝往日的亲近。
  楚窈眸光一闪,轻声答道:“我这两日养胎,心头烦闷,想走动走动。”
  “楚姑娘。”晚娘打断了她,语气虽未严厉,却已不复从前的宽和,“夫人既命你安胎,自是为你好。你也知如今天凉路滑,秋雨未歇,若不慎摔着,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楚窈一时语塞,脸色微变。
  晚娘又道:“内宅规矩森严,不是你想去哪便能去哪的地方。既是怀了身孕,就该懂事些,好生在屋里静养。若真觉闷了,那也受着。”
  楚窈握紧了袖中的手,勉强笑道:“我……知道了。”
  “姑娘若真明白,就请回去。”晚娘微微一侧身,姿态虽谦,却有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坚定,“眼下夫人身子也未全好,府中尚有许多要事,你若真心不想再叫人寒了心,就别再闹出什么风浪。”
  楚窈垂首,沉默点头,心中暗恨,却也不敢发作。
  晚娘站在原地,目送楚窈缓缓转身,眉宇间早无往日怜惜,目光冷得像秋雨敲在檐角,毫无温度。
  她站了片刻,微一侧头,唤来两个守在回廊柱下的婢子。
  “秋杏,文桃。”
  二人连忙上前应道:“晚娘。”
  晚娘语声低低,语气却不容置疑:“你们两个,今后轮着盯着楚姑娘那个院子,白日也好,夜里也罢,不许她随意走动,尤其不得踏出那道院门一步。”
  二人点头。
  晚娘语毕转身离去。
  傍晚,屋中光线微暗,窗外的秋风掠过枝桠,叶影斑驳。姜辞坐在窗前,双手抱膝,神思沉沉,望着庭中桂树怔怔出神。
  晚娘端着一碗大补的汤走进来,见她发呆,轻唤了两声:“姑娘。”
  姜辞这才缓缓转过头,目光空落,神色憔悴。
  晚娘心里一揪,走近几步,将汤放在案上,轻声劝道:“姑娘,自古以来,男人纳妾本就是常事。就算今日不是楚窈,明日也还有陈窈、王窈。都督从前说过,他志在天下,若真有一日,他成了这四方之主,姬家血脉要延绵,要与群臣斡旋、安抚世家,纳妾娶妻……怕是少不了的。”
  她顿了顿,语气里掺着一丝心疼,“姑娘,不如……早些习惯些。”
  姜辞听着,原本空落的眼眸忽然泛红,眼泪悄无声息地涌了出来。
  晚娘一慌,连忙将帕子递过去,想帮她擦泪。谁知姜辞一把推开了她的手。
  她低着头,声音压得极低,却含着难以掩饰的哽咽:“我知道……我知道这些理,可是这件事真的发生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心里,有多难受。”
  她抬起眼看着晚娘,目光里是无助,也是痛苦,“我知道那个孩子是无辜的,我也知道,作为正妻,我该容她……可晚娘,我做不到。我没有办法,和别人共享我的夫君。”
  晚娘走到她身边,缓缓将她揽进怀中,拍着她的背,低声道:“姑娘嫁进来也半年多了,是有些快了。”
  姜辞轻轻推开她,语气低落却清晰:“这和我嫁进来多久无关。倘若他从未对我动心,我也不会放在心上,他便是一日娶十人,我都不会难过半分。可他在我生辰那日,亲口说过那些话……他让我信了。”
  她眼圈泛红,声音几不可闻:“我才与他心意相通……才刚刚放下所有的顾虑,愿意把真心交出去,他就这样对我……我接受不了。”
  晚娘抿了抿唇,眼圈也泛红了:“姑娘,老奴没读过什么书,也不懂那些心思弯弯绕绕的事……但姑娘无论怎么想,老奴都站在你这边。你想怎么做,咱们就怎么做。”
  姜辞望着她,眼中一片沉静,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缓缓道:“我想好了,我会去找他说……纳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