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没事,只是西蓝花碎……”
  多兰被他的推动惹得有些生气,他咬了一口墨菲的虎口,然后强硬地掰过墨菲的脸捏他的脸颊要求墨菲张嘴。
  墨菲无奈地张开嘴,心想:像是给马检查牙齿。
  多兰检查完墨菲的口腔没有受伤之后,才放心坐下,刚一坐直,他就发现大家都盯着他看,神色各异。
  “本来我还担心你受欺负。”克莱尔嚼一口西蓝花咽下,“这下看来不用担心了。”
  “怎么会。”墨菲头顶小比的脑袋,说:“我在家的地位大概和伊芙差不多,多兰是我们家的大王。”
  “你说什么!我明明只管理小狗们!”多兰脸红得像是花朵番茄:“娃娃和小鸡们都很尊重你呀!”
  “噗!”
  蓝龙笑出声,而彼得这时候适时发出咏叹调一般的感慨:“大猫呀,结婚的那杜地位真低……我第一次见到墨菲老师丢脸的样子。”
  多兰脸更红,这次他甚至有些不安,觉得自己让墨菲陷入了尴尬的困境中。
  没事的。
  墨菲在餐桌下拉住了多兰的手轻轻搓着,用行动安抚多兰,他抬头开口回复彼得:”我以前丢过很多次脸,只不过在你面前我看起来一直很体面罢了,你以为我和琼恩波特每年开魔法部年度例会撕扯资源的时候不吵架吗?”
  “老师和波特叔叔竟然会吵架?今年我一定要去看看!”彼得大声嚷嚷。
  “嗯,今年应该可以带你过去,但目前我还有一个问题要处理。”
  墨菲拉着多兰的手往上一指,示意多兰看正试图往墨菲头顶上站的小比,他求救:“小狗大王,您能让小比从我的脑袋上下来吗?我的颈椎有些痛。”
  “……下去!”多兰站起来把小比抱在自己的怀里面,然后点着那湿漉漉的黝黑鼻头跟他讲道理:“可以让墨菲老师抱你,但是不能欺负他,知道吗?你再踩两次,我好不容易给墨菲按好的颈椎痛又要复发啦!”
  ……
  午饭最后结束在小比叼着蛋饼快乐奔跑的背影中,多兰追着小比要把那块含盐量很高的蛋饼抢走,蓝龙觉得这两只小狗很有意思,于是追着去看看,墨菲也在这个时间选择去洗碗,他现在已经完美掌握了家庭魔法,在他的操纵下,铁锅和陶碗跳入盛满泡沫的水池中,开始自行清洁。
  餐桌前,最后只剩下了抱着小格的彼得和克莱尔。
  彼得很紧张,忍不住搓小格的大耳朵,但是他不想走,反而赖在座位上,像是怀中的小格有四十千克重一样。
  克莱尔非常自然地跟他聊着,问了很多问题,包括你在哪里上学,喜欢吃什么,最近睡得好不好……
  彼得克莱尔使用“莱恩埃利斯”这个身份的时候,有一套完整出生、入籍、上学和工作的经历,这套经历是琼恩波特为他量身定制的,如果彼得是一位正常上学的、父母离异的孩子,那他的人生确实应该如他描述的一般,是一位成绩优异,依靠学识考入曼彻斯顿大学的研修生。
  “那你找到了工作没有?嗯,这个问题是好想有些冒犯。”
  “不冒犯,没事,您毕竟是我的长辈。”
  彼得的黑色尾巴愉快地摇晃:“没呢,我现在是墨菲导师的小助手,帮着他处理一些学校中的事情。”——其实是琼恩波特还没给他讲。
  “那,要不要来叔叔的农场暂时打工过渡一下?”克莱尔发出邀请,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波特:“叔叔的橘子树马上就要经历开花授粉的阶段了,很缺人手,你愿意来帮忙吗?”
  “……”
  橘子树开花的时候一定很漂亮吧?
  彼得看着克莱尔淡蓝色,如同初春天空一般的眼睛,真的很想扑到他的怀里面狠狠地蹭克莱尔的下巴,告诉他我愿意,但是现实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因为失控被关押,甚至是离开这个世界。
  他不能答应克莱尔的邀请,他很难过。
  兽人的灵魂真的能对抗龙的灵魂吗?找到了家人也不能相认,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呢?……彼得在内心深处忍不住诘问自己。
  这些问题像是一个个漩涡,吞噬掉了他所有的情绪,快乐和悲伤混杂在一起,彼得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虚幻,他的视角逐渐抽离了身体,浮上空中。
  “不……”
  等彼得再次醒转过来,他惊恐地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好啊!谢谢你,克莱尔叔叔。”
  “彼得”笑着答应了克莱尔的邀请。
  克莱尔的笑容也绽放开来,他很开心,甚至上手拉上了彼得微凉的手,他的手很温暖,让那占据了彼得身体的黑龙都为之愣怔。
  黑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似乎有些怀念,但在听到彼得的愤怒后,他在克莱尔看不到的角落做了个鬼脸挑衅身体中的另一个灵魂。
  克莱尔真正的孩子没有感受到他手掌的温暖,而是在虚空中怒吼:“不可以!我不允许你伤害我的爸爸!”
  彼得挣扎着,让身体的脚步迟缓,凝滞,但黑龙却强硬对抗着,这让这具身体出现了裂痕,一层幻境皮肉下,血腥的脚印印在草坪上,但黑龙又抹除了那些痕迹,让血腥味不再扩散。
  克莱尔牵着彼得往外走,他心情无比开心,甚至在流眼泪,但是逐渐,他感知到了一些不对的地方。
  彼得的体温越来越低了。
  克莱尔在162农场的门口终于忍不住回头,握住那双冰凉的手。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不舒服的话,我们去找医生……”
  ——“他是身体不舒服。”
  墨菲拽住克莱尔和彼得交握的手,强硬地分开了这两双手掌。
  “回去吧,克莱尔。”墨菲恳切地看着克莱尔,言语非常严肃:“你现在需要离开这里。”
  “……好。”
  克莱尔意识到彼得发生了问题,但是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只是在迷惘中心痛,他又颤抖地重读了一遍“好”,但他最终还是一步三回头,忍不住注视着彼得。
  在他的注视中,彼得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是一个胜利的笑容。
  克莱尔瞳孔紧缩。
  “彼得克莱尔,你怎么又睡着了?”
  墨菲叹息一声,抽出法杖,一道漆黑无光的细线从法杖的顶部引出,连接着彼得脖子上的黑色细线,将彼得完全拴紧。
  “彼得”窒息,捂着脖子被迫跪在地上,在他身后,一双血淋淋的龙翼打开。
  “我赢了,墨菲。”“彼得”抬头看着墨菲,笑着说:“彼得还是太怯懦了,他害怕我伤害克莱尔,答应了把身体给我,只要我好好对待克莱尔,并且不伤害任何人。”
  “你看,我已经答应不伤害任何人了吗,现在可以放我自由了吗?”
  “彼得”露出了一个仿佛小天使一般的微笑。
  墨菲并没有回答黑龙,因为他已经和黑龙进行过无数次的谈话,他知道这条龙的本性如何,无论他嘴上说什么,都不值得相信,如果顺着他的逻辑交谈下去,自己反而会被诓骗,成为他利用的一环。
  墨菲也根本不相信,彼得会放弃反抗。
  他保持着沉默,在他背后,漆黑八角笼已经隐约浮现。
  “你是谁!”
  正在这时,克莱尔再次冲进了162农场,他拽住彼得的衣领,说:“你不是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我要的是彼得克莱尔!”
  彼得是克莱尔亲自取的名字,他终于说出口了,浑身一松。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克莱尔强调道。
  “……”黑龙咧嘴一笑:“我就是彼得克莱尔啊,爸爸,你不记得我了吗?”
  克莱尔看见这个热情的微笑,一时间有些呆滞,他似乎被迷惑住了,墨菲伸手推了一下克莱尔的肩膀。
  “你……”
  在黑龙期待的目光中,克莱尔的眼睛里看到了蓝色的漩涡,在漩涡中,有一双温柔的眼睛,他注视着这双眼睛,堕入水中,完全清醒。
  “你不是,你不是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克莱尔再次拽住“彼得”的衣领。
  “无论你是什么东西,你都不是我的孩子。”
  克莱尔强调道,用他淡蓝色的眼睛逼问“彼得”,再次强调:“你,不是,我的孩子!”
  “彼得”惊恐,愕然,随后怒吼出声,翅膀震动,直接将克莱尔掀起。
  “克莱尔!”
  墨菲勉强分出一丝魔力接住克莱尔,但他自己,也在黑龙的愠怒中后退几步。
  ——“听到了吗”
  一双手搭在了黑龙的肩膀上,那双手很轻,却将扭曲站起的黑龙完全压制。
  与此同时,多兰和艾迪同步赶到,多兰手持法杖和墨菲一起指着克莱尔,他手表中充满囚禁意味的魔力细线流出,和墨菲的魔力纠缠在一起,形成了稳定的,如同渔网一般的魔力纹路,让黑龙的能量不再外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