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古代,躺平开摆 第59节
  “二爷今晚不回来了?”
  汤婵听到婆子的传话点了点头,示意秋月给赏,“我知晓了,你下去吧。”
  恰逢小寒时节,
  便宜继子过完生辰之后,天气越来越冷,汤婵不怎么再出府游玩,而是窝在家里猫冬。
  解瑨却是和她相反,最近刑部好像出了个什么大案要查,整个衙门忙得昏天黑地,解瑨整日加班,早出晚归,今天干脆派人传了信,说晚上直接歇在衙门,不回府了。
  好辛苦啊……
  想起前世大年三十都要加班的坑爹日子,曾经同为打工人的汤婵狠狠共情了一秒。
  她吩咐厨房煲一份性温滋补的萝卜羊肉汤给解瑨送过去,随后就拿起刚放下的话本子,继续快乐追文了。
  嘿嘿,还是不上班的日子爽啊~
  屋外寒风刺骨,卧房隔出的暖阁里却温暖如春。汤婵靠坐在暖炕上翻着书,另一只手拿起了一个化开的冻秋梨。
  这还是从辽东一路运到京城来的特产,最是地道不过。用牙齿将冻梨咬开一个小口轻轻一吸,入口即化的果肉就混着冰甜可口的汁水窜进嘴里。
  汤婵连炫了两个,感觉没吃够,便叫来秋月,让她再拿两个过来化上。
  “这冻秋梨性凉,您不能一次用这么多,太伤身了。”秋月听了却是没动,脸上满是不赞同。
  汤婵厚着脸皮强词夺理,“暖阁里这么热,这火炕上烧得人上火,正好吃点冰的东西降一降。”
  “您忘记前几日吃辣太多,结果肚子疼的事了?”秋月无奈地听她睁眼说瞎话,“您还说,让我多以后提醒您,吃东西不许太放纵呢。”
  前些日子汤婵问庞逸跟庞妍要来卤味方子,自己动手卤了点鸭货,因为想吃辣就多放了一些。然而她忘了现在这具身体还没经历过太多辣椒素洗礼,连着几天吃辣,肠胃很快就发出了抗议。
  胃里难受的时候,汤婵指天誓日,说以后再也不乱吃东西了,结果这还没几天,汤婵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抖起来了。
  “就再多吃一个,”汤婵被掀了老底也不害臊,试图跟秋月商量,“实在不行让梨子多化一会儿,不那么冰不就好了?”
  秋月犹豫两秒,最后还是坚定道:“晚膳后您再用那一个吧。”
  “……”汤婵故作愁苦,望冻梨而兴叹,结果装可怜这一招用过太多次,秋月早就免疫,根本不为所动。
  她转而提醒汤婵,“时辰差不多,您该去给太夫人请安了。”
  真是好一副铁石心肠,汤婵摸摸鼻子,悻悻作罢,“行吧,那咱们先去问个安。”
  天气彻底冷下来之后,太夫人体恤,让小辈不必日日问安,而是改做三两日才一次,且时间都在每日最暖和的午后。不过汤婵近日胡吃海塞,很有些横向发展的趋势,故而若是天气好,她至少每天会出屋一次活动活动,正好给太夫人请安。
  到了松鹤堂,汤婵迈进屋里,给太夫人问了好,前后脚的功夫,于氏也到了。
  于氏如今怀着太夫人第一个曾孙辈,见她来了,太夫人神情立时变得更加柔和,“你这孩子,不是同你说过,不必你每日都来请安。”
  许是孕期辛苦,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于氏脸上带着些倦意,察觉到这一点,太夫人眼底更是闪过一抹担忧。
  于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祖母体恤孙媳,孙媳更不能忘了孝道。”
  她不比汤婵百无禁忌,孝顺长辈的念头刻在骨子里,更别说太夫人待她体贴,若是不让她晨定昏醒,反而会心里不安。
  太夫人也知道于氏的性子,不再多问,转而温声交代道:“天气好也就罢了,若是下雪,还是不必来了,还是身子要紧。”
  寒冬腊月,天寒地冻,化雪后结冰路上湿滑,若是怀着身子的于氏不慎摔跤磕碰,出个什么意外,那可真是后悔也来不及。
  太夫人一片爱护之心,于氏自然感受得到,她心里一片暖意,“孙媳明白。”
  随后于氏转过身跟汤婵问好,汤婵笑道:“不必多礼,快坐吧。”
  祖孙三代人聊了一会儿,太夫人就让汤婵和于氏回院。
  汤婵依言起身,与于氏一同告退,却突然听到于氏的丫鬟一声发出一声惊叫,“大少奶奶!”
  “怎么了?”
  众人都是一惊,顺着丫鬟的视线看去,汤婵不由神情微变。
  只见于氏的月白马面裙后面竟染了一小块的红色,十分刺眼。
  是血。
  于氏瞳孔一缩,脸色霎时一白,反射性抬手捂住小腹,太夫人神色瞬间凝重下来,立刻吩咐何妈妈道:“快去请大夫。”
  ……
  “……只是劳累引起的见红,胎儿并无大碍,在下留一副安胎的方子,少奶奶按时服药便可,太夫人不必过于担忧。”
  大夫的声音隔着床帐传来,于氏躺在床上,听前来诊治的大夫继续道:“只是少奶奶月份尚浅,胎儿还未坐稳,绝不能再累着了。”
  于氏伸手抚向小腹,心里满是庆幸与后怕。
  进了腊月,府中事务极多,主持中馈的她一时半刻都闲不下来,到底疏忽了肚子里的孩子。
  若是孩子出了什么差错,她当真不知道该怎么谢罪。
  床账外,太夫人对开完方子的大夫颔首道谢,“有劳您了。”
  大夫拱手,“不敢不敢,分内而已,太夫人言重了。”
  等大夫接过赏赐告退离开,太夫人揭开床帐,坐到于氏身边,柔声问道:“感觉怎么样?”
  于氏抿了抿唇,心中忐忑不安,“是孙媳不好,让祖母失望了……”
  “说什么傻话,”太夫人只是温和地拍了拍于氏的手,“你的身子最要紧,之后多加注意便是了。”
  没有听到预料之中的斥责,于氏松了口气。
  太婆婆如此宽和,于氏在心里不知道第多少次庆幸自己嫁对了人家。
  她使劲点了点头,“祖母放心,孙媳以后一定更加注意。”
  太夫人笑了笑,温声道:“之前也是我不好,没能想到家里是不是事情太多,让你太操心了?”
  她委婉道:“大夫说你不好再劳累,你如何想?”
  不能再劳累,这意味着于氏要交出管家权,不能再主持中馈。
  于氏明白这一点,心中不免闪过失落。
  之前趁着二叔和离,于氏才等到了主持中馈的机会,她费了多少心血,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可这才半年,她就不得不放弃。
  虽说中馈与孩子相比,于氏自然会毫不犹豫选择孩子,但管家之权一旦交出去容易,再拿回来就难了,毕竟新二婶已经进门,管家同样名正言顺,于氏心里自然会有不甘。
  可这能怪谁呢,也只能怪自己不争气。
  到底还是孩子最重要,于氏想起丈夫,轻轻吐出一口气,她下定了决心,对太夫人道:“孙媳无能,家里的中馈,孙媳怕是不能为祖母分忧了……”
  太夫人也感慨造化弄人,汤婵刚进门的时候,她还说等有机会再让汤婵管家,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
  她再次握住于氏的手轻轻拍了拍,宽慰道:“别想太多,你先养好身子,其他的都不重要。”
  于氏点点头,“孙媳明白。”
  另一边,还不知道自己要被委以重任的汤婵正在跟解桢的妹妹德音说话。
  德音得知嫂子出事的消息,立时便来看望,但大夫来了,德音需要避嫌,汤婵就陪着德音来到另一头的次间聊天。
  德音性格十分腼腆内向,汤婵嫁进来快两个月,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单独说话。
  若换了一个不善言辞的,遇上德音怕是只能对坐相觑,不过汤婵毕竟在职场摸爬滚打过许多年,也算善于聊天,她还挺喜欢这个一开口就脸红的小侄女,换着话题引德音说话。
  德音只觉得跟小婶婶相处很是舒服,慢慢地也逐渐放开,跟汤婵说着近来在读的书。
  不比汤婵不务正业,德音看的都是正经的文集和诗词,说到喜欢的东西,小姑娘眼睛都在发亮。
  汤婵含笑听着,德音说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不由脸上一红,“……侄女儿失态了。”
  “不失态,我爱听呢。”汤婵笑眯眯地夸她,“之前我都不知道家里还藏着这么一位大宝贝,以后可得多找你熏陶熏陶,也好沾一沾聪明气。”
  德音哪里听过这般直白的好话,脸上更红了
  ,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话,只一个劲儿摇头。
  好在这时候报信的丫鬟拯救了她,大夫已经离开,汤婵带着德音一同回到于氏的卧房。
  得知于氏只是累着了,身体与胎儿都没有大碍,两人都松了口气。
  “怀孕这么辛苦的事,真是太不容易了。”汤婵不由感慨,她敬佩每一个怀孕生子的女性。
  于氏本来还因为中馈的事对汤婵有点别扭的小心思,结果汤婵语气里满是真心实意的佩服,倒听得于氏一赧。
  她不由抿唇一笑,“府中事务,就要麻烦小婶婶了。”
  汤婵:?
  等会儿,你说什么?
  “桢哥儿媳妇儿有孕,需要将养身子,经不得劳累,”一旁的太夫人此时也开口对汤婵温言解释,“府中中馈,就要暂且交给你了。”
  汤婵:笑容逐渐消失.gif
  她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是了,于氏休产假不能干活,可不就轮到她来管家了!
  汤婵之前好奇跟着于氏旁观过两天,偌大的府邸,每天都有杂七杂八的事要处理,一点也不轻松,她哪里会想接这么个麻烦差事。
  “这么大的事情直接交给我,会不会有些草率?”汤婵试探道,“毕竟我没什么经验,母亲不再考虑考虑?”
  “不必妄自菲薄,”太夫人笑着看她,“这段时间,我先让何妈妈跟在你身边帮你,若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来问我便是。”
  不知怎地,汤婵竟然觉得太夫人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点儿意味深长。
  汤婵心里泛起了嘀咕,怎么感觉太夫人像是对她十分有信心似的?
  可她对自己没信心啊……
  这时汤婵余光瞥到德音,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不若让德音练练手吧,”汤婵真诚建议道,“她马上就要出嫁,也该多积累些经验才是。”
  德音闻言瞬间涨红了脸,连连摆手道:“小婶婶别开玩笑了,我不行的!”
  解磐夫妻去世的时候,德音还在襁褓之中,因为父母俱亡,她从小到大听了不少诸如克亲缘一类的话,虽然这些碎嘴子最后都被解瑨收拾了,但也养成了德音内向害羞的性子。
  她不爱交际,是个究极社恐,让她管家,不被下人欺负就是好的。
  太夫人也知道这一点,给德音定亲的时候,特意选了一户上有三个兄长的人家,管家怎么也轮不到德音,至于分家之后,太夫人也只能打跟汤婵一样的主意,让德音娶个精明的儿媳。
  想起德音这个性子,太夫人也难得地叹了口气,对汤婵道:“德音学得不多,让她管怕是不太成。若是你愿意,可以把德音带在身边教教她。”
  汤婵心中戴上痛苦面具,府里一共四个有资格管家的女眷,都在这个屋里,可除了汤婵之外的其他三个人,一个老弱一个体弱一个性格弱,这个差事,她是很难推得了了。
  “儿媳知道了,”汤婵心里叹了口气,“之后我若是有什么不懂的,还得叨扰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