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古代,躺平开摆 第26节
  庞逸顾不上抱歉了,他红了脸,结结巴巴道:“不……不客气,谢谢表姐。”
  汤婵一笑,“所以咱们现在要想想,怎么才能打消老祖宗的念头?”
  庞逸被她一问,也思考起来。
  但他越想越是为难。
  表姐身体情况需要保密,他不能对老夫人据实以告;也不能编造说是表姐看不上自己,以免老夫人觉得表姐不识好歹。
  可若说自己突然改了主意,不再想娶表姐了,老祖宗改不改念头不知道,他的腿怕是要先
  被打断……
  都是他冲动求娶才惹来的事情……庞逸又有点想哭了,“表姐,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汤婵沉吟片刻。
  “你的舅家,会管你的亲事吗?”
  解府。
  解瑨和许茹娘正在用膳。
  屋中十分安静,只偶尔听到箸碗碰撞之声。
  许茹娘脸上含笑,一边伺候着解瑨用膳,一边柔声说道:“后日是天赐生辰,他刚受了一场无妄之灾,打算好生庆祝一下,去去晦气。夫君后日正好休沐,不如就同妾身一起回许家吧?”
  解瑨神情淡淡,“我后日还有公务,就不去了。”
  许茹娘笑意一滞。
  她心里有些着急。
  一个多月前,弟弟被锦衣卫不分青红皂白地抓进牢里,幸而夫君出面,弟弟很快就被放了出来。
  弟弟在牢里受了些伤,伤好后,弟弟本想上门与夫君道谢,却被夫君拒绝。
  许茹娘知道,夫君怕是对弟弟生了芥蒂。
  都是她的至亲,许茹娘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两家疏远,她本想借着弟弟生辰办宴这个机会,让二人关系和解,却没想到夫君不能前去。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外头来报,许茹娘的父亲、礼部郎中许正儒上门来访。
  解瑨动作一顿,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许茹娘倒很是惊喜,“父亲来了?”
  她把其他的话都先咽了下去,对解瑨道:“父亲亲自上门,定是有什么要事,夫君快去拜见父亲吧。”
  ……
  解瑨进门,垂首朝主座的中年男人行礼,“见过岳父。”
  “总算是见到解大人了,”许正儒开口却是阴阳怪气的嘲讽,“我哪里当得起你一声‘岳父’?”
  他几次叫解瑨上门议事,都被解瑨找各种理由推拒,不得不亲自上门找人,许正儒已经攒了一肚子不满,“想要见你,还得我亲自走一趟,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岳父吗?”
  简直是目无尊长,岂有此理!
  解瑨被这样指控,却依旧神色不变,只平静道:“岳父严重了。”
  许正儒被他这样的神态气得一噎,刚要斥些什么,解瑨却看了许正儒一眼,先开口道:“岳父有事要说?”
  听他问起,许正儒也只好咽下怒气,说起正事,“我之前同你说的上书请立大殿下为太子一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解瑨心中有所预料,他抬起眼道:“我已经说过几次,岳父不该妄议立储,这不是我等可以参与的事。”
  “什么叫妄议?”许正儒十分不满,“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立储乃是国之大事,我等身为臣子,自然要为皇上分忧!”
  解瑨只是摇了摇头,“皇上春秋鼎盛,还不到立储的时候。”
  大皇子与雄安侯府近来行事愈发张扬,俨然已经将储位视为囊中之物,解瑨却对此持保留态度。
  皇上可还从未表态。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许正儒却不觉得如此,若不是皇上默许,大皇子等人又如何会这般行事?
  更何况储君不定,社稷不稳,他这是在行臣子本分!
  “怎么能说不到时候?”许正儒苦口婆心,“立定储君,稳定国本,人心才能有所归依。中宫无子,无嫡则立长,如今大殿下已经有了嫡子,后继有人,是最好不过的人选。”
  说到后来,他语气隐隐带了质问,“这时还不立储,是要等到诸皇子长成后互相厮杀不成?”
  后头的话可不该说,解瑨皱起眉头,“岳父慎言!”
  他神色冷漠,气势摄人,许正儒一时被镇住,竟没能说出话来。
  发觉自己在一个小辈面前丢了颜面,许正儒回过神后,不由涨红了脸,“你在同谁说话!”
  解瑨一顿,垂下眼帘,“小婿失礼。”
  他语气淡淡,“岳父不必再说,我不会上折的,您请回吧。”
  第27章
  任许正儒如何劝说,解瑨始终油盐不进,还让许正儒也不要动这个念头。
  许正儒没有法子,最终只得气急败坏地拂袖而去。
  二人不欢而散。
  许正儒走后,解瑨罕见地松了脊背靠在椅子上,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
  小厮捧砚见他面露疲态,“二爷可要歇一歇?”
  “不必,”解瑨打起精神,“泡杯浓茶给我吧。”
  听说父亲与夫君二人吵起来的许茹娘急急刚到书房,入眼的便是父亲盛怒而去的背影。
  许茹娘咬了咬唇。
  她迈进房间,轻手轻脚给解瑨倒了杯茶,小心翼翼地劝道:“父亲的性子是有些倔强,咱们做晚辈的容忍些便是。”
  “可你父亲居然是想要上折请立储君,”解瑨睁开眼睛看向她,“这哪是能随意掺和的事情?”
  “立储?”
  却没料到许茹娘想了想后问道:“是不是大皇子殿下?”
  解瑨眉心一跳,“你父亲同你说过?”
  “那倒没有,”许茹娘解释道,“是前段时间各家夫人办宴,都在说大殿下有了嫡子,该再往上走一步了。”
  解瑨眉头越皱越紧,原来后宅之中也开始流传这样的说法了吗?
  他非但没有觉得这是大皇子成事的征兆,反而更警惕了。
  许茹娘却是与众人的看法一致,她理所当然道:“既然所有人都这样说,想来定然是不会错的。”
  解瑨摇了摇头,“话不是这样说的。”
  他眸色沉沉,“大皇子和背后的雄安侯府肆意拉拢各方势力,皇上却始终在立储一事上暧昧不清,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许茹娘眨了眨眼。
  她只读过女四书,认得常用字,家里自小教导,这样的朝堂大事,不是她一个后宅妇人该知道的。解瑨的话,许茹娘听得半懂不懂,但她心里觉得,是不是自己夫君想太多了?
  大皇子会被立为太子的说法已经有很多年了,若是皇上不同意,怎么会任由所有人都这样以为呢?
  再说……许茹娘心里还有些别的想法。
  她知道夫君面上客气,实际上不喜她的娘家人,会不会是因为这一点,夫君才不愿听从父亲之言呢?
  想到这里,许茹娘心头闪过一丝难过。
  犹豫了下,她还是小心劝道:“这些事情,我一个妇人不太懂,只是……妾身知道父亲官位不如夫君,但父亲毕竟为官时日更久,经验更多,若是与夫君政见不合,应该是有他的道理在的。”
  “为官越久才越该明白一个道理,”解瑨按了按眉心,“立储、夺嫡这种事不要随便站位,一个不好,是要给家中招祸的。”
  许茹娘吓了一跳。
  “没有那么严重吧,”许茹娘半信半疑,欲言又止,“那……那夫君与父亲好好分说便是了。”
  解瑨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他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也罢……妻子夹在中间,确实难做,自己也该体谅她才是。
  这时忽然听外头来报,“二爷,太夫人请您去一趟松鹤堂,表少爷来了。”
  两刻钟前。
  庞逸步履沉重地走向解府。
  他生母早逝,与外祖家并不亲近,只在逢年过节时来解府给外祖母请安。
  想到要求小舅舅办事……庞逸长叹口气,心里七上八下。
  希望今天能从解府全须全尾地出来……
  按说解家是清贵的读书人家,世代为官,算得上簪缨门第,庆祥侯府却是吉祥物一般的富闲勋贵,两家本是八竿子打不着。不过解阁老夫妇在为女儿相看亲事时,反倒觉得庆祥侯府这样不胡乱出头的家风不会有倾家大祸,正是看中这一份稳当,才将女儿嫁进了庆祥侯府。
  只可惜天妒红颜,解阁老长子解磐夫妻意外亡故的消息传来时,解氏正身怀六甲,惊闻噩耗之下,解氏早产,艰难诞下庞逸后,血崩去世。
  儿子、儿媳、女儿相继离世,连番打击使解阁老大病一场,没过多久也去了。
  解家连办两场大丧,乱成一团,解阁老的夫人刘氏心力交瘁,之后解家门庭冷落,自顾不暇,刘氏要照顾十来岁的解瑨以及解磐留下的一对年幼子女,根本顾不上庆祥侯府里刚出生的外孙。
  等解瑨支起门户,解家情况见好时,庞逸已经长歪,已经是太夫人的刘氏不
  喜外孙不学无术,想要亲近,也根本不知道从何处下手,便只好远远看着,知道外孙没有大事便好。
  小佛堂里,檀香缭绕,太夫人正跪在佛像前,虔心礼佛。
  她身材清瘦,衣着朴素,气质优雅,身上带着檀香。
  得知外孙上门,太夫人诧异地睁开眼睛,“不年不节的,他来做什么?”
  担心出了什么事,太夫人对来禀告的何妈妈伸出手,“扶我起来,我去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