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若这份狠辣是冲着他而来......
  莫如讳心下一沉,面色难看了几分。
  眼前的莫临,显然是被触动了逆鳞,心中杀意翻涌。
  莫如讳看了一眼佝偻站在自己跟前的杨克己。
  自己还需得用他,少不得替他打圆场。
  于是莫如讳缓和了脸色,沟壑纵横的脸上扯起了些许笑意,拍了拍莫临的肩膀。
  “唉,快别吓唬他了,一把老骨头真得吓出个好歹来。”
  说着抬手一挥,示意杨克己离开。
  “都是我的主意,要怨就怨我吧。”
  杨克己如蒙大赦,立刻拎起手边的公文包,逃也似地跌跌撞撞的朝大门溜去。
  “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莫如讳叹息了一声,做出一副慈父的模样望着莫临,“怎么可能让你真的有事,那药量都是我亲自反复盯着他测试的。”
  “为什么这么做?”
  莫临眸如古井,平静无波地垂眸看着杯中冒着热气的茶水,看不出情绪。
  莫如讳沉默了一会儿,四两拨千斤,“不过是趁着这个机会,想要测一测那林溪对你的死讯是什么反应。”
  “什么反应?”莫临抬起眼皮子。
  莫如讳想起失败的过程,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扼腕叹息,“险些就成功了,那姑娘竟然真的自愿用自己的能力来救你。”
  莫如讳眼神中的不甘与失落,骤然刺痛了莫临。
  他忽然有些迷茫了。
  他本该同父亲莫如讳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想方设法的骗取林溪的信任,谋取她那颗纯真的心。
  利用她对自己的爱慕,令她心甘情愿的燃烧自己,把自己的能力交付给他。
  可不知怎的。
  他却觉得心里很是难受,憋闷的紧。
  他望着眼前的父亲莫如讳,却觉得陌生的很。
  他怎会不知道休眠剂是什么?
  进入休眠假死状态,可谓是在鬼门关上走钢丝。
  是在阎王爷手中的生死薄上反复横跳。
  什么控制剂量。
  不过是唬人的鬼话罢了。
  他并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女,怎么可能相信那些不着边际的鬼话。
  实在是讽刺极了。
  眼前养育了他十几年的父亲,为了一己私利,竟然能将虚弱昏迷的他至于险境。
  而那个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小姑娘。
  却几次三番地豁出性命去救他。
  实在是可笑至极。
  但成年人的世界里,许多事心知肚明便罢了。
  并没有必要去撕破脸。
  莫临望着眼前虚伪至极的莫如讳,浅淡薄唇勾起一丝笑意,垂眸浅浅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
  莫如讳知道这代表着他不再追究,不禁整个人松懈了下来,连脸上的笑意都跟着真切了几分。
  莫临饮过茶水,随手将杯子搁在了茶几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他抬起头,看向莫如讳,淡淡地,“我要退婚。”
  第32章父亲
  莫如讳沟壑纵横的脸上,笑容渐渐凝滞。
  但下一秒,复又重新扯出了慈爱笑意,直起身子往后一靠,闲散靠坐在宽大的沙发靠背上,饶有兴致地望向莫临。
  “怎么了,程芸那孩子,生的漂亮,人也乖巧,怎么就入不了你的法眼了?”
  他随手拨开身侧小几上精致的木盒子,拈起一支雪茄来,用雪茄钳剪了头,换了打火机点了火燎烤着。
  “况且她对你也是喜欢的很。”
  “太恶毒了。”莫临皱眉,想起了林溪在科研院里险些丧命的事。
  那天的事他早已经派特助查清了来龙去脉。
  始作俑者正是那个平时娇娇弱弱,哥哥长哥哥短的大小姐程芸。
  她利用自己在科研院的最高权限,篡改了程序,险些导致林溪当场死亡。
  不,不是险些。
  如果不是林溪身怀异能,必然已经命丧当场了。
  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都敢如此胆大妄为。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还不知道做了多少龌龊的事情。
  但他不想去细想,也懒得去细想。
  莫如讳听了,有些意外地抬起头,视线从燃烧中的雪茄移到莫临面上,一挑眉毛。
  关于程云的事,他也知道的不少。
  只是没想到莫临竟然会在意这些。
  莫如讳轻笑,搁下打火机,深深吸了一口雪茄,“联姻罢了,对你有用就行,至于性格嘛,有什么关系?”
  他不以为然地吐了个烟圈儿,眯了眯眼睛,“处不来就摆在那里,外头喜欢谁再去找就是了。”
  “我不想那样。”莫临淡淡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莫如讳蹙眉,有些不悦,夹着雪茄的手指了指他的方向,语重心长,“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太感情用事了。”
  “总之我不会娶程芸。”
  莫临站起身来,“我先走了。”
  莫如讳见他油盐不进,脸上有些绷不住了,黑了脸面,“至少现在不行。”
  他严肃了语气告诫似地,“杨克己我还有用,而且商业解绑也需要一段时间。”
  “那就从现在开始解吧。”
  莫临一点头,不再说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莫如讳的书房。
  莫如讳额间青筋毕现,狠狠把手中的雪茄摁进了烟灰缸。
  管事见状,赶紧恭谨近上前来准备端走袅袅冒着余烟的烟灰缸。
  莫如讳撇了他一眼,很是不耐,“去告诉那个老东西看紧他那傻丫头,再作下去我也保不了她。”
  “哎,是。”管事恭谨答应着,双手捧着烟灰缸出去了。
  气急败坏的莫如讳烦躁的把头往沙发上一靠,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还没等他这口气喘匀,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睁开眼睛捉起手机准备挂断,却瞟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熟悉的备注。
  他面上立刻换了颜色,堆起笑容接通了手机,“喂,可茹啊?”
  可听筒里传来的慌张男声却令他立刻从沙发上弹坐起来。
  那惊慌的男声在焦急地解释着什么,莫如讳的手指陡然颤抖了起来,几乎要握不住手中的小小手机。
  他身形一晃,险些跌坐在地,幸亏稳稳搀扶住了跟前的茶几才不至于摔倒。
  他扔下手机,口中大声呼唤着莫临,踉跄着往外跑去。
  幸而莫临并没有走远。
  莫如讳推开了房门跑出去的时候,莫临正站在外头的大厅里,同簇拥着他的一众特助吩咐着什么,显然是在布置任务。
  他顾不得许多,三步并作两步慌张跑到莫临跟前,一把捉住他的手臂,冲击的惯性令他几欲跌倒,幸得莫临长臂一揽稳稳托住了他。
  “怎么了?”见他如此模样,莫临也严肃了起来。
  “莫临!”
  莫如讳悲戚喊着,脸上的惶恐担心丝毫做不了假,真切极了,“可茹...是可茹她,你快救救她!救救她啊!”
  莫临面色一沉。
  他早该知道的。
  能够令他父亲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流露出真实情感的,也只有莫可茹一人了。
  莫临才受过重创,昏迷初醒,眼下能站在这里,已然是靠意志力了。
  他望着几乎要老泪纵横的父亲,抿紧了惨白的薄唇,眸色晦暗不明。
  但他终究是没说什么,松开莫如讳,转身走到桌前坐了,熟练地撸起袖子,把胳膊架在了桌面上。
  “来吧。”他面无表情,淡淡地看着远处。
  莫如讳见状,立刻一招手,涌上来一队训练有素的白大褂人员。
  他们迅速就地组架了一套设备,其中一人拿出止血带绑了莫临的胳膊,利落的用十公分长的采血针扎入了他的静脉。
  机器立刻运转了起来,鲜红的血液从采血针连着的管道流经机器处理,处理后的血清和血浆分别流入两个不同的袋子里存储。
  随着两个袋子逐渐充盈起来,莫临的面色也越来越惨白。
  支撑不住了似地,他抬起另一只胳膊稳稳撑在桌面上,才使得自己能够勉强坐在那里。
  他浅淡的唇瓣血色尽失,面色由惨白逐渐转为灰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桌面上飞速运转的机器终于停了下来。
  才堪堪一停止运转,莫如讳就急不可耐地亲自去取下血袋,小心翼翼的搁进冷藏运转箱里。
  他盖上个箱盖拎起箱子立马就往大门外跑去,口里大喊着:“快!快申请航道!立刻送我去转机!”
  莫临抬头,只看见他连滚带爬焦急登上门口直升机的背影,他要赶去机场转乘他的湾流g-550赶去莫可茹那里。
  直到轰鸣的直升机飞远消失在视野里。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回头看过莫临一眼。
  莫临低头,看着锐利的钢针从自己的手臂里抽出,带出殷红的血珠儿来。
  护理人员赶紧拿过棉签摁住出血点,关切地问着:“莫少爷,这次取的血有些多,怕您的身体承受不了,需不需要给您用些补血的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