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等第一期播放完毕,开始下一期的预告,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预告截取了许多冲突内容的闪回。
  其中有一幕是傅揉云从颜沛考核房间出来,趴在走廊一边低头捂着脸,肩膀还有些细微的抖动。
  岑雪总算找到点能说的:“你当时怎么还哭了?”
  傅揉云看似不好意思:“稍微有点儿挫败嘛。”
  “颜沛那人是这样。”岑雪安慰般拍拍他大腿,力道很轻,更像是温柔的抚摸,“你别往心里去。”
  傅揉云点头,煞有介事,还以为岑雪说的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道理。
  他装乖:“我都听你的。”
  说着,默默挪了挪位置,巧合似的与岑雪的腿贴在一起。
  *
  晚上,回到宿舍。
  和上回相同的时间,岑雪发出消息——
  [你的工作人员这么不小心?]
  整件事的经过,差不多都在弹幕全部目睹了。
  比起怀疑颜沛的目的,岑雪更相信陆雁昔点赞是他人的失误。
  他纯粹地认为,陆雁昔不会犯这么随意的错误。
  ——然而他并没发现,这也是刻板印象的另一种表现。
  陆雁昔的回答,岑雪没等太久。
  [陆雁昔]:
  [已经全都处理好了,别担心。]
  这句话还算正常。
  可紧接着的下句,让岑雪皱起眉头。
  [陆雁昔]:
  [只是我们私下联系真的没问题么?]
  岑雪:“?”
  [陆雁昔]:
  [这让他知道不太好吧,希望不会引起误会。]
  岑雪:“……?”
  他们当中还有个谁需要知情?
  真是梦到哪句说哪句,看语气还以为是什么委曲求全的第三者。
  岑雪关掉手机不再回复。
  颜沛和陆雁昔,确实有点意思。
  第12章
  洗完澡,手机多了一条新消息提醒。
  [陆雁昔]:[抱歉,我不该提。]
  岑雪:“……”
  又来了。
  老实说重逢后,岑雪不太明白陆雁昔和颜沛是抱着什么态度和想法和他接触的。
  也不明白他们到底企图在自己身上获得什么。
  但至少有一点,岑雪明白自己的想法——
  来都来了,为当年的事要个道歉不过分吧?
  可放在这两人身上,操作都有些难。
  以颜沛的脾性,这家伙从来也不觉得自己错过,曾经说过的道歉屈指可数。
  而陆雁昔却总是在道歉。他心思细腻体贴,常常为他人着想即便委屈自己,可这偏偏是岑雪现在最讨厌的地方。
  因为对于当年那件事来说,“对不起”变成了堵口逃避的借口。
  上次他只是试探,陆雁昔就马上一副承担过错、任人宰割的苦情剧模样,却对那件事避而不谈。
  他在一厢情愿地逃避什么?
  岑雪不明白。
  演戏总得有剧本吧,拉他来搞即兴?
  心底上升一股烦躁,既然这么喜欢道歉,那就将错就错。
  他输入文字、发送——
  [他要是误会了,只能说明你太不小心。]
  [多些自觉,别给我找麻烦,让我更讨厌你。]
  叩叩。
  卫生间的门被敲响,傅揉云担心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怎么洗了这么久,没事吧?”
  岑雪换上干净衣服,随意擦了几下,把手机塞在毛巾里藏着。
  打开门,水蒸气喷薄而出,周边温度都升高了些。
  他的发梢还在滴水,将肩膀的布料印成更深的颜色,还微微透了点皮肤的微红。
  “揉云,”岑雪笑了笑,“帮我吹头发吗?今天手臂好累啊。”
  “……好。”
  傅揉云呆呆地应了,等岑雪侧肩坐到床边,他还在细细轻吸鼻子。
  桃子香气的沐浴露味道,萦绕在空气中。
  也是岑雪的气味。
  *
  岑雪的头发有点长了,还剪过层次,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意甩甩就干净。
  傅揉云给他用吹风机时,都不敢把风力开到最大,克制在最柔和舒适的暖风,手指更不敢碰到头皮,仿佛稍微上点劲就会把他弄疼。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吹风机嗡嗡的噪音。
  过了一会儿,岑雪:“……吗?”
  傅揉云没听清,关掉吹风:“哥,你说什么?”
  岑雪没回头:“我说,没有想问我的事么?”
  “不想问了。”
  傅揉云说,“我只记得哥给我的蛋糕,别的都不想问了。”
  岑雪轻笑几声:“说的也是,要看出来点名堂不难,你又不笨。”
  不管是没兴趣,还是不愿让他为难,傅揉云的沉默在此刻真是恰到好处。
  和陆雁昔和颜沛一对比,岑雪更喜欢待在他身边,因为会更舒服。
  岑雪:“谢谢你。”
  “从参加选秀开始,哥就一直向我道谢,”傅揉云有些不同意,“我又不是为了你欠我什么才来的。”
  他的声音变小:“我更怕你……讨厌我。”
  但岑雪听见了:“讨厌你?怎么会。”
  “因为是我硬要你陪我,才会遇上这些事不是么。”
  可是岑雪太好了,即使这样也没有迁怒他。
  越是这样被包容,越是耿耿于怀,他宁愿岑雪发脾气,傅揉云不知道从哪儿生出来一点较劲的意味,继续问道:“要是我和别人打架,你会不会讨厌我?”
  岑雪:“不会。”
  傅揉云:“抢劫诈骗?”
  岑雪:“不会?”
  傅揉云:“杀人放火?”
  岑雪:“不会……吧。”
  “等等,停一下,”岑雪哭笑不得,“你根本就不会这样做,为什么要假设?”
  “我在测算。”
  测算岑雪对他的下限。
  傅揉云思维飘散,既然连杀人放火都没问题,那喜欢他应该也没问题吧。
  他眼里全是岑雪的后颈。
  纤细洁白,毫无防备。
  悄悄用手掌一比,似乎轻轻一用力就能完全掌握,手指环过侧面,触及随着吞咽而上下微微滑动的喉结。
  他很嫉妒。
  嫉妒这个视角曾被陆雁昔独占过。
  那天与节目组商议时,他看过岑雪出镜的cut,因为前期只是前景群演,许多画面都是聚焦在陆雁昔和其他主演身上。
  约莫是情敌的默契,他忽然就捕捉到陆雁昔凝视岑雪背影的一瞬。
  他的目光里,带有更特别的意味。
  于是傅揉云就知道,与岑雪有些过去的不只是颜沛,还有陆雁昔。
  难道他要怪岑雪隐瞒吗?
  可这不是岑雪的错误,而他也不是岑雪特别的谁。
  傅揉云唯一在意的,是与颜陆相比,他来的太晚、错过的太多。
  鼻尖前桃子的香气愈发浓郁,因为残留的蒸汽,逐渐变得像是某种甜腻的桃子汁水。
  他越来越近,只要稍微一抬下巴,就能亲吻到后颈光洁细腻的皮肤。
  仿佛陷入某种拉锯的战争。
  直到岑雪低声问:“你没有关好吹风机么?”
  岑雪感觉到后颈仍有浅浅的热流飘过。
  傅揉云没有回答,他抬眼,正如陆雁昔那一瞬般凝视他。
  他甚至在期待岑雪转头。
  转过来吧、发现我吧。
  可岑雪迟迟没有动作。
  他只是说:“不愿意吹了么?”
  傅揉云如梦初醒,他小心地稍微远离,才出声道:“哥,我帮你戴项链。”
  “不用,”岑雪起身,“既然吹风关掉就不吹了,反正差不多也干了吧。”
  他今天久违地取下项链。
  可能是最近出汗化妆太多,链子材质稍微有些不妙的变化,所以洗澡时取了下来,避免被水浸泡再次伤害。
  傅揉云知道这枚项链已经陪伴岑雪很久了,但不知道缘由。
  他握住吹风机,手指搅紧电线。
  刚才被拒绝的时候,仿佛有别的东西也一并被隔绝在外了。
  他什么时候能成为给岑雪戴上项链的那个人呢?
  而被掩藏在毛巾堆里的手机,也亮起了屏幕。
  [陆雁昔]:
  [我明白。]
  [是我不好,让你不开心。]
  [只要能保持联系,讨厌我也没关系,我只是觉得……也许这样,你想起我的时候能多一些。]
  后来岑雪看到消息。
  呵,男人。
  *
  选秀没有休息日。
  第二天节奏紧张地进入下一个进程——一轮公演。
  而在此之前,练习生将会推翻班级设定,打乱重组。
  充当重要节点的主持,颜沛高强度参与节目录制。
  而第二次分组的依据是——
  “刚才宣布的前十二名,出列!”
  颜沛站在众练习生前,虽然都是平地,却有俯视众生的掌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