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这个“以前”一定要三年前更早更早,早到他对岑雪的那段部分还一无所知的时候。一想到颜陆二人比他知晓更多有关岑雪的过去,他就忍不住咬牙,嫉妒在心脏横冲直撞。
  但是在此之前——
  这两个老男人,凭什么对岑雪咄咄逼人?
  话里话外暗示很熟是要干什么,没见到岑雪不高兴了么?
  傅揉云的优先级很明显。
  他站出来挡在岑雪面前,故意说些博眼球的奇怪话题堵他们嘴。
  因为是背对岑雪,他也懒得装什么纯良,笑是笑了,气势上却能与评委席上二人争锋——
  后来岑雪在第一期成片看到了这个特写,惊觉着表情和傅总想干掉对家的表情一模一样。
  第二次察觉到端倪,是熄灯以后。
  在新环境睡眠浅,他本来就没太睡着,躺着不动也是怕架子床发出声音吵到岑雪,没想到等来的动静却是他独自抛下自己偷偷出了房间。
  傅揉云的直觉告诉自己,一定和颜陆有关。
  ‘为什么被那样对待也要见面?为什么要瞒着我?’
  ‘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他今晚会回来吗?还会陪我继续节目吗?’
  沉默又寂寞的几个小时,傅揉云满脑子都是各种设想。
  他有些后悔撺掇岑雪陪自己来参加选秀。
  对偶像好奇?的确有一定原因,但也没到执念的地步,不然不会和节目组谈好就一轮游。
  对他而言,重要的不是选秀,是和岑雪这个人一起啊。
  可要为了达成目的,反而让岑雪遭受针对和质疑,那也不是他希望的。
  ‘……要退赛吗?’
  每过一分,他的耐力同样也被消磨着。
  所以一听到门的动静,等岑雪发现他后,就冲动脱口而出了质问。
  “什么?”
  岑雪面色语气不变,像是没听清他的问题。
  背在身后的右手往前一举,发出塑料袋摩擦的声响。
  傅揉云见他可惜说:“我以为你会期待一下——小蛋糕的呢?”
  ……
  五分钟后,宿舍门紧闭。
  傅揉云跪在地上,把岑雪打包带回来的小蛋糕吃得一干二净。
  神情虔诚,不敢怠慢,丁点奶油都不会留下。
  岑雪:“我看节目组发的沙拉便当你都没吃多少,很饿吧?”
  傅揉云点头,捂住嘴挡住咀嚼声:“哥……你怎么弄到的?”
  岑雪轻描淡写:“傅家投了那么多钱,总能稍微行方便下,放心。”
  ……好、好帅。
  傅揉云顿时换上一双星星眼,嘴里含的仿佛不是蛋糕,而是岑雪的关注、关心、还有爱呀!
  还有谁会为了他深夜出行买小蛋糕?还有谁!
  呜呜,他真的,我哭死。
  真该死啊自己,竟然那样逼问他!
  蛋糕吃进嘴里,奶油、夹心还有戚风蛋糕抚平所有阴暗爬行的情绪,给他脑子重锤一击清醒过来,无比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
  连问题的答案也不重要了,唯有吃进肚子里的,才是真实的。
  早知道就一直装睡了,前半夜不也装得很好么。
  那个质问的人是谁,他不认识。
  吃完蛋糕,把垃圾毁尸灭迹,傅揉云发誓再有任何动静死也不从床上起来,可惜饿着肚子熬过大半夜,心情大起大落,一沾到床,就昏睡过去。
  这下是真睡着了。
  于是接下来的夜晚不仅和平,还荡漾着小蛋糕残存的奶油微甜香气。
  直到第二日,开始主题曲的学习。
  *
  对岑雪来说,今天是注定忙碌的一天。
  上午舞蹈课,d班其他人是身体能做到,但脑子学不会,而岑雪是脑子已经熟练了,身体还跟不上。
  没办法,他看着傅揉云中午吃饭恨不得把减脂餐都舔盘的积极性,叹气,这就是年轻吗?他反而连胃口都快没了。
  下午声乐课,昨天帮忙圆场的声乐导师并没有出现。
  “都听完有概念了吗?也知道是我唱的demo吧。”
  d班所有人坐在地上,仰望教室中心的男人,屏住呼吸,生怕一点儿大喘气吵到人家耳朵。
  等等——颜沛怎么在这。
  他们这群菜鸡,何德何能让颜沛来指导啊……?
  他们微微张嘴,满脸痴呆。
  本来自身水平就比不上ab班,基本没有自主消化能力,到这,几乎可以预见被颜沛训得狗血喷头的未来了。
  颜沛通通无视,拿提词卡走流程:“总之,这就是参赛福利,上午呢是abc班,下午是df班。今天我会给你们进行一对一主题曲指导——半个小时后,挨个来里面的房间考核。”
  他:“是不是觉得赚到了?就偷着乐吧小菜鸡们。”
  d班:“……”
  当听到是一对一,他们原本就痴呆的神情又多抹上了一丝灰白,到底是谁敢乐?
  有理由怀疑,“菜鸡”将是颜沛今天最温柔的话。
  而岑雪……早有预料。
  颜沛是不稳定性的集合体,易燃易爆神经质,出了名的人中狗、狗中人。
  他绝对会找事发癫的。
  岑雪呵呵,他不去癫,癫就自来了。
  半小时之后,按照名字首字母顺序,他果然成为第一个接受审判的人。
  岑雪:“。”
  ……
  房间里,颜沛半哼一声,“唱吧。”
  可能因为狗都挺喜欢音乐,颜沛对待这方面还是很认真的。
  主题曲是清爽少年系风格,调子高,不在岑雪的舒适区,但硬顶也能顶上去。
  可他中午没吃太多,体力不足支撑不好,到后半段瑕疵实在有点多。
  放ktv多开混响也够了,可颜沛眼里容不得沙子,一曲过完,他就啧了声。
  “和我住过那么久,不知道先开嗓?”
  他站起朝岑雪走去,后者下意识后退一步。
  这个动作似乎是点燃他最后那点耐心,颜沛极快缩短距离,把岑雪逼到桌子与墙的夹角。
  仓促间岑雪后仰不及,背后一空,手来不及支撑——
  颜沛出手捞过他的腰,骨感修长的手指挤压在腰窝,一收,触感指指分明。
  又左腿一抬,强势分开岑雪的双腿,不容许他凭自己力气站直。
  颜沛先是生气极了:“躲着我?”
  后又眉头一皱,“……瘦了。”
  为了能做造型,岑雪的头发特意留长了些。
  他发现不能挣脱颜沛后,就放弃抵抗般侧过头去,以对方的角度能看见他随呼吸而翕动的睫毛,带着细微的颤抖。
  “被拍下来……没事吗?”岑雪干涩地说。
  “那些机器我早就关了,这不是挺会顶嘴的么。”
  颜沛用空闲的那只手,顺着他衣服的褶皱慢慢滑上去。
  练习生以不同颜色的短袖区分等级,d班是淡紫色,质地纯棉,为了适应尺码都做得有些宽大,后来节目组靠这个拍到了许多珍藏腹肌画面。
  现在这大半圆弧的领口因动作露出岑雪的锁骨,颜沛的手指途经这处按了按,换来他浅浅嘶了一声。
  他最后用食指与中指虚虚环住岑雪喉结:“下次别挤嗓子唱,等真哑了看你往哪儿哭去……嗯?”
  “怎么还戴着这条项链。”
  颜沛从领口下拎出一条白银链子,晃荡着款式老旧的吊坠,铜包银的一节指甲大小的小瓶子,摇起来还能听见里面有东西。
  吊坠脱离皮肤的瞬间,岑雪就瞪大了眼睛。
  见颜沛晃着吊坠玩,就像是连心脏都被他挖出来般。
  岑雪呼吸一窒,发出急且低的艰难喘息,似乎是在克制着什么,随着瞳孔的剧烈动摇,他强行挣扎起来,伸手就要去抢夺项链!
  可一时间失去支撑力,岑雪往后倒去,后脑袋眼见要砸在桌上。
  砰!
  一道闷响,岑雪握着夺回的项链,略带狼狈地从桌面撑起自己。
  一切发生得太快。
  他气息不稳,手还有些发抖,回头:“这是……你自找的……”
  原来是颜沛为了不让他受伤,用手垫住了他的头。
  桌上杂物太多,保不齐手被硌到哪里,岑雪听见了颜沛吃痛的声音。
  他不理睬,起身收拾散落的歌词资料,浑身散发着抗拒。
  “我还以为你要问我为什么没有死,”思来想去不解气,岑雪低哑着嗓子,“现在看来,是我把你想得太高明。”
  拖得时间太久,外面人会起疑的。
  他也不想再和颜沛待在一个空间里了,这疯狗……自己以前是怎么忍下来的啊?
  见岑雪要走,颜沛甩甩手想也不想就抓住他的手腕。
  “我不想问?”他冷笑,“难道我问了你就会答?!”
  岑雪挣扎:“……松开!”
  颜沛又听不懂人话了:“那你说,凭什么昨晚见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