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还真应了商牧那句话,这个造型挺好看的。
  以后拆了创可贴,搞个他喜欢的断眉,每天在他眼前晃,还不得把人迷得神魂颠倒的。
  想到这,沈清鱼就忍不住笑出声,刚刚上药那点痛感瞬间消失不见。
  他把自己打理成最帅气的模样,倚在墙边等为他取结果的商牧。
  小小手段很快被商牧识破,结果整齐放进公文包里,轻声问:“你在耍帅吗?”
  “可惜没有一支玫瑰让我咬在嘴里,不然你一定会感动吧?”
  商牧失笑:“神经!”
  走出医院,他告诉沈清鱼:“我要去公司一趟,今天就不在家里陪你了。”
  “好吧,”沈清鱼说,“刚好我也在家里待闷了,出去逛一圈。”
  商牧瞧着他的状态还算不错,点头应允。
  送他到了想去的地方,驱车离开。
  沈清鱼双手插在口袋里,本来脚步悠闲,又突然意识到,刚刚车头调转的方向不对。
  他要是去公司应该一路直行,怎么会转弯呢。
  沈清鱼打开地图,轻轻滑动屏幕,在看到左转不远处是商氏集团的名字时,心中陡然燃起一阵不安感。
  马路边的石墩冰凉,他也不在意,坐在上面开始思考。
  商置雄退出董事会这件事流传得很快,商圈几乎人人皆知,相信很快就会传到外界。
  他把名下财产分给了两个儿子,虽然不知道各自多少,但可以肯定的是,商健一定占了大头。
  所以剩下的小部分会分给商牧。
  商牧在乎这些股份吗?
  当然不。
  这么多年他没借过商家的光,自然也就不屑分财产,可今天竟然转头去了商氏集团。
  肯定不是去感谢,那就应该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沈清鱼抿了抿唇,突然抬眼。
  他心中油然而生一个足以激起鸡皮疙瘩的想法!
  这种时候是一个企业的‘危机’时刻,股东们在这时各自抒发己见,站队的站队,倒戈的倒戈。
  商置雄的心腹未必会‘效忠’商健;
  商健欣赏的人,一定会提到身边。
  这两拨人客气的话则会相安无事一段时间,若是不客气,那现在的商氏集团一定在水深火热之中。
  商牧在这个时候赶去那边,肯定不是为了拉架,最大的可能是,那里有他的人。
  而他今天过去,一定是为了收揽果实的。
  难不成这些年,他并不是所有人以为的不争不抢。他在打造自己的商业帝国时,还在商氏集团留了一手?
  --
  商牧姗姗来迟,商置雄颇为不满:“一年到头你也不来公司一次,叫你来看看你迟到了多久。”
  商牧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淡淡开口:“抱歉大家,小鱼生病了,我带他去医院耽误了些时间。”
  等他落座,商置雄才沉沉开口。
  “今天的股东大会,大家都清楚,和以往不一样。”
  经历了上次那件事,他整个人都阴气沉沉,他说:“我今天叫来了所有股东,目的就是告诉大家,商健以后接了我的位子。”
  这个结果大家早就预料到了,但一众股东对于商健的本领完全处于瞧不起的阶段。
  有人开口表达不满,则被商置雄当成反驳回去。
  会议室霎时间变成了战场,平日里看上去严肃和蔼的股东们,此刻一个个拍桌子瞪眼睛。
  最终,商置雄一副破罐破摔的模样,开口:“股权摆在这里,商健的股权最多,他就是下一任董事长。”
  安静片刻。
  “不一定。”
  一个身穿暗红色大衣的女人开口。
  她是公司高级管理层,在商氏集团刚起步时,就一直在这里工作,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她说:“商董你有两个儿子,哪一个更优秀所有人都有目共睹。我觉得我们可以举手表决,看看商牧和商健,哪一个更合适。”
  话毕,股东们一个接一个开口。
  “商牧明显更有领导的风范。”
  “商牧。”
  “当然是商牧!”
  “商牧的能力有目共睹,他可以独当一面。”
  时间好像就此凝固,直到商健开口,打破此时的宁静。
  他低笑了一声:“原来我这个不争不抢的哥哥,也没想象中那么老实。”
  在这场血雨腥风中,稳坐如山一直未开口的商牧,长长舒了口气:
  “老实了二十多年,要是再老实下去,我的后半辈子恐怕要被人戳脊梁骨了。”
  商健看着所有人,愤恨地问:“你们都有谁被他收买了?”
  在做的一群人安静一瞬,随即有人开口:“早在房女士在世时,我们的关系就很好。商牧是房女士的孩子,人又优秀,我们自然要选择能让我们赚钱的。”
  房女士就是商牧已故的母亲,在座好几个董事曾经都和她交好。
  他们知道商牧从小到大经历了什么,也知道商牧不是个行事莽撞的人,他一直在找时机,这么多年隐忍蛰伏只是为了今天。
  “我们几个的股份加在一起在这里说话还是算的。”
  商健咬着牙:“不够。”
  “我还有啊,”商牧沉声开口,拿出已经签好字的股权协议,“我这也有股份,加在一起总够了吧。”
  商健即刻看向商置雄。
  对方似乎早已看清一切,在刚刚硝烟弥漫之中慢慢枯萎。
  面对父亲的沉寂,商健心头涌起不悦,分明前几天邹莉告诉他,以后商氏集团就是他的了,他再也不用领着固定工资生活。
  从小到大一直备受宠爱的人,无法接受这突然变故,疯了似的拍桌子指责其他董事会。
  商牧静静地看着他唾沫四溅,莫名想到当初离开商家后经历的一切。
  如果妈妈能看到现在这副情景就好了。
  看不到也没关系,他会把一切亲口告诉她。
  这里环境嘈杂,他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不顾商健在背后的咒骂,径直离开会议室。
  --
  天色阴沉,秋天的到来过于嚣张,伴随着远处沉闷的雷声,带来了细雨绵绵。
  商牧来到陵园,坐在母亲的墓碑旁,平静地阐述这些年发生的一切。
  从一开始他埋下的线,到如今线变成引线,引爆出威力的炸弹。
  说的口干舌燥时,才意识到天已经完全黑了。
  绵绵细雨一点一点将他全身打湿,商牧按着膝盖起身,突然听见头顶传来雨打塑料棚的声音。
  转头一看,沈清鱼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
  他抬起手拭去他脸上的雨水,轻声说:“小牧哥,我来接你回家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商牧声音沙哑。
  沈清鱼说:“先去了商氏集团,那里一片混乱。你不在那,就只能在这里了。”
  商牧的眼睛突然泛红,吞下了喉间酸楚,说:“天黑了。”
  “是啊,”沈清鱼将伞倾斜到他那边,“有我在,不要怕。”
  “不到三十秒。”
  “什么不到三十秒?”
  雨幕之下,他像是个被丢弃的玩偶,缝缝补补让自己看上去还算得体,眉眼间的落寞掩盖不住外溢。
  商牧说:“沈清鱼,你总能在不到三十秒的黑暗时间里找到我。”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一次,刺激战场第一名的礼物。
  不到三十秒,他给了他一片绚烂的烟花盛世。
  第二次,迷失在派对里,也是他及时护住即将跌倒的自己。
  第三次,就在刚刚,他意识到陵园周围一片漆黑时,沈清鱼出现在身后。
  每次都是那样及时,仿佛会瞬间转移一样,在担忧之意刚要窜起,就被沈清鱼第一时间抚平。
  上了车,沈清鱼就脱去了外套,整个罩在商牧头上,一点一点帮他擦干雨水。
  力度柔和,不紧不慢。
  轻轻揉开被雨水浸湿的发丝,说:“无论结果怎么样,都不应该伤害自己的身体,你说对不对?”
  商牧看着他打开暖风,等被热气包裹住时,问:“你觉得我今天的结果是好还是坏?”
  沈清鱼认真思考了一瞬,说:“我熟悉的商牧,是个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男人。风度翩翩,光风霁月,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能镇定自若。”
  “从不会卖惨,也能屈能伸,所以今天来到陵园,肯定不是为了和阿姨哭诉。”
  沈清鱼笃定道:“你是在安慰她的在天之灵,让她看到你并不是一无是处,你带着她的遗愿活了这么多年,终于扬眉吐气了。”
  说完,停顿几秒钟。
  “但你不愿意与人勾心斗角,理智和素养告诉你不要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可私心却在作祟,让你不得不‘审判’那些对你不好的人。”
  “所以,你并不开心。”沈清鱼说,“哪怕你得到想要的了,也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