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在对着他连拍三张之后，李智旻放弃了。他说，“苗，等我还剩一口气的时候会把你请来的。”
苗延拍的东西也不是不好，他把画面中心抓得很准确，但问题就是太准确了，不灵动，换句话说，看起来不够“活”。或许是因为他本身的表情就不够大，让他拍一些情绪外放的场面，画面看起来就十分夸张，在镜头的作用下就会变得有种过分的虚假。新闻社也是这样才舍得把他放到后勤组修图的，不然早让他上前线拍照采访了。
所以陆行远的这组照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苗延自己拍的第一组人像。
开拍之前，李智旻知道他的顾虑，为了让他放轻松，自己还拿了另一台相机在旁边。苗延也是直到陆行远离开才知道，李智旻那台相机盖子都没打开。
李智旻说：“苗，我相信你。”
“那你也太相信我了。”苗延看着李智旻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愕然道，“万一没拍到你想要的效果呢，那不是白……”
李智旻摆了摆手，“我相信你后期能救回来的。”
苗延：“噢。”
原来不是相信他的拍照技术，是相信他的后期技术。
整理完道具，又把租来的摄影棚恢复原样，李智旻也把照片导出来了，喊来两人围在电脑面前看。
苗延脚步沉重地过去，一边走一边给自己加油，“苗延，你可以的。”
圆圆对自己的妆面上镜效果也很感兴趣，第一个就冲到了屏幕前，“哇！苗延，你可以啊！”
李智旻坐在电脑前，随手翻了两张，意味深长地笑了下，“苗~你可以啊~”
苗延：？
他现在不可以了。
这两人的反应太夸张了，苗延深吸一口气走过去，“什么东……”
到屏幕前一看他就愣住了，这哪里是可以，这简直效果太好了。
陆行远看向镜头的眼睛好像会说话，在重点打向他身体的光影中，他的表情变得模糊，透过眼神传递的情绪却越发明显。
他说：我在看你。
他不在乎自己被摆成了什么模样，也不在乎自己看起来是什么样子，他只是看向镜头，或者说，在透过镜头看向掌镜的人。
那双眼睛无波无澜，只是在“看”。
但就这一眼，也足够观众去展开想象。不是想象陆行远的表情，而是在想他在看什么。
李智旻开拍前对他说的“故事感”，陆行远呈现得很好，甚至太好了，连苗延都开始好奇，自己当时是不是露出了什么奇怪的表情，陆行远到底在看什么？
随着李智旻逐渐往后翻，苗延渐渐明白了。
照片越往后，画面中心就越明确，等到最后一张的时候，连圆圆都看出来了。
“这……是不是拍歪了啊？”
3:2的画幅正中是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隐约能顺着手臂的方向看见陆行远的一点下巴，画面清晰得不行，连手抖这种借口都给杜绝了。
苗延：“……”
完了，这回真留下把柄了。
好在圆圆并不是专业的，在李智旻的“调焦距不熟”的借口下也就忽悠过去了，但李智旻就没那么好糊弄了。
他看着苗延：“从实招来吧，苗，不然我就要上家法了。”
苗延：“什么家法？”
李智旻：“带你去学长寝室家访一下。”
苗延第一回知道李智旻这厮狠毒如斯。
三下五除二的把自己这点小爱好给糊弄完了，苗延看向李智旻，虽然他知道自己这小癖好说不上超出什么道德的范围，但万一李智旻接受程度没他想得那么高呢……
话一说完，他就有点小心地看向了李智旻。谁料李智旻竟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吓我一跳。”
苗延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
李智旻说：“原来你宅在寝室是发展爱好啊，吓我一跳，每回看你不出门在寝室玩电脑，我还担心你的健康问题，现在终于放心了。”
苗延：“啊？”
李智旻：“啊？”
苗延：“你不准备发表点什么看法吗？”
李智旻：“你这爱好又不危害他人身心健康，又不危害社会安全的，还能发展专业技能，拜托，我还等着你救我ps大作业呢。”
苗延：“啊……”
“不过我确实有一个问题，大师你解答一下。”李智旻挠了挠头，“按你在观察手这方面的经验来看……”
苗延心又悬了起来。
李智旻：“你对看手相这个业务能有几成把握？”
苗延：“……”
李智旻：“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和小梦学姐的姻缘线怎么样？”
“你说我手长得怎么样，能不能看出我一生顺遂？富贵命呢？能看出来我啥时候发财吗？”
“大师？大师你说话啊。”
苗大师没有受到心理伤害，但受到了音波攻击，回到寝室就打开了自己的粮仓。
【@五指山收容所：#求解#上次在你所关注了一个镇圈之宝，有没有什么地方能找到这位老师的收容资料啊，美术生最近小考画疯了真的需要这位老师回回血】
镇圈之宝当然是指陆行远那个账号了，收容资料就是指某个博主的主页，或者是相关手部特写合集。苗延一向是不吝啬给同好分享自己的截图的，在评论区丢了个自己直播平台的主页链接，很快就收到了一串回复。
【抓老板】
【大师球！高柱你真的有福了这是大佬主动现身，还不赶紧三连截图合影收藏】
【喵喵老板果然也在五指山潜伏啊，都是山民以后我们一定要一起呜呼起来】
【呜呼起来】
【呜呼起来】
……
苗延洗了个澡回来，就看见自己的手机抽风了似的在床头震个不停，心想今天他也没发什么新图啊，陆行远最近都没直播，怎么会有这么多消息。
拿起手机一看，天塌了。
开错号了。
要怪就怪那该死的直播平台网页版和微博网页版的界面相似度太高，也分不清是谁抄得谁，苗延用电脑开的网页没关，回来一看自然以为是还在直播粉丝圈主页，顺手就把链接丢上去了。
现在撤回还来得及吗？
苗延在私信界面停了一会儿，没等他想好措辞，就收到了五指山收容所的博主来信。
【@喵了个苗大佬好，看到你在评论区的链接，有很多图是之前粉丝投稿的，因为不知道你的微博账号所以没有圈出来，之后搬运会标注出来的，非常抱歉！】
苗延瞳孔地震。
喵了个苗：不用！
喵了个苗：千万不要标出来啊！
第30章 十月飞雪
周二苗延去净一工作室开了个会，正式开始参与展厅的前期布置。
因为他是所有策展小组里年纪最小的，项目组的其他人对他都挺照顾，工作室的常居人口萧旸时不时来现场参观，还能顺道给他普及辅导一下。
而且净一对他的印象很好，知道他紧凑的课表安排之后，特意在工作室给他安排了一个工位，就在自己的办公室旁边，方便他有问题随时来问。
萧旸的工位也在同一层，苗延从学校到工作室之后可以让他带过去展厅，中间也能回来休息，一来二去的两人就加上了联系方式。
苗延扫了好友，一看昵称，小羊要扛一百斤。
如果不是互联网太小了，那就只能是苗延确实见过他，在五指山收容所出现过几次，是个专发混水泥、扭钢筋、砸玻璃视频的博主，苗延也给他修过几次图，但因为画面干净程度有限，没有在微博发过几次。
萧旸虽然年纪不大，但他参加展出的经验很丰富，毕竟没有和苗延一样经历中考、高考的厮杀，在特殊学校的受教育时间又有限，几乎可以说是所有成长时间都在与各种装置作品为伍了。
对于展会的流程，还有布置，他有自己的一套见解。
苗延下午来得早，萧旸来得更早，他熬了一夜干脆就睡在工作室楼上，从工位上爬起来的时候还把苗延给吓了一跳。
萧旸顺手把自己用来当枕头的木雕摆在了桌上，看向苗延：“你坐一会儿，我洗把脸醒个觉。”
苗延点点头，“好的。”
萧旸刚睡醒那会儿看起来很有攻击性，但洗个脸回来又开始傻乐了，有点咋呼的样子，从抽屉里摸出一个笔记本，“上回我们说的那种方式是针对纸类静物作品的，比如说常见的油画、素描，你应该都记住了吧。”
“嗯嗯。”
苗延乖乖坐着，萧旸讲专业内容的时候很有净一老师的样子，但他和萧山尽又是一类的长相，让人听着很舒服，一看脸又不敢乱动。
萧旸一听他回应就笑了，“你别紧张，我又不是你老师，我俩差不多大，要说学历我还没你高呢，你就当做闲聊就行，记不住也没事。”
苗延却摇了摇头，“专业的事本来就应该给专业的人做，我能力不够，当然要更努力。”
苗延拍的东西也不是不好，他把画面中心抓得很准确，但问题就是太准确了，不灵动，换句话说，看起来不够“活”。或许是因为他本身的表情就不够大，让他拍一些情绪外放的场面，画面看起来就十分夸张，在镜头的作用下就会变得有种过分的虚假。新闻社也是这样才舍得把他放到后勤组修图的，不然早让他上前线拍照采访了。
所以陆行远的这组照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苗延自己拍的第一组人像。
开拍之前，李智旻知道他的顾虑，为了让他放轻松，自己还拿了另一台相机在旁边。苗延也是直到陆行远离开才知道，李智旻那台相机盖子都没打开。
李智旻说：“苗，我相信你。”
“那你也太相信我了。”苗延看着李智旻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愕然道，“万一没拍到你想要的效果呢，那不是白……”
李智旻摆了摆手，“我相信你后期能救回来的。”
苗延：“噢。”
原来不是相信他的拍照技术，是相信他的后期技术。
整理完道具，又把租来的摄影棚恢复原样，李智旻也把照片导出来了，喊来两人围在电脑面前看。
苗延脚步沉重地过去，一边走一边给自己加油，“苗延，你可以的。”
圆圆对自己的妆面上镜效果也很感兴趣，第一个就冲到了屏幕前，“哇！苗延，你可以啊！”
李智旻坐在电脑前，随手翻了两张，意味深长地笑了下，“苗~你可以啊~”
苗延：？
他现在不可以了。
这两人的反应太夸张了，苗延深吸一口气走过去，“什么东……”
到屏幕前一看他就愣住了，这哪里是可以，这简直效果太好了。
陆行远看向镜头的眼睛好像会说话，在重点打向他身体的光影中，他的表情变得模糊，透过眼神传递的情绪却越发明显。
他说：我在看你。
他不在乎自己被摆成了什么模样，也不在乎自己看起来是什么样子，他只是看向镜头，或者说，在透过镜头看向掌镜的人。
那双眼睛无波无澜，只是在“看”。
但就这一眼，也足够观众去展开想象。不是想象陆行远的表情，而是在想他在看什么。
李智旻开拍前对他说的“故事感”，陆行远呈现得很好，甚至太好了，连苗延都开始好奇，自己当时是不是露出了什么奇怪的表情，陆行远到底在看什么？
随着李智旻逐渐往后翻，苗延渐渐明白了。
照片越往后，画面中心就越明确，等到最后一张的时候，连圆圆都看出来了。
“这……是不是拍歪了啊？”
3:2的画幅正中是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隐约能顺着手臂的方向看见陆行远的一点下巴，画面清晰得不行，连手抖这种借口都给杜绝了。
苗延：“……”
完了，这回真留下把柄了。
好在圆圆并不是专业的，在李智旻的“调焦距不熟”的借口下也就忽悠过去了，但李智旻就没那么好糊弄了。
他看着苗延：“从实招来吧，苗，不然我就要上家法了。”
苗延：“什么家法？”
李智旻：“带你去学长寝室家访一下。”
苗延第一回知道李智旻这厮狠毒如斯。
三下五除二的把自己这点小爱好给糊弄完了，苗延看向李智旻，虽然他知道自己这小癖好说不上超出什么道德的范围，但万一李智旻接受程度没他想得那么高呢……
话一说完，他就有点小心地看向了李智旻。谁料李智旻竟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吓我一跳。”
苗延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
李智旻说：“原来你宅在寝室是发展爱好啊，吓我一跳，每回看你不出门在寝室玩电脑，我还担心你的健康问题，现在终于放心了。”
苗延：“啊？”
李智旻：“啊？”
苗延：“你不准备发表点什么看法吗？”
李智旻：“你这爱好又不危害他人身心健康，又不危害社会安全的，还能发展专业技能，拜托，我还等着你救我ps大作业呢。”
苗延：“啊……”
“不过我确实有一个问题，大师你解答一下。”李智旻挠了挠头，“按你在观察手这方面的经验来看……”
苗延心又悬了起来。
李智旻：“你对看手相这个业务能有几成把握？”
苗延：“……”
李智旻：“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和小梦学姐的姻缘线怎么样？”
“你说我手长得怎么样，能不能看出我一生顺遂？富贵命呢？能看出来我啥时候发财吗？”
“大师？大师你说话啊。”
苗大师没有受到心理伤害，但受到了音波攻击，回到寝室就打开了自己的粮仓。
【@五指山收容所：#求解#上次在你所关注了一个镇圈之宝，有没有什么地方能找到这位老师的收容资料啊，美术生最近小考画疯了真的需要这位老师回回血】
镇圈之宝当然是指陆行远那个账号了，收容资料就是指某个博主的主页，或者是相关手部特写合集。苗延一向是不吝啬给同好分享自己的截图的，在评论区丢了个自己直播平台的主页链接，很快就收到了一串回复。
【抓老板】
【大师球！高柱你真的有福了这是大佬主动现身，还不赶紧三连截图合影收藏】
【喵喵老板果然也在五指山潜伏啊，都是山民以后我们一定要一起呜呼起来】
【呜呼起来】
【呜呼起来】
……
苗延洗了个澡回来，就看见自己的手机抽风了似的在床头震个不停，心想今天他也没发什么新图啊，陆行远最近都没直播，怎么会有这么多消息。
拿起手机一看，天塌了。
开错号了。
要怪就怪那该死的直播平台网页版和微博网页版的界面相似度太高，也分不清是谁抄得谁，苗延用电脑开的网页没关，回来一看自然以为是还在直播粉丝圈主页，顺手就把链接丢上去了。
现在撤回还来得及吗？
苗延在私信界面停了一会儿，没等他想好措辞，就收到了五指山收容所的博主来信。
【@喵了个苗大佬好，看到你在评论区的链接，有很多图是之前粉丝投稿的，因为不知道你的微博账号所以没有圈出来，之后搬运会标注出来的，非常抱歉！】
苗延瞳孔地震。
喵了个苗：不用！
喵了个苗：千万不要标出来啊！
第30章 十月飞雪
周二苗延去净一工作室开了个会，正式开始参与展厅的前期布置。
因为他是所有策展小组里年纪最小的，项目组的其他人对他都挺照顾，工作室的常居人口萧旸时不时来现场参观，还能顺道给他普及辅导一下。
而且净一对他的印象很好，知道他紧凑的课表安排之后，特意在工作室给他安排了一个工位，就在自己的办公室旁边，方便他有问题随时来问。
萧旸的工位也在同一层，苗延从学校到工作室之后可以让他带过去展厅，中间也能回来休息，一来二去的两人就加上了联系方式。
苗延扫了好友，一看昵称，小羊要扛一百斤。
如果不是互联网太小了，那就只能是苗延确实见过他，在五指山收容所出现过几次，是个专发混水泥、扭钢筋、砸玻璃视频的博主，苗延也给他修过几次图，但因为画面干净程度有限，没有在微博发过几次。
萧旸虽然年纪不大，但他参加展出的经验很丰富，毕竟没有和苗延一样经历中考、高考的厮杀，在特殊学校的受教育时间又有限，几乎可以说是所有成长时间都在与各种装置作品为伍了。
对于展会的流程，还有布置，他有自己的一套见解。
苗延下午来得早，萧旸来得更早，他熬了一夜干脆就睡在工作室楼上，从工位上爬起来的时候还把苗延给吓了一跳。
萧旸顺手把自己用来当枕头的木雕摆在了桌上，看向苗延：“你坐一会儿，我洗把脸醒个觉。”
苗延点点头，“好的。”
萧旸刚睡醒那会儿看起来很有攻击性，但洗个脸回来又开始傻乐了，有点咋呼的样子，从抽屉里摸出一个笔记本，“上回我们说的那种方式是针对纸类静物作品的，比如说常见的油画、素描，你应该都记住了吧。”
“嗯嗯。”
苗延乖乖坐着，萧旸讲专业内容的时候很有净一老师的样子，但他和萧山尽又是一类的长相，让人听着很舒服，一看脸又不敢乱动。
萧旸一听他回应就笑了，“你别紧张，我又不是你老师，我俩差不多大，要说学历我还没你高呢，你就当做闲聊就行，记不住也没事。”
苗延却摇了摇头，“专业的事本来就应该给专业的人做，我能力不够，当然要更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