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让人很想很想去吻他。
  段予哲喉结滑动着,一步步走近来到方琬知面前,伸手捧住他的脸。
  “知知,闭上眼睛。”他慢慢地低下头。
  第48章
  方琬知呼吸滞住,看着段予哲的脸越来越近了,忽然有些怯懦,轻轻发着抖闭上双眼。
  段予哲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拂去方琬知睫毛上的雪,“好了。”
  “你的头发上也有。”方琬知伸长手臂,掸了掸段予哲头顶的雪花。
  “知知,冷吗?”段予哲握住他的手掌贴在脸上,不由皱眉:“手这么凉。”
  方琬知摇头:“我不冷,我还要堆雪人呢。”
  段予哲坚持让他手心贴着自己皮肤捂得有了几分暖意,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手套:“先别动。”
  “哎呀,我都忘记了。”方琬知低头看着他为自己戴上手套:“还好有你帮我记着,段予哲你真好。”
  他说话永远是随着自己的心意,直白单纯,完全不知道,落在别人耳朵里会不会多出别的滋味。段予哲听着,心口像是浇上了热的蜂蜜水,蔓延开一股甜滋滋的暖意。
  方琬知戴好手套,蹲下去慢慢地捏着雪球,然后将它放在雪地里滚,很快越滚越大。段予哲发现他动作很熟练,像是早就在脑子里安排好了步骤,好奇道:“你经常堆雪人吗?”
  “对呀。”
  这可是方琬知在冬天最喜欢的娱乐活动。
  他推着大雪球兴冲冲地和段予哲分享:“我堆得可好了,很多小孩子都会找我帮忙……”
  说着突然止住了声音。
  段予哲问:“怎么啦?”
  方琬知嘀咕:“没什么。只是想到了讨厌的李彻。”
  李彻从来不堆雪人,而是喜欢搞破坏。方琬知带着小朋友们辛辛苦苦在小区空地上堆好的雪人,他会故意走过去全部踹烂,然后把方琬知叫过去,让他在自己的监督下重新再堆。
  李彻也不允许方琬知帮小孩子堆雪人。他简直就像童话故事里的邪恶反派,专门以毁掉别人的快乐为乐趣。
  方琬知晃晃脑袋,把李彻和不好的回忆都赶出去。
  他将滚出来的雪球压实,然后抱起来放在段予哲垒好的底座上,再给雪人画出五官。
  做完这些,方琬知后退几步看着两个人合作堆出来的雪人。它威风凛凛地立在雪地里,看起来有点儿孤独。
  “再给它堆几个朋友吧。”方琬知提议。
  他不喜欢孤独,雪人肯定也不喜欢。
  两个人一直忙碌到操场变得热闹起来,终于堆完了雪人和它的朋友们。
  穿着蓝色羽绒服的孟闻远远跑过来:“小豌豆糕——老段——好大的雪啊——”
  方琬知张开手臂,仰头看着还在飘落雪花的天空,跟着重复:“好大的雪啊!”
  等到今年的雪都下完之后,就是新一年的春天了。阳光灿烂的春天。
  方琬知突然向后仰躺在雪地里,展开四肢快乐地上下划动着:“段予哲,快来,我们一起做雪天使呀!”
  段予哲躺在他身边,两个人回归原始,伸展着手脚在雪地里不断移动,忽然心有灵犀地转头看着对方,从忍俊不禁逐渐变成了放声大笑。
  这是方琬知有生以来,最开心的一个冬天。
  —
  方琬知坐在窗边,边默读题目,边为难地说:“不行……我不可以答应你。”
  赵培生说:“只是吃顿饭,琬知,我家里不会为难你的。而且你可以带上方董啊,什么交际之类的事,让长辈去做就行了,我专门陪你玩。”
  方琬知还是摇摇头,停下笔抬头看他。
  赵培生跟他对视了一下,被美貌震慑住,紧张地不停眨着眼睛。
  方琬知随意扎了个苹果头,长发顺着清瘦身体柔软地披散下去,脸上架着一副方承的无框眼镜,白色高领毛衣的袖子向上推到手肘位置,露出两段瘦白小臂,左手戴了块腕表。他凝神写题时表情是淡淡的,映着窗外漫天大雪,那漂亮五官竟显出一种秾丽的冷色,犹如花上凝霜,美艳又矜贵。
  “真的不行?琬知你这么善良……”赵培生嘟囔着。
  现在他们是在方家庄园一层的茶室里。方琬知下午原本独自呆在这儿,欣赏着雪景写寒假作业,赵培生突然来访,他便让管家把人带了过来。没想到,赵培生提出了一个让他非常意外的请求。
  赵培生说,家里最近开始干涉他谈恋爱的事,而且看到了他一直置顶的那条动态,所以希望他带方琬知去家里做客,吃一餐饭。
  方琬知叹气:“真的不行。我又没有在和你恋爱,怎么可以答应这种要求。这样岂不是在帮你欺骗家里人。”
  赵培生忙说:“如果说我现在是以一个追求者的身份,邀请你去了解我的家庭情况,可不可以?”
  两个人对视着。方琬知皱了皱脸:“不可以,因为我完全没有要和你恋爱的打算。赵培生,我很尊重你的感情,也请你尊重我的。”
  赵培生无力地向后瘫倒在座椅里。
  方琬知又低头写题:“你还是去追求别人吧。”
  “这样更不对了!”赵培生弹起来:“我明明知道自己喜欢的是你,怎么能去追求别人?退而求其次的事我可做不到。再说了,除了你,我谁也不喜欢。”
  “谢谢你赵培生。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但不是我喜欢的人。”方琬知诚恳地说。
  赵培生脸都绿了。
  这段时间他跟方琬知表白也不是一次两次,从线上到线下,从高调的直升机拉横幅示爱到传统的手写情书,次次被拒,屡败屡战。
  方琬知翻着书页:“在高考结束前,我不会考虑跟任何人恋爱。”
  赵培生又软磨硬泡了很久,也还是没能让方琬知答应他的请求。
  他要离开时,方承下班回来了。
  赵培生立刻摆出有教养的样子:“方董好。”
  方承边往方琬知那边走,边转动目光看着他,心中微微厌烦,但还是勾了勾嘴角:“你好,这就要走了吗?不如留下来吃个便饭。”
  赵培生让他看得后脑勺有点冷,摆摆手:“不叨扰了,下次有空我再过来。琬知再见!”
  方承让管家把赵培生送出去,自己则挤到方琬知的椅子里坐下,搂着腰将人抱到腿上。
  他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股冷气,怀着逗弄的心思将嘴唇贴在方琬知颊边:“乖宝宝今天在家写了一天作业吗?”
  方琬知被他蹭得战栗,嗯了声,方承又问:“这是从哪里又翻出来了我的眼镜。”
  “书柜抽屉里面。”方琬知以为他不准自己戴,伸手要摘下来还给他,却被方承握住手腕:“戴着好看。”
  说着又凑近了些,纠缠着吻方琬知的眼角,吻得他眯起眼睛轻声撒娇:“哥哥……我还在写题呢。”
  “劳逸结合,宝宝。”方承手臂搂着他的腰,手掌抚摸着柔软小腹:“下午有没有记得吃点心。”
  “吃了一块蔓越莓司康,还有两个核桃果子。”方琬知抿抿唇角,扭头看着他,隔着镜片,浅色的瞳仁左右转动,是在回忆点心的味道:“核桃果子比较好吃。明天让陈姨也做给你尝尝吧。”
  方承微笑:“好,听宝宝的安排。”
  他暂时不再打扰方琬知写作业,脑袋抵在弟弟肩头,安静地吸收了一会儿明天继续工作的动力,等到方琬知合上卷子,才又问:“赵培生下午来找我们知儿做什么?”
  方琬知伸了个懒腰:“想让我去他家里见长辈,一起吃顿饭。”
  “哦。”方承坐直身体,“宝宝答应了吗?”
  方琬知向后靠在他怀里,懒懒地说:“没有呀。我又不喜欢他,干嘛要去。”
  “那宝宝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方琬知摇头,双手抓住揽在自己腰间的大掌,无聊地玩着哥哥的手指:“不想谈恋爱。”
  “不谈恋爱,你就要在哥哥身边呆一辈子了,笨宝宝。”方承配合着弟弟的嬉闹,两人手指缠在一起,紧得分不开。方琬知听不出哥哥语调中的阴翳,笑着耍起小脾气:“对呀!难道不可以吗?原来哥哥这么嫌弃我,眼巴巴地等着赶我走。”
  “宝宝。”方承猛地将他整个人抱紧,困在怀里,微冷的嘴唇在耳后胡乱吻着:“没有这个意思,宝宝……我怎么舍得赶你走,宝宝不想谈恋爱就不谈,本来也没有人能配得上你。一直呆在家当然最好,哥哥会养着你的,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就足够了。”
  从母亲离世之后,这个家里真正安全感缺失的人就变成了他。他离不开方琬知,分别时被思念缠身,几乎要魂不附体。晚上失眠,鬼一样悄无声息地进入方琬知的房间,守在床边看着弟弟的睡容,一直看到方琬知快要苏醒才舍得离去;方琬知平常住校,他病症更甚,开着车停在宿舍楼外面的路边,坐在车里远远望着弟弟所在的那扇窗口,枯坐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