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端着盘子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段予哲正好把面前的黑椒猪排全部切成小块,递了过来:“尝尝?”
  方琬知尝了一小块:“好好吃!”
  段予真嚼着软糖:“这家猪排没有兰城那家好吃,等你哪天去了兰城,我带你去吃。对了,兰城有海滩,我还可以带你去冲浪。你会冲浪吗?”
  方琬知说:“会啊。”
  段予哲诧异地看着他:“什么时候学的?”
  “小学的时候,电脑课就学了啊。”方琬知切着盘子里的苹果,慢吞吞地说:“你没有学过吗?”
  难道不是在说网上冲浪吗?这么简单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不会。
  三个人都听得一愣,段予真率先反应过来,捂着肚子笑倒在座椅里:“哈哈哈……方琬知你太可爱太好玩了!”
  方琬知被他夸得有点害羞,低头假装自己在认真吃饭。段予哲凑近了点,轻声问:“怎么样,还要不要跟他结婚。”
  方琬知红着脸,很小声地说:“嗯。”
  段予哲气笑了,又投喂给他一块无花果蛋糕:“别想了。”
  吃完饭段予哲送方琬知回去,段予真另外还有安排。他回国这些天每天行程都是满的,比大明星还忙。
  分别前段予真叫过方琬知:“你脸上好像沾了东西,过来让我看看。”
  “哪里?”方琬知微微低头朝他靠近,猝不及防地,被段予真在脸颊结结实实亲了一口。湿润的触感和薄荷味漱口水的味道让他久久回不过神,摸着脸颊:“啊……”
  段予哲对弟弟怒目而视:“你干什么?!”
  “亲亲啊。”段予真满不在乎地扬着头:“看到自己喜欢的美人当然会想亲他啊,难道你不想。哦,忘了,你没有我的优势,想亲也亲不到,忍着吧。”
  段予哲:“……滚!”
  在他大发雷霆之前,周湛文赶紧把段予真拎走了。
  坐到车里,段予哲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湿巾盒,抽了几张给方琬知擦脸。
  方琬知第一次被人用这么热烈直白的方式表达喜欢,感觉很奇妙,呆呆地还在回味。
  “原来被人亲是这种感觉啊。”他说。
  段予哲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他就是喜欢胡闹,又欠抽了。”
  方琬知见他很生气的样子,忙给段予真说好话:“小孩子闹着玩而已,很可爱啊。你不要抽他。”
  ……段予哲心里很不是滋味,怎么自己反而像是成了棒打鸳鸯的恶人一样。
  “你就这么喜欢段予真?”他板着脸酸溜溜地问。
  方琬知用力点头:“喜欢啊!”
  “喜欢到愿意跟他结婚吗?”
  方琬知发现他很介意这件事。也许是站在家长的角度,觉得要对弟弟的人生大事负责,所以一再地跟自己确认。
  方琬知也认真思考起来,想了很久,觉得以后的事都说不定:“不知道呢,等我们都到了可以结婚的年龄再说吧。”
  竟然已经认真计划到未来了吗。
  段予哲一口老血哽在心口。
  明明,是自己先跟方琬知认识的吧,为什么现在方琬知反而满眼都是段予真那个臭小孩。
  难道方琬知压根不喜欢年纪比自己大的,大一点点也不可以吗?
  还是说,方琬知会更喜欢那种活泼跳脱,野猴子一样的性格。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对他来说确实太沉闷了。
  段予哲越想越觉得眼前发黑,无比后悔那天把方琬知带回公寓过夜。从段予真半夜跑回去钻进方琬知被窝的时候开始,事态就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了。
  段予哲深吸一口气,按着方琬知的肩膀,直视他的眼睛严肃地说:“听我说!你不能和段予真结婚。”
  第19章
  “为什么?”方琬知被他的表情镇住。
  段予哲:“因为他已经跟周湛文定了娃娃亲。”
  方琬知睁大眼睛:“啊?他们两个……?”
  “是的,很小就定了。”段予哲松开手:“所以你们不能结婚。方琬知,你也做不出撬墙角的事吧。”
  方琬知安静了。
  “好吧。”许久后,他有点失落地说。
  “如果你真的很想每天都能跟他玩的话,还不如考虑跟我结婚。”段予哲状似随意地说着,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却已经暗中收紧。
  说完半天没听到回应,段予哲偷看方琬知,发现对方根本没听到他的话,而是撑着脸闷闷不乐地望着窗外。
  段予哲:“……”
  他讨厌父母当年偷偷在国外生孩子,导致自己不是独生子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两人回到方琬知的小屋子里,一打开门,方琬知便看到方承站在客厅,低落的心情一扫而空,换了鞋子兴奋地跑过去:“大哥!”
  方承看看弟弟,又看了眼段予哲,微笑着问:“一起出去玩了啊?”
  “我们去看段予真打球,然后吃了自助。”方琬知向他报备着,被轻轻揉了下脑袋。方承说:“玩得开心就好。”
  他俯身嗅到方琬知身上的烤肉味,想象着弟弟大口大口吃肉的样子,忍不住又捏捏脸颊:“去洗个澡吧。等洗完出来,哥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方琬知点点头,听话地去卧室里拿换洗衣物。
  段予哲见方承表情有些凝重,猜到他要说的事自己不方便听,识相地道别:“那我先走了,方大哥。”
  “好。”方承客气地说:“这几天麻烦你了予哲。”
  段予哲点点头没有应声,转身离去。他乘电梯下楼,翻出车里很久没动过的烟,点了一根,靠着车门安静地抽着。有些心烦。
  其实他们两家一直属于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关系,不能算特别亲近。方家是历经几代的大家族,主要是做地产和金融方面的产业,而段家属于新贵,到段予哲父亲叔伯这辈,才靠着互联网的发展飞速崛起。
  他起初积极地帮忙,也是首先考虑利益的,不含任何私人感情。
  但现在,方承客气而疏离的态度让他心里像是有根刺。
  他喜欢方琬知,真心地在和方琬知交朋友。不过落在方承眼里,他的一切行为可能都是有所图谋,肯定会对他保持警惕。
  等方琬知被接回家之后,潜移默化,方承的态度也会进而影响到方琬知对他的印象。
  更别说,等到方琬知真正融入到同圈层的同龄人里,就会逐渐发现,段予哲在这些人里,并不出奇。
  段予哲从小就一直被长辈进行着社交方面的训练,人情冷暖他见过太多,因此习惯性地和周围所有人保持着合适的,平衡的距离,不远不近,也因此从不交所谓的“真心朋友”。
  方琬知是第一个。所以段予哲心里也没底,两个人的这段友谊能维持多久。
  跟方琬知呆在一起的时候,他每一刻都是开心的,放松的,好像世间所有烦恼都离他而去。
  段予哲无法割舍这种感觉。想到有一天方琬知可能对自己冷淡,不愿意再理会自己,他便感到异常焦虑。
  他焦虑到想要一直守着方琬知,围着方琬知打转,但又知道,这根本不可能实现。
  段予哲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
  —
  方琬知洗完澡换上睡衣,头发又吹得很凌乱,香喷喷地出现在方承眼前:“大哥,你要跟我说什么啊?”
  方承将他拉近了些,拿起梳子梳理着吹乱的头发:“你先保证,听我说完不会胡思乱想,然后一个人躲起来难过。”
  “……我不会的。”方琬知无奈地说:“我哪里有这么脆弱啊。”
  方承笑了,弯起食指刮了刮他的鼻尖:“那就好。哥这几天做梦都梦到你偷偷掉眼泪,担惊受怕,觉都睡不好。”
  方琬知两手捉住方承的手腕,仰头望着他:“你快说,到底是什么事?”
  方承正色道:“家里面有位长辈知道你被找回来了,想见见你。老人家脾气很古怪,权威又大,哥怕你会受委屈。所以琬知要是不想去的话,我就直接回绝掉了。”
  他语气严肃,但已经尽量把情况说的很轻松。
  方家是个大家族,方承父亲方继业这一脉算是长房,主要在东南地区活动,而其它杂七杂八的亲戚们在国内外各个地区还有不少分支。但凡豪门家族,多一个子孙就要多划出去一份资产,所以内部的明争暗斗也极为严重。
  方承口中的这个长辈,是方家德高望重的一个堂祖母,已经有九十多岁高龄,性格很是古板孤僻,丈夫去世后就入山隐居,带发修行,平时很少插手家族事务。
  这次方琬知被找回来的事,也不知是哪个事多的家伙跑到她那里吹了耳旁风,令她怀疑方琬知是方承为了多拿些祖产,从外面找来的骗子。
  堂祖母很是重视家族血脉,当初方继业幼子失踪,她曾尽心尽力地帮忙找过,所以现在得知方承突然间顺顺当当就把人找到了,也不由得心生疑窦。
  她亲自联系到方承,要求和方琬知见面。
  方承虽然也很想把弟弟接回兰城,但却不是以这种被质疑的方式。他愤怒地拿出亲缘鉴定的报告,无奈老人年岁越长就越固执,一定要亲眼看到方琬知,自己跟他交流过,才肯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