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燕云渡双眸含泪,眼前泛起云雾,泪水从眼尾处滑落,本该是一幅我见犹怜的模样,但是他的唇角却是以一种诡异的弧度上扬着。
  他温柔地摸了摸陈让因为做了手术而剃光,现在只长出了毛刺的头发,近乎温柔地说:“那我重新自我介绍下。”
  “我是你的爱人,燕云渡。”
  “你叫陈让,是我的爱人。”
  他举起手腕,上面有一个已经被摸的几乎要褪色的手镯:“这是你给我打的。”
  “还有这个,”他指着无名指上一枚看起来就分外廉价的素戒,“这是你用第一份工资给我买的戒指。”
  “我……你是我……爱人?”
  陈让瞳孔皱缩,浑身的疼痛让他此刻的大脑骤然清醒,他虽然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但也知道自己的家庭定然不好,和这群看起来贵气的人来说,甚至是两个世界的人。
  现在这个漂亮的大美人,却告诉他,他是他的爱人?
  “……你不信我?”
  燕云渡愣愣地瞪大了眼睛,泪水又要从眼尾滑落,柔顺的头发垂落下来,更增添了几分脆弱。
  “没没没,我,我信的,我信的……”
  陈让有些无措,他想伸手去擦去燕云渡的泪水,但是浑身的无力让他软了手,抬不起来。
  “我错了,我错了。”陈让无措道:“我会努力好好配合医生的治疗,尽快想起你的,好吗?”
  “嗯,好。”
  燕云渡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掌心中,用他的衣袖,蹭去脸上的泪水。眼睛亮亮的,“你是为了保护我,被人劫走,失去了记忆,我前面才找回你。”
  “……”
  陈让手一顿,看着他泛红的眼尾,指尖动了动,原来他们已经深爱到这种地步了,已经是可以他奋不顾身去拯救对方的程度了。
  “对不起。”陈让再一次的道歉,他满是懊恼,“我居然会忘了你,这真的是……”
  燕云渡低声哄了陈让几句,因为大病初愈,陈让的精神还不是很好,不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阿渡。”
  秦浔站在病房的走廊,看着窗外阳光明媚的花园,阳光在他的衣角上落下了层层阴影,他想起了郑文基在出车祸前,对他说:“秦浔,我想试一试。”
  “去拯救陈让。”
  秦浔深吸了口气,目光沉沉地看着从病房里出来,轻轻关上房门,矗立在门口,隔着玻璃凝视着在床上安睡着的陈让。
  “你干的?”
  秦浔静静站在那里,看着走廊尽头的窗户漏进一缕阳光,斜斜地劈在燕云渡的侧脸上,将他的轮廓割裂成明暗两半。
  他修长的手指还搭在病房门把上,闻言微微偏头,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秦医生。”燕云渡柔柔的顺起自己的长发,修长的指尖抵在唇边,“医院里要禁止喧哗。”
  秦浔指节捏的发白,上前一步,视线紧紧盯着他袖口泛飞的莲花纹路。
  “郑文基的车祸,是你干的,是不是?”秦浔似乎是失了分寸,打扮一向精心的衣领凌乱了一瞬,“在乐园放的那场大火,还有,陈让被一辆黑车拖走,满身被凌.虐的伤痕,全都是你,是不是?!”
  秦浔甩出一叠厚厚的就诊记录,和一张张病危通知书,上面全都是陈让的名字。
  “你一次次把他拖入鬼门关,一次次把他变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我明明劝告过你,不要用高浓度的信息素,会让他有生命的危险,你还是那么做了,你让他变得失明,失去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切断所有的社会联系,郑文基变成如今那副残疾的模样,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他的嗓门越来越大,燕云渡半分眼神也没有给他,只是在看到陈让的眉头有一瞬间的拧起,他扬起手,利落地打在秦浔的脸上,将他的脸甩在了一边,释放出s级的信息素压制秦浔。
  周围的声音骤然安静了下来,陈让的眉头舒展开来,燕云渡这才缓慢地低下头,似笑非笑地用鞋尖抵在他的下颚,“你只不过是我的一条狗,有什么资格来对我说教?”
  秦浔仿若从梦中醒来,浑身颤抖着,他的下巴被燕云渡用鞋尖抵住,重重的碾压着。
  燕云渡轻轻一抬脚,他就被一阵力甩去走廊的尽头,发出剧烈的“轰然”一声。
  秦浔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被燕云渡踩在脚下,红底皮鞋重重地踩在他的头上,似乎要踩碎他的头骨才肯罢休。
  “先前是郑家,郑文基正是犯了错,才落得如此的下场,而你以为我不敢动秦家?”
  燕云渡轻飘飘地道:“是我找人干的如何,不是我找人干的又如何?”
  “狗就该乖乖遵循自己的事情,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会是什么下场,我想你是知道的。”
  第66章
  “哎呀——秦医生,你怎么躺在地上?”
  护士看着秦浔衣衫凌乱,额头流着殷红的血液滴落在洁白的大理石上,她赶忙去扶了起来。
  “没事,只不过是自己不小心摔倒了而已。”
  秦浔眸光看着那抹身影逐渐没入那辆黑车,尔后缓过神来对着护士抱歉道。
  他是在一个小巷子里找到衣不蔽体的陈让。
  小巷子里黑暗,流淌着泔水,陈让浑身青紫和凌.虐的痕迹,躺在小巷子的最深处,尤其手腕处和脚腕处,留下了深刻的红痕,而且更加可怖,变得血肉模糊的是更为隐私的地方……
  秦浔几乎不敢相信这是受了多大的折磨,尤其后颈的腺体。
  当即,秦浔就给陈让下了病危通知书,每一次手术都伴随着大换血,一轮又一轮,在他以为陈让的情况稳定下来的时候,陈让的脏器又有衰竭的迹象,秦浔不眠不休,花了很多很多的精力,甚至从国外找了团队和先进的机器,才堪堪保住陈让的一条命。
  他数不清他给那个地方修补了多少次。
  直到此刻,他才彻底的明白了郑文基在那晚,告诉他的话。
  原来,在每一次实验开始的时候,郑文基都要如此拯救陈让吗?
  陈让就要如此被对待吗?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幸福”吗?
  这就是所谓的“爱”吗?
  ——这种畸形的爱?
  陈让真的需要吗?
  秦浔生生咽下了喉头的血腥味,搭在窗台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阿渡……”
  明媚的阳光透过半开的橱窗照耀在燕云渡低垂的眉眼,长而卷翘的睫毛垂落下来,落下片片的阴影,让陈让的心漏跳了半拍。
  他小声地叫着燕云渡的名字,看着那双修长的手在为他削皮,旁边已经有一片雪白的苹果肉,被雕刻成小兔子的模样,陈让一时间下不了口。
  “怎么了?”燕云渡抬起眼来,眼中尽然是担忧,“哪里又疼了?我去喊医生。”
  “不,不是……”陈让抿了抿唇,将手中已经有些氧化的苹果肉塞入嘴里,甜美的汁水迸发开来,酸甜的滋味在口中弥漫开来,他急忙抓住了燕云渡的手,“这期间一直是你照顾我。”
  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自从他醒来之后,他的通讯设备全都被燕云渡收了起来,他只能根据窗外的黑夜白天来判断时间,不知道如今是周几,是什么年份,而且自从他醒来后,除了第一天看到的秦浔之外,再也没有看见其他人了。
  燕云渡完全称得上是一个完美的爱人,知晓他的喜好,对他的事情细微至极,只是陈让觉得超出了一点的界限。
  燕云渡会先问他想要吃什么,然后端上来的永远不是陈让说想吃的东西,燕云渡会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发,告诉他这个是可以加速恢复他的病情,吃这个健康,有营养。
  ——他的意见从来不重要。
  对于燕云渡来说。
  “照顾我的妻子本来就是我的义务,你不用为此感到有负担,宝贝。”燕云渡俯下身来,亲了亲他的额头。
  “嗯……我想问问我自己的情况。”
  陈让抿着唇,睫毛轻颤,“我的……家人和其他朋友呢?”
  他感到病房的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陈让的心刹那间揪了起来,“对,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在燕云渡抬手的那一瞬间,他下意识的把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整个人哆嗦的不行。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身体会有如此的反应,只是潜意识里想要用这个姿势来保护自己。
  他怕……燕云渡打他。
  “你二十四岁,在b大读书,然后在公司实习,”燕云渡仿佛没看到他的动作,原本起身的动作停了下来,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仿佛没有感知到陈让的颤抖似的,继续道:“我们从高中相识,大学你追的我,我们在一起了,在你出去实习后搬到了我家,我们就此同居在一起了。”
  “你父母去世了,你是一个人来的b市,朋友……”他顿了顿:“我没有听你提及过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