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解锁。”
  夏果不明所以地给手机解锁。
  按对方指示点到聊天软件,切进“文件传输助手”页面,按下了录音键。
  对方靠近过来,讲了一串夏果听不懂的西语,微弱的气音扑打在夏果指尖,惹得他手指微微颤抖险些按不住录音键。
  沈世染说完,末了支起身子,提醒僵掉的夏果,“松手。”
  夏果松手,看那条语音“嗖”地飞出,显示发送成功。
  “追我的人很多,想让我另眼相看就拿出点诚意来。”
  沈世染在他走神的间隔,拽拽地丢下这句话扬扬手走远。
  夏果不明所以地点开那条语音:
  departamento de dise?o arquitectonico, polytechnical university of catalu?a, promocion 2025, li ran
  夏果没学过本地语,按了翻译转换。
  字幕一闪一闪地浮出来,他不认字似的停了会儿,才看出来那是一串长长的学生身份信息。
  --加泰罗尼亚理工大学·建筑设计系·25届·李染
  夏果盯着最后那个名字定定地看了许久。
  撇了下嘴。
  他想起对他热烈展开土味追求的s先生。
  他那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氏首字母的傲娇崽崽。
  怎么好端端一睁眼。
  改姓李了呢……
  夏果打给陈攀,“帮我申请加泰罗尼亚理工大学的旁听资格。”
  陈攀“啊?”了声,“你要回炉?为什么呢?公司呢?不不不不不管了?”
  夏果没听见一样,顺着自己的思路说:“随便什么课程都行,只要可以合理出入校园。”
  陈攀:“我问你公司不管了?”
  夏果安静了下,“哦对,帮我在25届学生宿舍楼外边租套公寓,要小一点的,一室……”
  陈攀:“……公司”
  夏果抉择半天,很不甘心地让步说,“……算了算了,一室显得也太饥渴了,会吓到他。暂定个小两室吧。”
  陈攀:“。”
  作者有话说:
  沈世染这小子一进入暧昧期他就欠儿登的
  第78章 很会撩
  沈世染又做了那个奇怪的梦,梦里看不清面容的男子一路奔走,没有路,他的身体擦过沿途的荆棘,满身划出皲裂的血口,可他好像感觉不到疼,沉默地奔向远处隐约闪烁的光亮。
  血液撒在沿途,他的生命即将耗尽,光源仍远的好像萤火虫的微光,好像即便拼尽他最后一口气,也无法触达那个光明的未来。
  沈世染的心口翻搅起剧烈的疼痛,追上去,跑在那人前头,挥刀砍碎荆棘,为他劈出一条路来。
  男子身上的伤口慢慢地愈合了,凝结起来,哑然地望着那条不知何人为他趟开的路,突然间停止了步伐。
  他看向四周黑漆漆的原野,焦急地转圈,大喊“阿染——阿染你在哪里……”
  他看起来绝望极了,沈世染冲向他,一声声应答着,可是声音穿不透屏障,终于冲到他面前,探手想要去拥抱他孤单的身体,却发现自己的躯体失去了实质,化做一盏没有触感的灵灯,轻飘飘穿透男子的身体,与他失之交臂。
  沈世染呕出一口血来,跪地望天,忍着胸口的剧痛思考该如何让男子感知到他的存在。
  背后传来兵荒马乱的脚步声,有人轻拍他的肩。
  沈世染烦躁地回过头。
  面前是一张漂亮得惊心动魄的脸。
  “你好——”
  那人妖异地启唇蛊惑:
  “……做我男朋友吧。”
  “……我喜欢你呢。”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沈世染嘴唇张了张,几乎就要回答他。
  理智的弦死命一拽,沈世染大汗淋漓地醒了过来。
  中年男人按亮了客厅的灯,“又做噩梦了?”
  沈世染没名堂地生出几分心虚,焖焖地“呃”了声,抚了把脸上的汗迹,支起身去洗手台拧开水龙头冲了把脸。
  梦里出现了别的人,面容清晰,笑意可爱,客观世界里评价一个成年男人可爱是违和的,沈世染清楚那是自己的主观臆断。
  这让沈世染生出几分模糊的负罪感,致使他比平常更沉默。
  城市秋季多雷雨,天气阴沉,打着闷雷,每逢这样的天气,沈世染走路时腿脚就会显得有些跛。
  男人目光追在他身上,隔了会儿,难受地撇开了头。
  “给你约了骨科的诊断,医生说你没去。”
  沈世染隔着镜子看了眼这个自称是自己父亲的男人。他身上有股儒雅的书生气质,像个守旧的学院派教授。
  然而现实非常荒诞,沈世染出事前,他一直从事着为有钱人家卖命的灰色职业。
  与绝大多数父亲一样,他不擅于跟成年的子女交流,与沈世染相处的时候,气氛时常客套到双方都有些尴尬的地步。
  或许他们从前曾经有过更温和的相处模式,据男人自述,他的危险职业殃及到了沈世染,害他遭仇家绑架打坏了脑子。这件事该是在男人心中生出了浓重的负罪感,沈世染记忆断层后,总是从男人眼里看到一些闪烁的愧疚和心虚,让沈世染感到难堪,同时也心疼,不忍再去过问细节,独自一人承受过去一片荒芜的钝痛。
  沈世染把毛巾盖在脸上,闷声闷气地答:“外伤,养养就好,跟你说了多少次,别再乱花那个钱了。”
  在事关沈世染身体状况的问题上,男人总是很固执,“我也跟你说了很多次,咱们不缺钱。”
  “真不缺钱就别再给人卖命了。”沈世染转过脸,声音变得有些冷,“你多大岁数了?这种日子要过到什么时候才算够?”
  沈世染知道他在国内有个雇主,他们偶尔会有联络,不清楚有没有发布什么新的凶险任务。
  但沈世染知道,他们目前花的绝大多数钱,都源自那位的补偿。所以他能省则省,本能地不愿去碰那个人的施舍。
  男人无声地看了沈世染一眼,最终没再多说什么。
  “要下雨了,出门记得带伞。”
  交代完这句,他进屋收拾行装,不替有钱人执行凶险任务的时候,他有收入微薄的正经职业——在华人超市做搬运,凭气力赚钱。
  沈世染洗漱换衣,今天周四,他要去咖啡厅做兼职,提报的设计作品拿到了一笔奖金,暂时还没到账,年后要随导师进项目组,赚钱的机会被压缩的很窄,今年他多接了几份小时工赚点外快补贴家用。
  沿步梯下楼,闷雷轰隆隆地滚过天际,空气湿的仿佛能挤出水来。
  沈世染讨厌繁琐,没听父亲的话,简单套了件冲锋衣,帽兜往脑袋上一罩就算简易的雨棚,黑衣黑裤一身冷峭地穿行在石板街上,周遭的空气都好像比旁人凉几分。
  起风了。
  有彩色泡泡擦过他侧脸飘向远空。
  沈世染没什么童心,侧头避了避,沉默赶路。
  那泡泡好像内置了追踪器,一串串从背后追过来,环绕着沈世染飞舞,把他冷酷的身形圈成一个彩色的童真幻影。
  经历过那次不记得具体过程的绑架事件,沈世染神经变得机敏。
  他不动声色地冷静前行,转过街角一闪身,消失在橱窗边侧的立柱后边。
  身后那位脚步马上急切起来,像个做惯了跟踪勾当的劫匪,三两步拉近距离,第一眼就判断清楚了可以藏人的位置,目光投向立柱。
  刚在梦中搅乱沈世染心智的面容再一次清晰地出现在他的现实世界。
  沈世染不动声色地探出手,一把将人抓到了眼前。
  梦到对方的懊恼感还没消退,沈世染头微微后仰靠着立柱,不顾社交分寸地紧攥着那人的手腕,像抓着什么罪证一样拉起来举到身前。
  “跟踪我,还查到我家里去,你追人的态度是不是有点过于激进了?”
  这次对方脸上没有了初见时的窘迫和焦急。
  今天不是商务打扮,头发松散地放下来,被风吹成自然的弧度,衬得整张脸又小又精致,单凭视觉判断会觉得年龄很小。
  穿了件奶咖色的针织毛衣,有风度没温度那种轻薄的面料,风一吹就裹出腰线窄薄的轮廓。衣袖过长,宽松地盖着手掌,仅露出带着几分欲气的莹白指尖。
  手里握着一管泡泡胶,臂弯上还挂着把应对天气不测的伞,一身叮呤咣啷的零碎物件衬着吊儿郎当的一张脸,听沈世染接二连三的问话,毫无自愧地冲沈世染扁嘴。
  “你骗人,”他恶人先告状,倒显得自己更委屈,“我去你学校守了你好多天,发现你根本不怎么去学校。”
  “这就是你跑到我家楼下堵我的理由?”
  对方完全不觉得有问题地点头,理直气壮说“对呀,”,说完不等沈世染反应,轻浮地一吹,彩色泡泡再次绵绵密密地把沈世染环起来。
  “泡泡哎,很好玩的,你要不要玩?”
  沈世染蹙眉往后避了避,身体完全贴向立柱,沉默地捱着幼稚鬼的调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