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饭后陶枝去看了看她的菜地,菜苗有些晒得打蔫,她又去提了桶水来给菜地浇水。徐泽把白天晒在檐下的鱼篓等物收进后院,又去给她的吊瓜找了几根竹子来搭瓜架。
  两人在院子里各忙各的,不知不觉中日头便沉了下去。
  山间无他事,促织侵梦短。
  ——
  这日用过早饭后,陶枝便抱着那匹玄色细布去找徐泽量体裁衣。
  她推了内室的门进去,徐泽正端端正正的坐在窗下刮胡子,见她进来,他便收起了刀。
  陶枝把布料放在内室的圆桌上,向他招了招手,“过来给你量一量,好裁衣裳。”
  徐泽起身在她面前站定,任由陶枝摆布。
  陶枝拿着软尺绕过他的脖子,徐泽有些手足无措,便垂下眼去看她近在咫尺的脸。此时他的感觉格外敏锐,她的手指冰凉,滑过他的脖颈,肌肤间便瞬间激起了一阵轻微的颤粟。
  好在很快陶枝就取掉了软尺,接着去量他的臂展。
  她拉直软尺按在徐泽的手臂上,便能触摸到他的臂膀上肌肉的线条,贴着细长的手臂微微的起伏,流畅又结实。接着她又量了胸围和腰围,等结束时两人都是脸红心跳。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脸色也是越看越红。
  陶枝率先败下阵来,扭过头说,“那个,我先去裁衣裳了……”
  徐泽痴痴一笑,摸着后脑勺说好。
  陶枝便三两步逃了出去,坐到自己房中喝了一碗茶,心才静下来。
  花了银子,陶枝便想着赚回来,连着几日陶枝都拉着徐泽进山打猎,只有晚饭后有功夫坐在廊下缝衣裳。
  这日一早,徐泽见她又在准备茶水预备进山,便劝她,“要不你在家里歇几天?山里的野物也是一两天能打得完的,这夏布做的衣裳等立了秋做好就穿不了几天了。”
  徐泽一是觉得从早忙到晚有些累着她了,二是有些私心,想早些穿上她亲手做的新衣。
  野猪不常有,这几日他们在山里猎到的野物虽不多,却也攒了三两银子,陶枝想了想赚钱是个细水长流的事儿,便应下了,先专心把衣裳做完。
  徐泽便一个人背着竹弓出了门,到了傍晚回来的时候,陶枝从灶房走出来,发现他两手空空,像是今日一无所获,她还没来得及问,徐泽便一溜烟跑了。
  徐泽先回了主屋把身上的家伙什卸了下来,又跑到灶房凑到陶枝身边,神神秘秘的说:“我今日见着你爹了。”
  陶枝切菜的手一顿,扭过头去看他,有些错愕的问:“你们……没打起来吧?”
  “没有!一开始他的脸色的确是不太好,我把猎到的一只山鸡和两只兔子都给了他,还为上回的事赔了礼,他才好声好气同我说话,他还说让我明日带你回一趟家。”徐泽不好意思的咧嘴一笑。
  陶枝没想到这两个男人居然这样简单就冰释前嫌了,她心底有些打鼓,毕竟她与徐泽不是真夫妻,明日家里人问起来露馅了可怎么好。
  一顿晚饭陶枝也是吃得心不在焉,徐泽给她夹了一筷子菜,问她:“你怎么瞧着一点儿也不开心,你要是不想回去,咱们明日就不过去了?”
  “也不是,就是有些担心。我们约定好的事儿,旁人也不知道,若是家里问起来,你得见机行事才行。”陶枝说。
  “这有什么难的,小爷我这么聪明还搞不定你家里人吗?”徐泽满不在乎的说。
  陶枝有些无奈又有些佩服,这人怎么永远透着一股得意劲儿,仿佛天下就没有难得倒他徐泽的事儿。
  她托着腮想了想,说,“出嫁的女儿总归不好空手回去,可家里好似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带回去的……”
  徐泽愕然,“我今日不是给了你爹……”
  “今日是今日,明日是明日……”她皱着鼻子斜觑了他一眼,“你今日吃了饭,明日还要不要吃?”
  要吃啊,他还想明日去她家里吃饭呢。徐泽把碗里的饭扒完,说:“我去一趟小东村,大仁哥今日打了一头獐子,我去买一只腿来。”
  “我洗了碗与你同去。”陶枝没想到这么快他就有了主意。
  “我一个人去就行,趁现在天还没黑,也好快去快回。”
  说定后,陶枝便送他出了门。
  灶房里收拾干净,陶枝便洗了澡坐在廊下缝衣裳,这件玄色的衣裳被她做成了窄袖,肩膀处稍放了些量,也好方便他拉弓。她的针线功夫被娘亲教得扎实,针脚便缝得又紧又密,只是绣花略逊色一些。
  她绣活物向来不够灵动,也没有什么高超的技法,便在领口处用青色的绣线,绣了些水波纹。眼看着暮色四合,陶枝便收了针,提着凳子进了房。
  徐泽回来的时候,她刚躺下没多久,还没睡着。
  她听到院中有动静沓樰團隊正准备起身,就听到他在门外说:"你不必起来了,接着睡吧,我把獐子腿挂到灶房里了。"
  “那你也早些歇息。”陶枝回他。
  徐泽冲完凉后,便早早躺下了,也是一夜好眠。
  次日,两人在家中吃过早饭,又把早就准备好的獐子腿提上,出了东院往陶家去。
  这日一早陶老爹喝完粥就便坐在院子里宰兔子,袁氏因着这段时间药喝得足量,身子便好了不少,下床抱着幺儿在院子里玩。陶枝出嫁后,洗碗的活儿便归了陶桃,陶阿奶在后院剁猪草喂猪。
  陶枝和徐泽一进院子,袁氏便眼含热泪的迎了上来,“枝儿,你来了。”
  第25章
  “娘,我回来了……”陶枝也有些动容,眼眶一红就连忙过去扶着袁氏。
  袁氏怜爱的看着自己的大女儿,孩子的变化做娘亲的是最知道的,才一个多月不见,陶枝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脸颊上没了黄气,腮边还多了点肉,想来在徐家过得还不错。
  这时坐在一旁的陶老爹干巴巴的咳了一声,陶枝连忙拉着徐泽叫人,又把手里的獐子腿递了过去。
  陶老爹这才缓了脸色,接了獐子腿起身说:“嗯,你们去堂屋坐吧。”
  徐泽倒是自来熟,顺手就把宰兔子的活儿接了过去,脸上笑嘻嘻的,“我常在山里打猎,宰兔子手熟的很,我来弄这个。”
  陶老爹也没推拒,提着獐子腿去了灶房。
  袁氏拉着陶枝进了卧房,得了消息的陶桃也从灶房跑了过来,一时姐妹两个相见,陶桃又有许多冤屈要同她讲,幺弟如何哭闹烦人,阿奶如何安排她做活儿,喋喋不休拉着陶枝说了好久……
  袁氏静静听了一会儿,到底嫌陶桃这丫头话也太密了些,又打发她去给她阿姐和姐夫倒茶去。这才把怀里的幺儿放到榻上,拉着陶枝坐下来说话。
  “你那大哥大嫂可还好相处?这徐二待你如何?”这些都是袁氏心底最担心的。
  “都好,大哥他们与我们不在一个院子里住,又要教学生,平日也很少碰面。大嫂性子也好,和我说话都是和和气气的,偶尔还会打发人送些瓜果蔬菜来。徐泽他人也不错……”
  除了那日大哥打徐泽,她对他们夫妻俩的印象还算挺好的,这番话也算她照实说。
  袁氏听了后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见她不愿多提及徐泽,到底有些疑惑,夫妻之间可以聊的事儿那么多,怎么不见她开口呢?
  她思索了一番,又换个法子问:“你在徐家要做哪些活计?可还忙得过来?”
  “徐家……他们家中有家奴,族田都有人打理,收的粮食也就是交到公中的,不需要我们操心。家里没养鸡鸭,也没养猪,每日里无非就是家里家外这点事儿,我前几日还理出来一片菜地来种菜。”上山打猎的事儿,她怕说了惹娘亲担心,便没有提及。
  袁氏握着她的手接着说,“好孩子,你嫁过去既没有旁的活计要做,就只管养好身子。什么都没有你的肚子重要,若是能早日给他们徐家诞下一个男丁,延绵香火,你也能借此在徐家待得安稳些,知道没?”
  陶枝听得蹙眉,也不知道娘亲为何说这些,到底还是张嘴应了声“是”。
  袁氏心下一寻思,陶枝在徐家也并未受到苛待,夫妻之间不亲密,可能只是二人的性子合不来。她又语重心长的劝道:“咱们做女人的,性子不可太要强,凡事多顺着他些,把家里的大小事务操持好,回家有饭吃,出门有衣穿,这日久天长下来,他迟早会把你放在心上的。”
  陶枝闷声应了,心里头对回家的欣喜又冲淡了许多,陶桃给她端茶过来的时候,她竟觉得终于松了一口气。
  喝了茶,陶枝便问陶二丫,“怎么不见阿奶?”
  “阿奶在后院剁猪草呢。”
  陶桃话音才落,就听到陶阿奶的大嗓门从院子里传了出来,“大孙女婿来啦!哎哟,快些放下!怎么能叫你做这些脏活儿,你去洗了手到堂屋玩去,这兔子不用你来弄。”
  陶枝听了便说了句“我出去看看”,出了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