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何况,他和龚缙行礼在前,路永言看得清楚,他这般特殊化,是想让人知道他和清晏关系不一般吗?
  前些日,卫诗瑶夫妇请他带着路永言一起来迎卫清晏,说是顺道见见世面,他便知路家有攀附清晏之心,便以办皇差为由拒绝了。
  没想到出了城门后,路永言竟等在十里长亭,说是要去接姨母,念在他是晚辈,也知清晏念卫家旧情,不明清晏对路家态度如何,他也不好拦着路永言接清晏,便只能允了他同行。
  龚明诚是个守规矩的正派人,很不喜路永言的小聪明。
  心中打定主意往后让自家两个孩子,离路永言远着些,但还是及时介绍道,“殿下,这是诗瑶的长子。”
  卫清晏在听到路永言唤自己姨母时,便猜到了。
  也知道路家人去京城后,就与大姐家走得很是亲近,会跟来到也不意外。
  只他这一声太女姨母,让卫清晏眸中笑意淡了几分,客套问了几句话,便唤了龚明诚上车,问他京城里的情况。
  “表弟,我们是否该去姨母马车边上护着?”
  马车后,路永言同龚缙道。
  别看龚缙刚刚在卫清晏面前,还像个孩子撒娇,但这一年不只是勤学卫清晏传授的功法,更是将卫清晏留下的书籍,日夜研读。
  尤其那些兵法都是卫清晏以前看过的,里头有许多卫清晏的注解。
  再加上龚明诚和龚峻这对父子的教导,他成长迅速。
  听了路永言的话,龚峻正色道,“太女和父亲在商议政事,我等不便打搅。”
  师父是储君,她身边自有自己的护卫,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靠近的,何况,师父若需要他,定会吩咐。
  “我们是一家人,只是想护着姨母,怎么是打扰?”
  “表哥慎言。”
  龚缙沉了脸,“殿下是陛下和贵妃娘娘的女儿,是天潢贵胄。
  殿下认我们,是她仁义,但我们却不能没了分寸。”
  他在路永言面前改唤师父为殿下,是在提醒路永言,卫清晏的身份。
  然而,路永言也不知是听不懂,还是装不懂,不甚在意道,“表弟是不是过于见外了,刚刚姨母都不曾说什么。”
  他来京前,想着自己是皇太女的外甥,来了京城定是人人捧着的,却没想到,到了京城父母反而要他和弟弟事事巴着龚家兄弟,同他们亲近。
  都是太女的外甥,凭什么他路家孩子就要低龚家兄弟一头?
  但父母之命不可违,可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如今听了龚缙这话,心里的不忿便有些装不下去了,声音刻薄了几分。
  “表弟不会是担心表哥入了姨母的眼,将来抢了你的风头吧?
  表弟放心,我这人素来顾念亲情家义,便真是我有幸得姨母看中,也会替表弟在姨母面前多多美言,不似表弟这般小气容不得人。”
  “我家公子不是那意思……”
  冬瓜见不得路永言欺负自家公子,忙出声道。
  “放肆。”
  路永言冷了脸,“本公子说话,有你一个奴才什么事?”
  他又看向龚缙,“听说表弟养病多年,一无所长,如今看来,便是连奴才都管不好,既然如此,表哥便替你管管。”
  说罢,他竟扬手就将手中马鞭朝冬瓜身上打去。
  倒也记得不能打脸,以免被卫清晏看出来,惹来一个不好的印象。
  只是他却不知,卫清晏内力愈发高深,他与龚缙的对话,她悉数听了个全。
  有龚缙在,她倒不担心冬瓜吃亏,眉目微沉地看向龚明诚,“姐夫,冬瓜也算我的徒儿,那孩子品性不错,不知姐夫可愿多个义子?”
  第480章 刻 薄
  龚明诚听不到后头几人的对话,不知卫清晏话题为何突然转到了冬瓜身上。
  但他是聪明人,只略一思忖便也猜到了。
  冬瓜自小跟着龚缙,忠心耿耿,两人感情早已超过主仆。
  加之冬瓜跟着习武是卫清晏主动提及的,的确也算是她的徒弟,皇太女的徒儿确实不好再做他龚家的奴仆。
  再想到当年让龚缙偷偷给卫清晏扶灵时,冬瓜也是一路陪伴,没少给卫清晏磕头。
  他忙应道,“冬瓜那孩子也是臣和诗然看着长大的,的确是个好孩子。
  臣膝下就两个儿子,若能多一个自是欢喜,回去臣便让你姐姐找人算个吉日,让他入了我龚家,还请殿下为他赐名。”
  卫清晏想了想,道,“便唤龚正吧,希望他往后能做个清正之人。”
  龚明诚心下一喜,清正亦有清廉公正之意,这是要让冬瓜将来走仕途为官的意思。
  也是,清晏将来是女帝,女帝的徒儿怎可能做平庸之辈,忙道,“臣替那孩子谢太女赐名。”
  他为冬瓜有此造化高兴,只还没来得及欢喜片刻,便听得外头一阵喧嚣。
  五皇子策马过来,“阿姐,后头打起来了。”
  原来,路永言那一鞭子被龚缙及时挡下,鞭子反弹之力反打了自己手上,疼得他怒火顿起,就要回打龚缙。
  冬瓜不想给主家惹事,所以,路永言朝他甩鞭子时,他没敢还手,但路永言敢打他的公子,他想也不想就一鞭子挥在了路永言的手上。
  手腕连着挨了两鞭,路永言疼得理智失了大半,竟拔出腰间长剑,直朝冬瓜刺去。
  冬瓜习武时间短,但刻苦,而陆永言却是个花架子,根本伤不到他,见此便唤了自己的长随帮忙。
  四人便这样打了起来。
  在卫清晏和龚明诚过来时,四人已被护国军制住,来劝架的大皇子则展臂护在龚缙和冬瓜面前。
  见到卫清晏,他指着路永言率先开口道,“阿妹,我看到是他先动的手,还拔剑了。”
  来的路上,就听卫清晏说过,他收了两个徒儿,等到了大魏就介绍他们认识。
  卫清晏是好人,他觉得她的徒儿自然也是好人,加上刚刚见到龚缙主仆,对他们印象很是不错。
  便多留意了几分,却没想到看到路永言打人那一幕,便实话实说了。
  也不怪他偏心,实在是路家主仆下手狠,而龚家主仆则是留了一线的。
  路永言恼恨他多管闲事,但听他叫卫清晏阿妹,不知他身份,是以不敢口出狂言。
  只对卫清晏解释道,“姨母,我和表弟正在叙话,这奴才不懂尊卑,竟出言不逊,我见表弟心善,竟叫一个奴才爬上了头,才警示一番,没想真的打他。”
  卫清晏看向冬瓜,冬瓜下意识想低头,但想起自己是得了卫清晏教导的。
  自己被冤枉受辱是小,连累太女名声是大,忙解释道,“是表少爷对我家公子出言刻薄,小的想为公子解释。”
  路永言没想到他还敢解释,不满道,“在路家,主子说话,做奴才的从来没有插嘴的份,的确是表弟没有管好奴才。”
  这话说轻是说龚缙不会管下人,说重便是在说龚家。
  卫清晏因着卫诗君的事,本就对路家没有好感,再看这短短接触,路永言几次三番的小聪明,还有他竟妄想偷听她和大姐夫的谈话,心里对他已然是反感。
  便笑道,“子不教父之过,他是本宫的徒儿,亦是龚家义子,听你这话,是本宫和龚大人没教导好他。
  但你言语奚落缙儿,他身为缙儿的弟弟和师弟,维护缙儿在本宫看来却是有情有义。”
  “这……是永言的错。”
  路永言不算聪明,但也不傻,卫清晏自称本宫,又说了这番话,亲疏远近立显。
  还有那狗奴才不是跟着龚缙习武的吗?什么时候成了卫清晏的徒弟,又什么时候成了龚家的义子?
  父亲母亲不是说太女看中卫家,连带着也看重龚家,自然也会看重他路家么?
  可眼下不知为何,他却感受到卫清晏不喜他,那……父亲交代他做的事,他还能做到吗?
  不只是他有疑惑,冬瓜和龚缙也是一脸茫然。
  龚明诚没当众解释冬瓜为何成了他龚家子,只朗声同冬瓜道,“龚正这个名字是殿下赐于你的,正,取寓清正之意。”
  冬瓜陪着龚缙这些年,也是跟着读书习字的,自然明白清正二字的含义,忙跪地道,“龚正谢师父赐名。”
  又朝龚明诚磕头,“龚正谢过义父。”
  他知道这是师父在为他撑腰,更知师父这是为他铺了一条青云路,而先前师父还救过他性命。
  念及此,他眼泪不受控地盈满了眼眶,心里立誓,此生必定为师父肝脑涂地,誓死效忠。
  卫清晏示意人起来,便带着龚明诚回了马车,叙先前未尽的话。
  龚明诚欲言又止。
  “姐夫有话但说无妨。”卫清晏笑。
  “殿下可是看出有何不妥之处?”
  否则以清晏的品性,当不会如此不给陆家颜面。
  卫清晏反问,“路永言为何会跟着一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