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她翻阅着手里的这份,发现跟sam白天发过来的那一版没什么差别,唯一的不同是结局。
  sam买了一份简餐回来,晃到她身后瞄剧本,温听宜淡定地说:“你看,结局我死了诶。”
  “死了?!”sam对这个结局非常不满意,叉腰吐槽,“我勒个去,什么雷人剧情。女主为了自保,利用了身为一国将军的男主,不幸被男主发现真相,之后,男生将她囚禁在大漠宫殿里,女主受不了痛苦和孤寂,自缢了,男主悲痛万分,从此断情绝爱,浪迹天涯?!”
  sam两眼一黑:“这将军人设是个偏执狂吧,真神经,女主就不该接近他,遭老罪了。”
  “......”
  温听宜将剧本翻到头,鬼使神差地又看了一遍。
  结合sam痛心疾首的吐槽,她不禁有种被小锤子连敲多下的感觉。
  她咽了咽喉咙,语气空茫地说:“这个将军......挺狠心的。”
  sam摆摆手:“嗐,没事儿,mv而已,主打一个氛围感,没人在意剧情。”
  而且目前看来,剧组很靠谱,不仅妆造一流,导演在业内也比较出名,或许能用精妙的镜头语言挽救这个让人心梗的剧情线。
  由于它是主打歌的mv,方霖的经纪公司也非常舍得砸钱,这次拍摄不搭绿幕,直接前往西北沙漠进行实景拍摄,酒店和房车都是剧组提供。
  sam到一旁刷手机吃饭去了,温听宜心不在焉地闭上眼,方便化妆师勾勒眼妆。
  眼前一片漆黑,女主被偏执男主囚禁的画面在眼前浮现。
  可恶,想象力太丰富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心下一叹。
  她蓄意接近程泊樾,凭她生涩的小花招,不知某天会不会露出马脚,被程泊樾惩罚报复。
  应该不会吧。
  既然他不会对她动情,甚至连醋都不吃,那么就说明,在她露出破绽抽身离开之前,一定是他先厌烦她。
  况且,他已经27了,迟早是要结婚的。
  到时不就可以好聚好散,全身而退了吗?
  而且,对于程泊樾这样的人,只要努力从他身上偷得半颗心,博得三分的喜欢和在意,就足够她获得想要的庇护了,不需要建立多么深的情感联结。
  只要在这之前,她不要说错什么话暴露目的就行。
  等到亲生父亲真正找上门威胁的那天,她就能顺理成章地依靠自己获得的庇护,让程泊樾帮她处理掉那些棘手的麻烦。
  之后,她就可以安安心心拍电影,挣到足够的钱,备一份厚礼感谢程家的养育之恩。
  然后离开程家,和平地结束这段图谋不轨的露水情缘,回归她本来的人生。
  计划看似完美。
  希望不要出什么岔子。
  化妆师画好了眼妆,温听宜缓缓睁开眼,看了看时间,七点多了。
  不知道程泊樾现在在干嘛,吃晚饭了吗,身体痊愈了没?
  唉,虽说她目的不纯,但两人认识好多年了,承他这么多年的照顾,她对他的关心和感激都是真的。
  他在她心里,本质是一个哥哥的身份。
  想到这里,她莫名打了个寒噤。
  完了,冒犯兄长,真是罪加一等。
  她视死如归地闭了闭眼。
  算了,不要想太多,顺其自然。
  只要她不暴露目的,程泊樾就永远不会动怒。
  片刻,手机在化妆台上震了震。
  她拿到手里。
  嗯?
  陆斯泽怎么会专门给她发消息,询问周婼近况吗?
  对方发来一条小视频,加载中,她等了几秒才点进去。
  画面里的男人半躺在沙发上,黑色衬衫的衣领将乱未乱,有种事后的餍足感。
  晦暗的环境遮不住轮廓锋利的脸庞,他一手搭在额上,闭着眼,似乎很倦,又像被什么杂事扰乱心神。
  陆斯泽:[他醉了哦~要不要来接他回家?]
  温听宜愣住。
  这人什么时候回来的,一回来就喝酒?
  他难得喝醉,一副蛊惑人心的模样,想忽略都难。
  她轻叹一声,敲字:[好,我忙完就过去]
  ——
  这酒烈得慌,程泊樾酒量极佳,不知为何,也有点抵不住强烈的酒劲。
  他浑身燥热,多解了一颗扣子,微微仰头靠住沙发背,两耳不闻窗外事,自顾自地缓神。
  陆斯泽早就溜得没影,很坏心眼,把猫也抱走了,包厢里就剩程泊樾一人。
  也好,六根清净。
  程泊樾半阖着眼,远处是一个巨大的显示屏。
  因为长时间无人操作,它被冷落太久,锁屏动画也没了,暗成全黑屏,底下滑走一行白字,禁止黄赌|毒。
  百无聊赖,他闭上了眼,记忆轻涌。
  年少时,他陪老爷子去寺庙,在正儿八经的禅房里听老和尚讲经,说什么,欲念缠身,就不得安生。
  少年桀骜难驯,最烦听那些云里云雾的大道理。
  翻译成人话,无非两句:
  想要什么,就会被什么困住。把心给谁,就意味着受谁缠缚,被谁牵着鼻子走。
  后来父亲车祸惨死,他突然记起了老和尚的话。从前受他轻视的三言两语,如今也在他心头扎根了。
  爱欲这种东西,极易乱人方寸。
  哪怕没有这些道理存在,程泊樾也最讨厌被人绊住的感觉。
  天生的性子,难改,在他眼里,没人可以用感情这种败事的东西牵制他。
  忽然,包厢的门被人推开。
  这小心翼翼的声响,不用看,光听都知道是谁。
  他眉心跳了跳。
  温听宜拍完定妆照就赶了过来,只换了衣服,妆都没卸。
  她一边开门进入包厢,一边把碍事的假睫毛撕了。
  有点疼,她很轻地发出一声低吟,顺手把门关上。
  吃痛的低吟声落到男人耳朵里,仿佛刻意的撩拨,他喉头紧了紧,锁着的眉心始终没舒展。
  温听宜眨了眨生涩的眼,目光遥遥落过去,看清沙发上的某人。
  她犹豫片刻,走上前。
  “程泊樾?”
  一声轻唤,在偌大的包厢里泛起回音。
  男人无动于衷,她心想这人应该是喝醉睡着了。
  于是蹑手蹑脚地靠近,想帮他再解一颗扣子,散一散酒后的闷热。
  指尖还没碰到,程泊樾忽然睁开眼,视线暗涌交织,她呼吸顿了顿,压着莫名加快的心跳,柔声问:“难受吗?”
  他暗不见底的目光黏在她身上,游移片刻,盯着她:“难受。”
  嗓音沉沉泛哑,藏着似有若无的侵略性。
  温听宜不知他是真难受还是假难受,一阵紧张的静默过后,她颤声安抚:“那我给你拿一杯蜂蜜水过来,你在这里等一等。”
  刚要转身,男人结实的手臂突然圈住她的腰用力一带,她猝不及防跌进他怀里,双手撑在他胸膛前。
  因为凌乱的动作,她半长不短的针织裙摆自己往上撩了一截,露出大腿外侧白皙的肌肤,至于内侧,颤颤巍巍隐在昏暗里,她紧张地并拢双腿,却碰到男人坚硬的大腿肌肉。
  她冷不丁坐在他身上了。
  男人凌厉的目光越发沉邃,让人心慌,温热的手掌在她颈侧抚摸,缓缓地,撩开她堆在肩上的长发。
  以为他想在这里做一次,她心说不行,万一有人进来就危险了。
  温听宜顾不得他心情如何,当即直言不讳地说:“我们回家再说吧,不要在这里......”
  程泊樾的视线在她颈侧定了会儿,压着难以捉摸的情绪,掀起眼皮看着她:“怎么过来的?”
  她懵了懵,乖觉地回答:“打车过来的。”
  他默了会儿,摸着她后背薄薄的衣料,嗓音又沉一度:“怎么穿这么少,不冷?”
  她心一颤。
  在这种朦胧暧昧的时刻,他不是想跟她做,而是在意她冷不冷。
  她心绪千转百回,轻轻摇头,不让他操心:“还好,不冷。”
  程泊樾一手抚着她的脸颊,拇指在她眼下不经意地摩挲。
  怎么会不冷,鼻尖都红了。
  他实在太了解她。
  简单一个表情,他就知道她是不是开心。
  咬唇意味着逞强,皱眉就意味着受了委屈,要人疼,要人哄,不然又躲起来哭鼻子。
  他一向思维缜密,无拘无束,听惯了太多场面话,见惯了太多虚与委蛇。
  除了她,没人敢跟他玩心眼子。
  她有意无意的欲擒故纵、亦真亦假的小心思,对他来说都是不起眼的小伎俩。
  可偏偏,他长时间沉在其中,懒得戳穿,也不想戳穿。
  温听宜静静看着他,读不懂他眼神的变化,只觉得他浑身的侵略性越来越强,像浓雾一样笼罩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
  走神的间隙里,程泊樾呼吸一沉,突然摁着她后脑勺往前一带。
  她瞳孔一震,呼吸倏然相撞,紧贴的唇滚烫碾转,他舌头探进来绞缠,她一时招架不住,呜咽一声,想让他慢一些,他却置若罔闻,愈加汹涌地掠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