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程泊樾毫无情绪地扫来一眼。
  避免对视,温听宜立刻低头喝茶。
  等茶杯再放下来时,桌上的苦瓜炒蛋忽然消失了,换成了虾仁炒蛋。
  表弟表妹们感激涕零:“就知道,表哥是绝世好人!”
  程泊樾无语地动了动嘴角,说不清是被逗笑了,还是嘲弄这帮小屁孩有眼无珠。
  苦瓜没了,温听宜舒心地抿一口茶,双腿并拢着往前伸,下意识舒展一下。
  不料,毛绒居家拖鞋碰到他的皮鞋。
  她心跳一滞,快速瞄他的表情。
  程泊樾无动于衷,连眉梢都没动一下。
  她默默把脚收回。
  下一秒,程泊
  樾不露声色删掉了一个输错的字符。
  ——
  温听宜吃过早饭,先把自己的舞蹈录像文件发送给林导工作室的助理。
  对方让她耐心等待,有消息了就通知她。
  她没闲着,下午前往健身房,在她常年办卡的专属练舞室里温习基本功。
  敞亮的单面落地窗前,她穿着纯黑修身的舞蹈练功服,站在横杠前压腿,一边拿手机看近期的舞剧演出资讯。
  著名舞蹈家黎柔女士主演的舞蹈诗剧《溪山秋色》正在全国巡演,下一站就是京城。
  她默默填写好抢票预约信息。
  前几场都没抢到票,好可惜,这次一定要抢到。
  在舞室里泡了大半天,晚上才回到家。
  夜里九点多,程宅南院亮起暖意融融的灯盏。
  温听宜惬意地躺在浴缸里泡澡,手机放在一旁的红酒台上。
  因为白天跟姐妹们聊起了晚宴上的事,她们都觉得蹊跷,开始在群里分析。
  猛仙:[肯定不是sam的功劳,林烨工作室的联系方式不是随便给的,sam要是有本事早就拿到了,还要等到现在?]
  醉仙:[附议。我觉得是程泊樾暗中出手了]
  温听宜看见这句,心头恍惚一颤。
  她静下心来,对此持怀疑态度:[不会的,程泊樾怎么会主动帮我,他昨天还跟我算三年前的账来着。哪怕真是他出手帮忙,应该也是爷爷交代他的吧]
  痴仙:[我觉得这么说也不对,老爷子在白云寺清修呢,网都不通,他怎么知道你想演林导的电影?]
  有道理。
  所以真的是程泊樾主动帮她?
  温听宜越想越心乱,一种复杂的情绪如水流一般淌过心头,不留痕迹,却让人无法回避。
  假如真是程泊樾帮了她,那她真的要好好感谢他了。
  不过,他到底想要什么礼物?
  这个问题从昨晚留到现在,程泊樾一直没回答。
  她心想,自己应该带一点诚意,趁现在亲自去问问他。
  温听宜离开浴室,随意换一条睡裙,做足心理准备,去找程泊樾。
  前几天进过他的卧室,再次涉足就不会太害怕了。
  她小心翼翼敲了一下门。
  里面静了两秒才应:“进来。”
  温听宜打开门,像上次一样,先探个脑袋进去。
  程泊樾坐在真皮转椅上,一身深灰色浴袍,腰间的绳结系得不太走心,导致上身的领口敞得有点大。
  锁骨下方是壁垒分明的肌肉线条,露出的范围到第一节腹肌为止。
  毋庸置疑,他身上的线条始终这么强劲结实,被暖橘色的灯光笼罩着,流露出几分克制的野性。
  温听宜顿了许久,醒过神匆匆移开眼。
  程泊樾上一秒似乎在思考事情,手里没拿什么文件,电脑也没亮屏,就这么搭着扶手靠住椅背,坐姿慵懒,云淡风轻的视线迎面扫过来。
  他也不问她这么晚找他干什么,只是轻微沉了沉嗓:“过来。”
  温听宜轻扶门框,无意识看着脚下。
  落地灯的光线蔓延至此,在门前投下一道朦胧的明暗交界线。
  她安静几秒,小幅度跨了过去。
  程泊樾看着她慢慢走近。
  大晚上,自己找上门来了。
  女孩子沐浴后的甜香浮在空气里,长发没有完全吹干,末梢有点湿润,乌黑的,柔软的,一缕缕聚在一起。
  所剩无几的水滴滑落到她胸前,在软薄的睡裙衣料上,晕开一朵花蕊似的水渍。
  程泊樾微阖眼皮,指尖在座椅扶手上缓缓点着,一下,又一下。
  直到她走到他面前,停住。
  “那个......”温听宜花了几秒组织语言,手指在身前相互攥了攥,模样乖得让人心软,“是你把我推荐给林导的吗?”
  程泊樾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仿佛早有预料:“还可以,知道得不算晚。”
  他似夸非夸,嗓音低低的,挠着耳膜,轻描淡写的尾调又在她心上勾了一下。
  她不由得呼吸紧张。
  或许因为房间里充斥他冷冽的香味,让她有点压力,半晌才想起补一句:“谢谢你。”
  程泊樾不搭腔,眼皮朝下一敛:“过来,坐这儿。”
  意思是,又要坐他身上。
  整个卧室陷入沉寂,空气却莫名黏稠。
  温听宜摸了摸发烫的耳垂,目光反复飘忽,迟迟没动。
  “紧张什么,又不是没坐过。”程泊樾一副懒散态,有理有据地说,“你站得离我太远,我听不清你说什么。”
  “?”
  这才一米吧。
  不过她没有多余的胆子跟他作对,心里嘀咕两下,迈开步子。
  程泊樾静静看着她,眼底泛起一层蛊惑人心的醉意。
  温听宜轻吸一口气,瞥见桌上一杯饮尽的威士忌,杯底沉着一块半融的冰。
  他喝过酒了,应该不止一杯。
  难怪现在这么......反常。
  温听宜走上前的动作非常磨蹭,程泊樾似乎没了耐心,凌厉眼风扫过来:“我能吃了你?”
  当然了。
  温听宜腹诽完,心一横,蹑手蹑脚坐到他身上,像树袋熊一样攀上去。
  他身体温热,肩膀触感硬邦邦的。
  她的手臂为了保持平衡,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像曾经,她就是这样坐在他身上为非作歹。
  程泊樾靠住椅背,结实的手臂虚搂着她的腰,手指在她腰窝处按了按。
  有点痒,她颤着肩膀往前靠了靠,气息更近。
  他幽黑的眼眸打量她,酒后嗓音泛哑,听着像染了欲:“那天在家门口,跟姓应的聊了什么?”
  原来他都看见了。
  她像个认真答题的学生,一字一顿:“没聊什么,我把外套还他了。”
  程泊樾似乎瞧不上她简略的回答,继续审问:“聊了多久?”
  “大概......十来分钟。”
  “这么久。”
  程泊樾用一句懒散的气音,将关于他人的话题一笔带过。
  不知怎么的,温听宜松了一口气。
  他淡去焦点的目光落在她眉眼间,缓缓地,移到她唇上,忽然不着痕迹地说:“溪溪,我们三年没见了。”
  温听宜听见他呼吸声变重了,仿佛压抑着什么。
  叫的又是小名,她实在摸不清他的情绪变化,只能紧张地答:“嗯,三年,很久了......”
  程泊樾抚摸她脸颊的手移到了后颈,一下一下轻揉着,温听宜忍着不哆嗦,可是他的手劲时轻时重,让她招架不住,一阵酥麻顺着后背蔓延,她身子发软,几乎想跌靠在他肩上。
  程泊樾那一晚抱她的时候,她也是这么软,好像一碰就要化开。
  原来女孩子的身体可以软到这种程度。
  程泊樾扶着她柔软的腰身:“这几年我不在你身边,有想过我吗?”
  他问得很直白。
  温听宜霎那间心慌意乱,只能将他毫无征兆的袒露行为归于酒精作用。
  兴许他只想逗逗她,因为她现在看起来一定很好欺负。
  她睫毛颤了颤,一时不知该怎么答,只能模棱两可地说:“偶尔会想......”
  “偶尔?”他眯起眼,神情多了点温和的嘲弄,“那你说说,具体想到什么?”
  “想到,你之前照顾我,被我麻烦了很多年......”
  “嗯。”他暗里强势,步步引导,“然后呢?”
  “然后......”
  不行了,这话题必须要绕过去。
  温听宜突然开朗地说:“不说这个了,我来找你是想说,我打算提前攒钱给你买谢礼,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双眸微弯,笑得毫无警惕之心,似乎忘了自己现在坐在谁的身上,压着的是谁的大腿。
  温听宜等他回答,下意识摇了摇他的肩膀,卖乖的模样谁看谁心软:“告诉我吧,你想要什么?”
  程泊樾眸色晦暗,静静看着她。
  “要你。”
  第16章
  他说话时,手掌仍不轻不重地笼着她后颈,拇指在颈动
  脉周围摩挲。
  温听宜已经大脑宕机,现下唯一感觉清晰的,是自己潮润的头发丝缠住了他的手指,他指骨的某一段一定是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