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过事实上,不存在这个“别人”。
  因为他从没被人使唤过。
  她是第一个。
  温听宜感受着后腰附近细微的指尖拨动,以及他强势又温暖的乌木香,她一时走神,呼吸愈发忐忑起来。
  她始终低着眸,不敢看镜中的彼此。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一晚,他们是在镜子前弄过一次的。
  此时此刻,类似的情景下,程泊樾耐心帮她解开岌岌可危的头发,沉稳的呼吸落到她发顶。
  谁也不说话,耳边只有指尖触碰拉链时微妙的响声。
  程泊樾的行事风格干脆狠厉,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似乎是第一次为女孩子做这种极耗耐心又无聊的任务。
  她不禁轻吸一口气,攥了攥身侧裙摆。
  程泊樾往下扫了一眼,瞥见她紧绷的手指。
  她在镜子里觉察他的目光,下意识松开手指,努力假装若无其事。
  程泊樾收回视线,眼底情绪静如深潭,似是不动声色的安慰,又像别有深意。
  “急什么。”他低沉浑热的嗓音磨在耳边,慢条斯理说,“太紧了,不好弄。”
  音落,她的脸颊一下子烫起来。
  第13章
  空气仿佛凝固。
  镜子里的程泊樾垂着眼,无声为她整理落难的发丝,神情平静寡淡,仿佛在开一个集团短会。
  或许只是工作习惯带来的注意力集中,不是专门为了这件小事而心无旁骛。
  衣帽间顶光洒落下来,沿着他的眉骨到鼻梁,勾勒出硬朗锋利的线条。
  温听宜出神半晌,快速移开视线。
  程泊樾屈起长指拨弄微小金属,咫尺之间,女孩子白皙光洁的后背掩在长发之下,似裸非裸,若隐若现。
  他目光稍作停留,眸底神色暗了暗,很快就恢复平静,淡淡挪开了眼。
  温听宜静若乖兔,听着空气里悉悉索索的拉链摩擦声。
  下一秒,后腰那只手轻轻顿了下。
  长发解脱。
  程泊樾撩起眼皮,对上她镜中呆滞的表情,他微微偏额,有点好笑地眯起眸:“在等什么,要我再给你缠回去?”
  “?”
  这叫什么话。
  她醒过神来,说了声谢谢就匆忙跑走,细高跟踏在地上清脆作响。
  程泊樾瞥一眼她心虚逃开的背影,没说什么,自顾解开领带。
  刚抬手,他眸光微顿。
  掌心落了一缕女孩子的乌黑长发,柔软末端绕过他修长的手指。
  ......
  温听宜一路跑回卧室。
  坐在梳妆台前,轻轻拍了拍微烫的脸颊,舒出一口气。
  一时说不清是因为忌惮他,还是觉得麻烦了他,又或是因为想起了那些不正经的画面......
  总之有点难以名状的局促,心脏像一颗气球,不断膨胀,膨胀。
  眼前琳琅满目的大牌化妆品,她看了又看,不知该挑哪瓶粉底液。
  以前可没这么纠结过。
  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又是应钧来电。
  她无奈地接通:“怎么了?”
  “宝宝!”应钧一如既往的活跃,“你现在在家吗?我想去找你,取上次的夹克外套。”
  温听宜有点头大。
  “外套是要还你的,但你今后能不能不要叫我宝宝了?”
  听着怪烦的。
  应钧再怎么粗神经也听出她语气严肃了,他默了会儿,讨好地笑一下:“那我叫你宜宝可以吗?”
  “......你还是叫我大名吧。”
  她抓紧时间化完妆,全身上下整理完,随手拿个品牌袋子装好夹克,前往四合院正门。
  暮色微茫,柳贤胡同染上一层祥和的橘色,石板路两旁堆起落叶,有人骑着小黄自行车悠悠经过,提着晚饭用的新鲜食材各返归处。
  应钧与他骚气的橙黄跑车一起出现在门口,温听宜绕过门前的石狮子,上前把袋子递给他:“给,拿去吧。”
  应钧划着手机抬头。
  当场傻掉。
  温听宜一袭酒红色晚礼裙,软绸在细腰两侧堆起极具设计感的褶皱,酒红色和雪白肌肤相互映衬,极其惹眼。
  夕阳下,她的妆面清透无暇,戴着低调的水滴型红宝石耳坠,整个人像画里走出来似的,光彩明媚,没有哪个正常男人不为此倾倒。
  应钧咽了咽口水,机械地从她手里接过衣服袋子,盯着她的脸出神。
  温听宜被他看得不自在:“你还有事吗?”
  他如梦初醒:“啊!有有。你是要出门吗?我一会儿还想约你吃饭来着。”
  “不了,我要赶去参加一个晚宴。”
  “这样啊,那明晚呢?”
  温听宜面不改色:“应钧,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的,我不可能喜欢你。”
  应钧愣了愣,挠挠鼻尖:“你是介意我之前的风流债吗?唉,遇见你之前我确实浪了些,但遇见你之后我就收心了,浪子回头金不换嘛。”
  这话听着怎么没皮没脸的。
  应钧企图证明自己的心意天地可鉴,杵在门前不愿走,非要跟她说清楚不可。
  与此同时,四合院侧门的地下车库升起库门,一辆墨色宾利缓缓驶出。
  车子朝右手边拐个弯,恰好迎着正门驶去。
  周特助眼观四方,远处景象一览无余,俊男靓女面对面站立,似乎聊得很投入。
  周凯严谨减速,瞄了眼后视镜里西装革履的男人。
  程泊樾翘着二郎腿闲坐在后排,拿办公平板回复纽约总部的议事邮件。
  周凯磨蹭几秒问:“程总,还需要开过去接温小姐一起吗?”
  看这样子好像......应少爷会送温听宜到宴会厅?
  后半截话他非常悠着,没说出口。
  音落,程泊樾掀起眼皮,冷淡视线穿过车前的挡风玻璃。
  自家大门前,女孩子灿若明霞的身影伫立在夕阳下,连头发丝都发着光。
  礼裙绸缎包裹着不盈一握的细腰,遮住了她肋骨旁那颗隐秘鲜红的小痣。
  她好像在笑。
  对谁都笑得这么温柔。
  程泊樾默了会儿,视线重新落回平板,状似放任不管的态度:“由她去。”
  周凯小心谨慎:“好的。”
  随后利落地掉头,从胡同另一侧拐了出去。
  程泊樾冷静如常,指间夹着一只细长的触控笔,末端在屏幕周围一下一下地敲着。
  回邮界面里有编辑好的几行英文,他目光沉了一瞬,笔尖在屏幕上淡然一划,不动声色全部删去。
  ......
  温听宜站在原地,使了五分钟的缓兵之计,假笑敷衍配合着严肃措辞,终于把应钧劝走了。
  他提议送她去宴会厅,她自然是拒绝。
  不多时,sam开着他的丰田亚洲龙慢腾腾地驶来。
  温听宜坐进副驾,sam探着脖子看向四合院正门,翘着小拇指揉了揉眼角,一脸艳羡:“啧啧,真不敢想象一辈子住在里面是什么感觉。你看看你,怎么就没把程泊樾拿下呢?拿下他就等于拿下二十个亿啊。”
  她无语:“不要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sam恨铁不成钢地瞥她一眼,继续开车。
  “今晚林导在宴会上,你机灵点儿,主动上去给人家敬杯酒,探探他最近的试镜安排。”
  温听宜扬起羽睫:“林烨导演吗?”
  “对啊,他最近筹拍的电影有舞蹈片段,正缺一名外貌和功底双佳的古典舞演员,你的风格正好契合他的选角取向,可以搏一搏
  ,演到就是赚到。”
  林烨是国际大导,在国内文艺界堪称封神般的存在,擅长融合现代意象和古典美学,影片风格无人能敌。
  林导前几年一直待在洛杉矶,今年回来打算拍一部国风电影,各大传媒公司暗中盯着他的动向,试图为自家艺人牵线搭桥,博得大导青睐。
  sam透露:“林导祖上得过功勋的,圈里没有多少人敢得罪他,他性子又正,最看不惯圈里的资本打压新人,假如被他青睐,就相当于拿到了一张通行证,今后的路会好走些,你加把劲哈。”
  温听宜心想,如果她真的那么幸运,可以出演林烨的电影,那就意味着她可以被很多人看见,之后有机会登上更大的舞台,更明亮的剧院,甚至是万众瞩目的大荧幕。
  记得外婆去世前握着她的手说,我们溪溪这么优秀,外婆一定可以在天上看着你闪闪发光。
  温听宜敛了敛眸,降下玻璃看向车窗外,感受秋意凉爽的微风吹拂面庞。
  ——
  主干道车水马龙,小丰田穿过华灯璀璨,到达cbd,又经过两重安保设施,抵达宴会区。
  远处一幢灯火煌煌的现代式建筑就是宴会厅,大门前方伫立着地标雕塑,制服统一的门童穿梭往来,熟练地接待贵宾,为他们泊车。
  sam未能解锁这项高级权利,只能自己寻找停车标识。
  小丰田穿行在一众豪车之间,悄悄摸摸停到边上的公共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