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雄虫们动作一顿,都听到了夏尔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回答。
  难道并非出于母爱,而是出于……政治考量?
  神官险些破音:“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强行留下可能不稳定的虫母卵,一旦它在孕育过程中汲取您的生命力过多,或者孵化时出现任何意外……”
  “我知道风险。”夏尔说,“但三年的空窗期,老师,您认为虫族现在能承受得起吗?”
  他微微偏头,似乎能“看”向在场的每一位王夫。
  “伊萨罗能独自压制所有星域的躁动吗?泽莱莎的蜂群能确保边境永不告急?西瑞尔的蜻蜓舰群能巡视每一寸星轨?还是说,贾斯廷的矿星和乌利亚的财政支持能安抚所有内政?而您,老师,您能确保不会在我休养的三年里,又出现类似于厄斐尼洛和乌兰之类的囚禁事件吗?”
  每一个问题都那么尖锐。
  虫母不仅是欲望的中心,更是权力的基石。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关乎整个虫族的稳定,休养三年意味着权力会出现真空,意味着各方势力会蠢蠢欲动,意味着他辛苦维系的平衡可能在他归来时已面目全非。
  他赌不起。
  短暂的寂静后,贾斯廷率先笑了一声:“说得对。没你坐镇,那些虫怕是要翻天了。”
  泽莱莎坐在水里,仰起脸,满是崇拜,“哥哥,你是我的偶像,我为你自豪。”
  兰波松开了按着泽莱莎的手,沉默地后退了半步,神色凝重。
  是啊,他不想让哥哥辛苦努力的结果都泡汤,哥哥是王,不能倒下。
  神官缓缓收回了放在夏尔腹部的手,他深深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沉肃:“是我考虑不周,陛下。您的担忧……确有道理。”
  也许虫族希望夏尔会是一个因为母爱而偶尔软弱的虫母,而非眼前这个永远将种族利益置于首位的、冷静得可怕的统治者。
  但,夏尔的魅力也正在于此。
  他的身体是战场,他的孕囊是政治筹码,他的每一个决定都牵动着无数命运,他不能软弱,不能倒下。
  第159章
  “陛下,虫母卵有异常波动是事实,我不能装作没看见。”
  神官坚持道,语气放缓,“我需要定期为您检查,确保它不会对您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不用。”
  ”不可以。我为了虫族至高无上的您的安全,可以牺牲一切,包括您的喜欢。”
  他不怕夏尔生气,就像他说的那样,哪怕夏尔因此生他的气了,不再和他说话,他也要保护夏尔。
  “好吧。”夏尔只好叹着气,同意了,“老师是为我好,我只能接受了。”
  他在雄虫堆里轻轻推动了一下,想站直:“所以,你们现在可以出去,让我好好洗澡了吗?”
  贾斯廷低笑起来,声音沙哑:“当然,陛下。需要我为您效劳吗?”
  他的手滑到夏尔的脊背,意味不明地轻轻按压,夏尔拍了拍他的脸,用来警告他别再靠近。
  “看来各位的耳朵濒临失聪,没听见陛下说什么吗?都、滚、出、去,立刻。”
  慵懒倦意的声音响起,水帘再次被拨开。
  伊萨罗已经快速冲洗过,一身黑色常服站在那,眸中的寒意凛冽。
  夏尔本想给这群雄虫一虫一个大耳雷,看见伊萨罗的一瞬间立刻得到了救赎。
  “感谢你的到来,我终于不用杀死他们了。”夏尔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
  第一王夫的绝对权威让雄虫们心不甘情不愿地后撤几步,伊萨罗因此准确找到了夏尔的位置。
  夏尔被紧逼在墙角,瘫软在贾斯廷身上,到处都是淋漓的水和蜜,甚至身前还站着四只裸虫。
  伊萨罗想,自己要是再晚来一步,估计夏尔直到今天晚上都别想离开浴室,这群雄虫会把他吃的渣都不剩,也许第二天,他的孕囊里又多出几只虫崽。
  夏尔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再怀孕,伊萨罗的眼神骤然沉了下去。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神官。”伊萨罗淡淡道,“陛下的健康劳你费心。但现在,请你放手。”
  神官的手指微微一动,最终缓缓收回。“伊萨罗殿下,虫母卵的情况需要持续监测。”
  “我知道。”伊萨罗走上前,无视其他雄虫,径直来到夏尔面前,把他抱到怀里来,“所以,我会亲自负责。”
  夏尔颤动的睫毛缓缓睁开,氤氲着水汽的黑眸对焦在伊萨罗脸上,松了口气:“你终于来了。”
  “嗯。”伊萨罗用指腹擦去他眼角的水痕,视线扫过夏尔身上各处细微的痕迹。水珠正从他湿漉的发梢滴落,沿着被吻得微肿的唇瓣,滑过布满新旧痕迹的脖颈,最后没入胸膛。
  伊萨罗眸色一暗,脱下自己的外袍,将夏尔包裹着,打横抱起:“我带他走。”
  夏尔的身体瞬间僵硬,又很快放松下来,将脸侧靠在他肩头,罕见地依赖着伊萨罗。
  伊萨罗心头一软,抱着夏尔,转身面向淋浴间内沉默的雄虫们,“庆典即将开始,各位是否该去准备自己的美丽了?而不是聚集在这里,让陛下为难。各位不要忘记,你们的首要身份是臣子,其次才是王夫。”
  他的目光特意在贾斯廷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审视和威压:“贾斯廷,你对‘王夫’的职责有什么特别的误解吗?你可以向神官请教,我相信他很乐意告诉你。”
  贾斯廷这才用浴巾围住自己那地方,懒懒地回应:“不敢,殿下。”
  泽莱莎张了张嘴,似乎想抗议,但在伊萨罗冰冷的注视下,最终只是抿紧了唇,愤愤地踢了下水洼,也抓起浴巾裹住自己,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
  西瑞尔和兰波沉默地紧随其后,神官走在最后,在门口停顿片刻:“殿下,陛下的身体……”
  “我有分寸。”伊萨罗打断他,“今天的事,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否则,即便是您,神官,我也会请您远离陛下寝宫。”
  神官深深看了他一眼,最终颔首离开。
  在伊萨罗绝对的力量和名正言顺的第一王夫顺序面前,任何雄虫的醋意和僭越都必须收敛。
  从现在,到未来,只要伊萨罗不死,他们终究要臣服于第一王夫。
  淋浴间内终于只剩下夏尔和他。
  淋浴头不知被谁关停,只有未散的水汽依旧浓重,伊萨罗将夏尔轻轻放在铺着软巾的休息椅上,单膝跪地,用干燥的软布仔细擦拭他身上的水痕,心不在焉地问:“刚才他们有没有弄疼你?”
  夏尔摇摇头:“没有。”
  伊萨罗先是擦过泽莱莎亲吻过的地方,向上,经过敏感的小腿肚,再到微微隆起、承载着整个虫族未来的小腹。
  夏尔安静地坐着,任由他动作,目光落在伊萨罗低垂的眼睫上:“大蝴蝶,最近我们的小虫母卵好像有点太不听话,你知不知道这个情况?”
  伊萨罗没有抬头,声音低沉:“知道。”
  夏尔问:“神官建议我杀死它,你的意见呢?”
  伊萨罗说:“我刚才听到,你已经做出了决定,要留下它。”
  夏尔说:“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了这只小虫卵,我不想把它弄死。”
  伊萨罗的指尖抚过小腹上被神官按压过的地方,轻声问:“为什么留下它?它确实不大乖巧,是我们的孩子里最不乖的一只。”
  伊萨罗在逼问夏尔那个答案。
  夏尔坚定地回答:“因为,它是你和我的孩子,我一定会留下它。”
  伊萨罗握住他的手腕,唇贴上他内侧细腻的皮肤,“我知道,我们的孩子永远是最好的。但是小猫,你的安全高于一切,神官说的对,对虫母卵的监测和护卫必须加强,你不能反对,一旦出现任何异常,我们必须抛弃它,这不是商量。”
  “我知道,我也是这么想,但不到万不得已,我还是希望留下它。”夏尔轻轻叹了口气,发觉气氛特别安静。
  他略一思考,伸手抬起伊萨罗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蝴蝶,你语气不对,你现在是在生气吗?”
  “是的,小猫咪,我在生气。”伊萨罗坦然地承认,“我气他们的放肆,更气你的纵容。你明知道他们无法抵抗你,尤其是在怀孕虫母卵的时候,还让他们肆意散发信息素,这太危险了,看来我真的要下一道禁令,在你怀孕小虫母期间,不许他们靠近你。”
  “他们是我的王夫,伊萨罗。”夏尔试图和他商量,“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工具。”
  “包括我?”伊萨罗抬眼看他。
  夏尔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柔和:“你不一样。你是我的蝴蝶,也是我名正言顺的丈夫。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放弃这一切,什么王不王的,我本来就不稀罕。我们可以回到帝国,过温馨和平的生活。”
  伊萨罗咬了下嘴唇,沉声说:“……我也不是一定要你做到这种程度,但禁令我一定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