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柔弱的青年带着水珠的发丝扫过他鼻尖,那股甜腻腥气裹着沐浴露的柑橘香,几乎将他溺毙。
  “谢谢。”夏尔偏头轻笑,呼吸克制地扫过厄斐尼洛耳畔。
  他矜持地伸出手,推开厄斐尼洛,虚弱地靠着桌边:“原来管道工的手这么巧,还会抓手腕?”
  夏尔突然反手扣住他的腕间,似笑非笑地说,“不过我劝你,最好别对蜜虫有非分之想。”
  厄斐尼洛的肌肉紧绷如弦,不动声色地想:
  原来夏尔是这样轻浮的人吗?他真的没找错人?这真的是大名鼎鼎心狠手辣的夏尔少将?
  ……为什么有种孤独寂寞小蜜虫渴望被疼爱的感觉?
  如果夏尔真的是这样的性格,那不仅以前所有的研究都被推翻,还意味着夏尔根本没有能力杀死加文。
  想想看,这样柔弱的美人在遇见加文的那一刻,一定会被搂在怀里吞吃入腹的。
  厄斐尼洛有些失望。
  他还盼着夏尔是块难啃的硬骨头,没想到是个吃软饭的。
  夏尔捂着嘴咳嗽了几声,轻声温柔的说:“你要走了吗?”
  厄斐尼洛却说:“我不走。”
  美人无辜而纯真地眨了眨眼睛,满脸无邪,漂亮极了,像个精致的手办玩偶,还是限量款买不到的那种私人定制版,直肩窄腰大长腿,柔柔弱弱望你眼前一站的时候,是个雄虫都受不了。
  “你在看我吗?”
  美人轻声细语地说:“为什么不说话?我好寂寞的,多谢你来陪我,你真是个好虫。”
  厄斐尼洛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触角不知何时已经缠上了夏尔发梢。
  他猛地抽身后退,却撞翻了玄关处的装饰瓶。
  清脆的碎裂声中,他听见夏尔哼着不知名的人类曲调,摸索着走向墙角的扫把,回眸一笑,霎时花开:“你还愣着干什么?维修工先生,收拾残局也是服务内容吧?”
  暴雨冲刷着落地窗,将厄斐尼洛涨红的脸映成模糊的血色,他顿了顿,还是忍着屈辱,弯腰捡拾碎片。
  夏尔在沙发上感知着他的方位,心说这雄虫虽然不嗜蜜,但是个没接触过蜜虫的雄虫,这么长时间连一点冒犯的举动都没有,害得夏尔想掰掉他的胳膊都没有理由。
  难道是个隐忍克制的性子?
  厄斐尼洛把所有玻璃碎片都清扫了起来,然后又给夏尔倒了一杯水。
  然而这次等他递给夏尔的时候,夏尔没有接住,水撒了他一脸一身,连同衣服的前襟也潮了一片,里面的风景一五一十全都看得见,看得厄斐尼洛红了脸,也红了眼睛。
  他甚至都不知道怪谁。
  夏尔一个瞎子,怎么可能故意勾引他呢?这水也不是故意弄洒的。
  夏尔苦恼地“看着”自己的衣服,“怎么了?我衣服是不是脏了?你怎么笨手笨脚的?”
  他知道这是陷阱——人类最擅长用脆弱的表象蛊惑虫族,但此刻视线却黏在夏尔起伏的胸口无法移开。
  厄斐尼洛下意识说:“对不起,我给你擦干净。”
  厄斐尼洛颤抖着手,抽出洁白的手帕。
  青年浸了水的亚麻衬衫紧贴皮肤,两颗轮廓若隐若现,方才挤蜜留下的淡粉色痕迹,此刻在水汽中晕染得愈发暧昧。
  …
  …
  伊萨罗一回家就看见审判长在对他的柔弱小猫咪动粗。
  “厄斐尼洛,把手拿开。”
  伊萨罗低沉的嗓音比天上的雷雨还要可怕:“你敢不敢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我家?”
  厄斐尼洛猛地顿住,回过头,看见蝶族至高无上的领主阁下,“……是你?”
  听见他的话,伊萨罗俊美的脸此时呈现出可怖的阴鸷森然:
  “是我。”
  “趁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对他干什么了?”
  夏尔跌跌撞撞地朝他走来,似乎腿被撞伤了,走了几步路就疼得咬住了下唇,眼眶里亮晶晶的,似乎有泪水在打转。
  他的小猫衣服也被水淋湿了,脏兮兮的,里面看的一清二楚不说,还打着冷颤,终于忍不住跪坐在地上,抬起头,看着他,轻声说:“伊萨罗阁下,是你吗?你终于回家了吗?”
  “是我。”伊萨罗把新衣服拿出来,给夏尔换上。
  矜贵的黑羊绒衫刚好可以遮住青年精致小巧的下巴,衣服底下掀起来一小截,薄雪般的皮肤白的耀眼,伊萨罗一把将衣服拉下,遮住了青年衣服里面的好风光。
  厄斐尼洛在一旁站着,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昳丽的一张脸憋得通红,平日里能言善辩的大审判长,此刻像个哑巴。
  青年窝在伊萨罗的怀里,抱紧自己,低着头,委屈的说:“外面下这么大的雨,我什么都看不见,我有点害怕,你再不回家的话,我就要出门去找你了。”
  伊萨罗看着他的小猫可怜兮兮的样子,再一看那双湿漉漉的漂亮眼睛,心跳骤降。
  ……真的没有焦距,似乎是蜕皮期导致的短暂性失明,巴掌大的一张小脸上全是眼泪,嘴唇也被咬得通红。
  伊萨罗顿时理智险些崩盘。
  他知道夏尔是演的,但那并不妨碍他心疼。
  “厄斐尼洛。”
  厄斐尼洛猛地瞪圆了眼睛,难得语塞:“伊萨罗,你听我解释,你…我……”
  “你什么你。”
  伊萨罗垂眸抚摸着怀中小猫的侧脸。
  青年那双茫然的眼睛还蓄满了泪,因为夜间蜕皮期开始而蜷成了一团,发出一阵阵细弱的呜咽声,就像冬日雪夜里被遗弃的小白猫,被水浇湿,冷得发抖。
  伊萨罗心脏痛的在滴血,嘶哑开口:“你说不清楚,今天就别想走了。”
  第47章
  夏尔的脑袋轻轻靠在伊萨罗的肩膀上,他的腰部皮肤蜕化严重,痛感越来越强烈,脑子却被疼痛刺激得无比清醒。
  这只意外闯进门的雄虫根本不是什么管道维修工,而是即将判他死刑的八芒心法庭审判长,厄斐尼洛。
  由于对方是在近些年担任审判长一职,之前的履历神秘消失,因此,夏尔对他的了解不多。
  不过,外界不是传言他是冷血无情的大法官吗?怎么一闻到蜜,也只会编出那么蹩脚的理由?管道维修工……真是有趣的想法。
  夏尔一边想着,一边想笑,却又感觉脸上的泪流个不停……像是又被敏感的体质激发了泪失禁症状。
  夏尔将表情再次调整了一下,继续扮演一名柔弱可欺的小蜜虫。
  他顺势擦了擦泪水,没再压抑蜕皮的疼痛,小声地喘息着,心里又生出了无数的坏想法,想要再为自己图谋些好处,以便夺得更大的胜算。
  然而……打断思绪的是蝶族的呼吸和心跳。
  一向沉稳自持的伊萨罗,此刻的心脏竟像剧烈运动似的颤抖,夏尔哪怕什么也看不见,也知道伊萨罗在用长满柔软小绒毛的翅面一侧保护着他,另一只手臂紧紧地在抱着他,就算厄斐尼洛站在面前,也没有把自己交给审判长带走。
  甚至他绝对知道自己在演戏,却……仍然这样保护着。
  夏尔心窍一动,却还没等抓住缘由细细思量,就已经转瞬即逝。
  夏尔回过神,像一个真正的盲人一样,颤抖着手指牵住了伊萨罗的蝶翼边缘,躲在他的翼骨后,湿淋淋的水眸划过一丝“恐惧”,小心开口:
  “阁下,原来这个维修管道的工虫也叫厄斐尼洛?我怎么记得,审判长也叫这个名字?我想,厄斐尼洛应该不是什么大众名字吧。”
  青年轻声细语地说:“审判长阁下,如果您实话实说,我是不会阻止您进入我家的,您这样做,我会以为您是想要谋害我,不给我免刑的机会。”
  清亮的泪水从他美丽的脸庞上滑落,青年用这样的眼神,柔柔弱弱地望过来,而他的眼睛茫然一片,以至于厄斐尼洛无法猜测他到底揣的是什么心思。
  厄斐尼洛心里恨的,银牙几乎都要咬碎。
  这世界上还有比他还冤枉的雄虫吗?连他都分不清青年是真的痛极了还是在演戏,法庭上也有很多表演型人格的罪犯,这么多年他没有一次错判。
  但这次不同,青年是真的瞎了,也是真的被淋湿了,那样可怜,很难判断是否存在表演成分。
  厄斐尼洛沉着脸,揉了揉眉心:“伊萨罗阁下,这是个误会,不论你信不信我,我只能告诉你,我没碰他。”
  “我承认今天来到你家里是对你的冒犯,但我只是想确认夏尔是否老老实实待在月蚀邦,我始终谨记他是我的敌人,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我,厄斐尼洛,绝不会对敌人动心。”
  伊萨罗一直在听,没有打断厄斐尼洛,直到他说: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伊萨罗声音很轻,似乎是怕吓到青年,可是,他所说的话,却和轻柔没有半分钱关系,“我只不过离开家半天,你就把他欺负成这个样子,如果我没有回来,你是不是要对他做更过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