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妻的第八年 第44节
  宋怀景都这副模样了,若是她还猜不出来个一二, 那她未免有些太迟钝了。
  她的眼睛好似亮了几分,伸手将宋怀景的脸捧起,此时茫然转移到了他的脸上。
  此时宋怀景环在贺星芷腰上的双手才松了几分力道,绷紧的身子甫一放松,便被贺星芷打了个措手不及,她突然抬手将他推至平躺在这床榻上,随后自己翻了身,隔着被褥坐在了他的身上。
  “阿,阿芷,你要做什么?”
  宋怀景瞬间手忙脚乱,怕她从自己身上摔倒,不敢将她推开,手还要挡在床榻侧边,免得她真的一个重心不稳便倒下去。
  贺星芷又眨了眨眼,朝着宋怀景露出了个意味不明的笑来。
  她从前还以为宋怀景是个无欲无求之人,虽然他经常也忍不住抱抱亲亲她,但她以为他这般看似光风霁月的古板温润男最越界的动作就仅限于此。
  她伸手勾起宋怀景的下巴,只见他微蹙起眉头,眼神十分复杂。
  贺星芷的指尖从下巴渐渐滑落,点在他那凸起的喉结上,随后指尖越过身上的里衣,触碰到他身前的肌肤上。
  “阿芷,很晚了,先好好睡觉好吗?”宋怀景知道贺星芷这人最吃软不吃硬了,她性子里有一种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倔强。
  贺星芷却还在笑着,甚至发出低低的笑声,像喜悦像好奇像发现新事物的兴奋。
  “哥,你是不是……”贺星芷止住话头,又想不到该如何用宋怀景听得懂的词去描述他现在的状态。
  她只好挪着身子往后坐了些,目光也渐渐往下移,直至看到她方才不慎用膝盖撞到的部位。
  宋怀景屏住呼吸,明明没人教阿芷这些东西,但她为何什么都懂。
  暖黄的火光无法让贺星芷看清他那红得滴血了似的耳根。
  “让我看看,我想看看嘛。”
  贺星芷说着就想要掀开宋怀景身上的被褥,他们二人此时都只穿着略微单薄的衣裳,而狐裘盖在被褥上,只是现在那两件厚实的狐裘都被贺星芷掀开落在床榻的角落边。
  “阿芷,别。”宋怀景撇开头,双手早已钳住她的双手。
  宋怀景的力气向来大,但他又怕抓疼她了,不敢用太多力气。
  贺星芷试图抽了抽手,抽不开。
  她弯下腰身将脑袋探到他面前,却只见他眼眶微红,还带着点湿漉漉的意味。
  贺星芷咬着唇,突然感觉自己是不是玩得太大了。
  紧接着从自己身下这人的口中又听到他的声音:“求你,阿芷,求你别这样……当我求你了好吗。”
  宋怀景时常觉得自己太不堪了,从何时会幻想与阿芷做那般最亲近的事,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可是学了十余年的礼数教养告知他,这是不允许的。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只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他无法克制自己对她的爱意,那便将所有的感情都抛向她。
  可他同样地无法克制自己对她的欲望,夜深人静烛火摇曳时,那些被礼教压制的念头便如野草般疯长。
  就连批阅公文时,也会想起她用她那细长的指尖抚摸着自己脸颊时的画面,甚至会想着她与他在这书房中……
  宋怀景固然知晓,自己日后只会与阿芷成亲,自己也会是阿芷唯一的夫婿,只是他依旧觉得自己实在不堪。
  贺星芷歪着头突然觉得鼻子一酸,又打了个喷嚏。
  宋怀景侧过头,趁着她没了力气用被子将她裹成了个球似的,紧接着将她抱起放到床榻上。
  “好嘛,不给看就算了。憋死你。”
  贺星芷撇撇嘴,将脑袋歪向一侧。双手也被裹在被子里,整个人动弹不得。
  “阿芷,成亲之后,成亲之后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宋怀景抱住她,“再等等。”
  贺星芷哼了一声,不说话。
  宋怀景知她在与自己置气,阿芷这般模样在他眼中一点也不是放荡孟浪,反倒是可爱至极。
  他抿了抿唇,与她轻声细语,“阿芷,我从不骗人。等我们成亲之后……”
  宋怀景顿了顿,说出了从前自己从未想过能从他口中说出的话:“你想如何玩弄我都可以。”
  贺星芷忽地感觉自己好似浑身打了个激灵,似是有一阵电流从尾椎沿着脊柱攀上来。
  “真的?”
  “当真,我何时骗过你。”宋怀景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像是在安抚她。
  鼻尖轻轻地蹭过她的脸颊,“阿芷,我只是怕你会觉得我太过龌龊。”
  贺星芷没有回答他的话。
  她其实倒也能理解宋怀景的思想,他这样一个遵从礼法的人都被她弄成这副模样了,大抵已经是他的底线了。
  她挪了挪身子,仰起头往他的唇上落了个轻吻。
  温柔亲昵的亲吻比起任何话语来说,是最好的答案。
  见宋怀景又怔住,贺星芷总算眉开眼笑,钻到被窝里,将脸颊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蹭了蹭。
  唯有这个时候宋怀景才不会太过克制自己,格外地放任她的动作。
  因为他知晓阿芷实在喜欢他的身子,尤其是这上身的胸膛,开心时候要摸一摸,不开心时也要摸一摸。
  从那次之后,贺星芷便总是要与他同榻而眠。
  宋怀景的底线也跟着一点点退让,为了贺星芷欢喜,与她如何亲近的事都做过,唯独还未与她经历房事。
  ……
  贺星芷只感觉自己又分不清梦境与现实,脸颊蹭了蹭柔软的软枕,却没有睡梦中的触感舒服。
  马车摇晃,宋怀景紧紧盯着她,这些日子,他看过无数次她的睡颜,从前明明是在他怀里看的,现下却只能在无人知晓时才能看她入睡。
  看她独自一人躺在宽敞的床榻上沉沉地睡着,怀里抱着一只瞧着呆愣愣的布老虎睡得正香。可从前她怀里抱着的是他的手臂。
  宋怀景蹙眉,想要叹气,却怕吵着她,只能将所有的悲哀吞咽。
  今日走的这段路显然没有前两日的好走,一路颠簸,但也能忍受得了。
  马车的车轮碾过道路上的一块石块,紧接着车猛然一震,将车里的人都震得动弹起来,本躺在软榻上做着梦的贺星芷也被颠起,身子打侧,险些从软榻上滚下。
  哪怕睡得再沉,她也被惊醒了。
  贺星芷的眼皮猛地一掀,手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在半空中不知抓到了个什么。
  等她清醒时,才发现抓到的是宋怀景的手。
  贺星芷猛地撒开手,连带着身子都挪了挪,拉开了与宋怀景的距离。
  她满脸歉意,“抱歉,刚刚睡得沉,不知道抓到了你的手。”
  她搓了搓手,心想宋怀景怎么在被她抓到手的时候不甩开,怪尴尬的……
  贺星芷这般想着,便抬起头悄然打量着宋怀景,他会不会觉得她太冒失越界了。
  越是这样想,贺星芷就又挪了挪身子,将自己与宋怀景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越来越大,直到自己的背都靠在了马车厢壁上。
  只是这样远了,她一点也瞧不清宋怀景的神色,更是看不到他眼中无法掩饰的悲怆。
  宋怀景深吸一口气。
  “无碍,瞧你睡得香,不忍心吵醒你。是今日这路不大好走罢了。”
  话音刚落,这车轮又碾过一粒石子,颠簸得厉害,贺星芷手忙脚乱地扶住车厢壁。
  “阿芷,小心些,若是怕不稳,扶着我也无碍的。”宋怀景面对她时,从来都不是那种将心里话咽入肚中的人。
  “没事没事,在车里坐着呢,再怎么颠簸也摔不了跤。”贺星芷摆摆手,意识渐渐从朦胧的梦境中抽离出来。
  方才她好像又做梦与那不知道是谁的男子亲昵,自从进入了《浮世织梦》,她发现这样的梦越来越频繁了。
  每次梦中明明感觉知晓他是何人,可每次醒来便全然忘了。
  不过既想不起来,她也不纠结。
  意识逐渐清晰后的贺星芷发现红豆不在车里,而且也想起自己方才不是坐着而是躺在马车里睡着了。
  她问宋怀景:“红豆去哪了?”
  宋怀景扬了扬下巴,朝着跟在自己马车身后的那辆马车的方向,“路上红豆见你困了,便将你扶着躺下睡了,她去后边马车坐了。”
  虽然贺星芷这辆马车的设施环境最好,但另外两辆也不差,比寻常商队的要好许多。
  且因为另外一辆马车要坐多些人,位子甚至比她这辆要稍宽敞些,不过那辆马车只能坐,不能像这辆做了坐榻与睡榻的机关。
  贺星芷了然地点点头,想着后车里都是红豆熟悉的伙伴。
  在她这车里,红豆反倒是拘谨很多,毕竟面前这位参知政事可是万万不能得罪的,红豆面对着宋怀景都不敢说话了。
  贺星芷便也没有刻意叫车停下来,叫红豆回她这儿。
  她与宋怀景便两人同坐一车继续熬过赶路的时光。
  他们的商队并没有带货物,算得上是轻装快马,且一路都在驿站换最好最快的马匹。
  从京城到洛阳的陆路又比较好走,今日,贺星芷一行人便来到了洛阳,花了不到三日的时间,众人打算在洛阳歇两日修整。
  才在洛阳落脚,宋怀景便收到从润州发来的密信。
  贺星芷不知晓密信上写了什么,但也能猜到大概不是什么好消息。
  而贺星芷在润州聘请打理店铺的周掌柜在收到贺星芷回信后,便估摸着时日推测到她最近几日能回到天香阁,便马上写信直接送到洛阳的天香阁,与她汇报店铺近日的情况。
  虽然他们没有千里眼,看不到润州现如今的现状,但也能猜想到情况十分危急。
  但他们这一路赶得急,又都是肉身之躯,再怎么样也要休息一日。
  于是贺星芷一行人决定在洛阳歇上一晚上,等众人睡个饱,第二日再启程继续赶路。
  好在剧情中贺星芷在洛阳有宅子,每日有人洒扫,但没有主子住着,仆人也少,宅子显得格外冷清。
  这一行人住进来,瞬间多了些生气。
  这宅子算不上大,但也不小,足以容纳他们位置最好的两间房给贺星芷与宋怀景住,燕断云住在距离贺星芷最近的房间,国师住在离宋怀景最近的房间。
  其余的人便住在并排的客房中。
  连轴转赶了三日路的众人累得早早歇息。
  宋怀景本想睡下时,却看见了被藏在自己身上的手帕,上次在书房失态时贺星芷递给他的那方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