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二是摆出自己的出身,她是县丞之女。芝麻大的官也是官,轮不到商户出身的白氏说她“低微”。
  再低微,也比白氏强一些。
  二夫人从不作妖,没三夫人那么好胜,白氏自然以为她好拿捏。
  很多时候,人与人一起生活大半辈子,也看不透对方。非要闹翻时候才能识得真面目。
  “她还在病中,能持什么家?”镇南侯把二夫人几句话都听了进去,毫不迟疑说。
  甄妈妈给镇南侯跪下:“侯爷,夫人的病已经痊愈。您看看她,她并无大碍。”
  骆宁看着她们这样辩解,又想起了前世的自己。
  “闭嘴!”镇南侯冷冷看着甄妈妈,“你这个老货,为虎作伥,早该将你撵出去了事。”
  白氏没失控。
  她很清楚知道,这次可能是她唯一翻身机会。
  “侯爷,我的病真好了。咱们夫妻这些年,您为何信任外人却不信任我?”白氏问。
  镇南侯看着她,又看着她身后的白慈容,再想起死掉的骆寅,一股子怒火几乎烧灼他。
  夫妻?
  她跟谁是夫妻,可说不准。
  只是这个当口,谁也没资格挡镇南侯做雍王岳丈的路,他做王八也认了。什么儿子、妻儿,等他成了雍王的外家,他想要多少有多少。
  先把女儿平平安安送出嫁,婚事落定之后,他再大开杀戒。
  他与白氏,彼此憋着一团火。
  “姑姑,您消消气。您只是想找回金佛,并不是想持家。这是别人胡乱猜测的,您还没跟姑父说明白。”白慈容开了口。
  甄妈妈也道:“是,侯爷,夫人只是想找回小金佛。她这些日子有此物镇着,病都好了。”
  又看向二夫人,“下人手脚不干净,实在平常事,这不是谁的过错。二夫人,只要找到了小金佛,没人说您什么。侯爷和夫人一直很器重您的。”
  白慈容接腔:“是啊。”
  二夫人这次太强势,差点把白氏她们的计划带偏。
  白氏她们,只是要搜查。
  等拿到了骆宁的把柄,镇南侯胆子都会吓破。
  文绮院还住着宫里的嬷嬷。
  骆宁可能会被禁足;二夫人也逃脱不了干系,白氏自然可以重新持家。
  只要她持家,十天半个月就可以把骆宁的心腹都遣走,用计叫骆宁去死。
  “东西丢了,就在院子里找。”镇南侯说。
  “已经找过了。”
  “这几天没人来这里。”
  “有的。上次文绮院的丫鬟,叫什么冬烟的,特意来过一次。除了她,就没人进来过。庄子上送菜的人,都是送在二门上,我亲自带着人去接进来的。”甄妈妈道。
  众人看向骆宁。
  骆宁一直立在身后,没做声。
  闻言,她柳眉微微蹙起:“这话何意?甄妈妈,您是想搜我的院子?”
  “只是查一查那个丫鬟冬烟,叫她来问问。”
  骆宁:“若我不答应呢?”
  “那就算了,大小姐。您的人,老奴自然相信。”甄妈妈说,“侯爷,大小姐身边的人,应该可靠。”
  镇南侯目光深沉看一眼骆宁。
  ——不计较了,管谁偷了小金佛,骆宁是他未来权势滔天的桥梁。
  “我同意搜查。冬烟是个小丫鬟,我不会为了她背负嫌疑。只一点,我怀疑这金佛在东正院内。
  你们丢了东西,查不到,却嫁祸给我的人。想要搜查可以,叫父亲指派不相干的人。除了搜冬烟,东正院各处都要搜一遍。”骆宁说。
  白氏沉了脸:“你敢!谁给你资格……”
  白慈容轻咳:“姑姑,您要是拦着,阿宁姐只当您心虚。”
  先搜冬烟。
  拿到了东西,谁还有心思管其他事?
  白氏故作恼恨,不看骆宁,转向了骆崇邺:“侯爷,您的意思呢?”
  “不是你闹腾着非要搜查?”骆崇邺问。
  “我嫁到骆家二十几年,还没有被搜过院子。今日,自己生的闺女,要查我。”白氏叹了口气。
  “是你先想要搜查我的丫鬟。”骆宁答话。
  “你的一个小丫鬟,和你娘一样重要?”
  “娘,您颠倒黑白了。是您的东正院丢了小金佛,污蔑我的人。按理,只可能是您自己的人偷了,而不是我的人。
  既然您污蔑我,我要个公平,娘不能理解吗?还是说,娘觉得搜我的丫鬟,跟我的颜面毫无关系?”骆宁又问。
  白氏:“……”
  白慈容看向骆宁。
  骆宁是从小这么牙尖嘴利吗?白慈容发现,自己跟骆宁吵架,总是输。
  骆宁太刁钻了。
  “好了,都住口!”镇南侯厉呵,“叫掌管老夫人小佛堂的几个仆妇,带着东正院、二房各两个仆妇,去搜查。彼此监督。”
  又道,“其他人,先去明堂坐着等。今夜总得要个结果。”
  第129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东正院的明堂内,灯火通明。
  侯夫人白氏穿戴整齐,衣衫华丽,戴点翠首饰,灯火下满身贵气。她气色不好,脸上甚至扑了粉。
  饶是如此,她再无往日的温婉贵气。
  不仅骆宁发现了,甄妈妈也看得出来:夫人肌肤莫名松弛、浮肿,看上去比她年纪老了十岁。
  侯夫人明明最自傲的是她容貌。
  “自从去年腊月大小姐回府,才八个月不到,夫人被磋磨得没了人样子。”甄妈妈心疼不已。
  这个大小姐,她真该天打雷劈。
  她杀大哥、折磨母亲,又迫害白慈容。
  甄妈妈看一眼骆宁。
  骆宁安静坐着,双手交握垂放,一动不动。
  与侯夫人一样美艳的五官,又有三分像骆崇邺,她容貌妩媚却不妖娆,美得十分大气。
  甄妈妈第二次看骆宁时,骆宁抬眸。
  灯火照进她黢黑眸子里,眸光熠熠,似啐了寒冰般冷而锋锐,静静回视甄妈妈。
  甄妈妈一愣之余,急忙笑了下。
  骆宁却没有跟着笑,而是一动不动盯着她。
  甄妈妈心里恼恨,挪开了视线。
  她七八岁就在白氏身边服侍,作为陪嫁丫鬟到骆家。她替白氏把持骆家后院几十年,养成了不怒自威。
  下人们都敬畏她。
  可她栽在了骆宁手里。因骆宁,她替侯夫人顶罪,挨了一顿打,被免了内宅的差事。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威望一落千丈,那些逢高踩低的下人,开始给她甩脸子了。
  不仅侯夫人急需夺回管家的对牌,甄妈妈亦然。
  她年纪不大,不能在内宅这样低声下气活着。
  仆妇带人先去搜了冬烟的屋子。
  而后回来,将一个包袱放在镇南侯旁边的桌子上,仆妇回禀:“侯爷,在冬烟箱笼里寻到了这个。”
  镇南侯要打开。
  白氏心中轻松了不少。白慈容目光恬柔,表情温和看着这一幕;甄妈妈也淡淡舒了一口气。
  骆宁却道:“爹爹,东正院还没搜。等搜完了,一起再看吧。”
  镇南侯果然收回了手。
  白氏和甄妈妈、白慈容心态都缓和了很多。
  二夫人静静坐着,没有和任何人对视。
  仆妇们开始搜东正院下人住的地方、翻她们的箱笼。
  这个过程中,会有些响动,明堂坐着的几个人,却愣是没人露出半分异样与好奇。
  每个人都很平静。
  唯一有点不耐烦的,是镇南侯。
  片刻后,搜查完毕,仆妇把东正院搜出来不合规矩的东西,用一个弹墨包袱裹着,也放在桌子上。
  这次搜查的,除了老夫人小佛堂的仆妇、二夫人的人,还有东正院两个仆妇。
  其中一个,眼珠子滴溜溜转,十分圆滑机灵,给甄妈妈使眼色。
  似乎要说话。
  可甄妈妈并没有看她,也没心情搭理她。
  仆妇第二次给甄妈妈使眼色的时候,骆宁和二夫人都瞧见了,她当即收敛。
  “这几个搜查的嫂子,都辛苦了。你们先去门口候着。”骆宁说。
  二夫人:“退下去吧。”
  几个人应是,退到了门口的回廊上站定。
  镇南侯看着这两个包袱:“很好,先给我留了个悬念。”
  他似自嘲,也似骂人。
  他先打开了冬烟那个包袱。
  随手翻了翻,冷笑,把两双鞋扔在地上:“阿宁,你的丫鬟好大胆子。是她私相授受,还是你?”
  “这是二弟的鞋。您叫人去拿了二弟的鞋码来,就知道了。是二弟院子里的丫鬟托我的人带给他。
  这不,我吩咐小丫鬟收着。过几日给二弟送些吃的,一起带给他。”骆宁道。
  镇南侯:“……”
  除了两双鞋,就是几本书、字帖和药方。
  他不在看骆宁,而是把视线落在白氏身上:“没有小金佛。你可信服?阿宁的丫鬟没偷你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