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她们说妥,便把瑶琴收起来,准备歇下了。
  这天夜里,骆宁在梦里还隐约听到了笛声。
  翌日,侯夫人白氏身边的甄妈妈,亲自到了文绮院,笑着对骆宁说:“后花园来了好些花卉。
  不知道诸位小姐喜欢什么,不好贸然送。大小姐,夫人叫您等会儿去挑两盆。”
  又道,“明日是三小姐及笄,这些花都要给宴会添彩。您也选一盆,送给三小姐。每位小姐都要送。”
  骆宁应了下,又留甄妈妈喝茶。
  甄妈妈还有事,先告辞。
  她一走,骆宁微微沉吟。
  前世的正月,她一直病病恹恹的,错过了春宴,嘉鸿大长公主府也没有给骆家递请柬,也错过了堂妹骆宛的及笄礼。
  故而,她没办法通过回忆来猜测甄妈妈意图。
  饶是没有前世记忆,骆宁也觉得此事不简单。
  不是她多心。
  这点小事,侯夫人大可派个丫鬟来说一声,却特意遣了甄妈妈。
  甄妈妈在内宅,相当于总管事妈妈,就连老夫人都要给她几分体面。她来说,小姐夫人们都不好推辞。
  必须亲自去选花。
  又说要送堂妹一盆,作为及笄礼的彩头,骆宁更是不好推诿。
  ——明面上叫她选花,暗地里用一双无形的手推她,逼她去后花园。
  这就蹊跷了。
  骆宁想到了这里,立马对秋华说:“拿一把小匕首给我,咱们去后花园。”
  “现在更衣吗?”秋华问,然后麻利去拿了匕首给她,还问,“您要匕首做什么?”
  骆宁没回答她,把匕首藏在袖底:“不更衣,马上去。”
  甄妈妈来告知此事。
  一般而言,女儿家会换掉身上家常衣衫,又耽误片刻。根据估算,至少一两个时辰后才到。
  骆宁想赶前头,先去看个究竟。
  秋华对她的话,唯命是从:“是。”
  骆宁和秋华快步往后花园去。
  她以为她们来得早,却在半路上遇到了庶妹骆宣。
  骆宣似乎没想到,眼神里有一瞬间的惊讶,又快速收敛:“大姐姐。”
  “二妹。”
  骆宁打量她一眼,见她穿一件石榴红妆花小袄,露出手腕一对镯子。
  那是一对翡翠镯子。
  骆家女眷们,用翡翠的并不算常见,她在大夫人白氏那里见过这样成色好的翡翠镯。
  骆宁不动声色,抬眸时又瞧见了骆宣耳朵上的红宝石耳坠子。
  这对红宝石,有黄豆大小,成色也很剔透。
  她的首饰,都不错。
  骆宁知道,骆宣是侯夫人的打手,也极其爱慕虚荣。
  “……阿宛喜欢什么花?我好几年不在家,都不太清楚了。”骆宁寻了个话题,与她寒暄。
  骆宣笑道:“三妹最爱海棠。”
  “咱们都挑海棠送她吗?”
  “大姐姐您先挑。”骆宣说,“我挑其他的,一样。”
  两人先去了后花园。
  花匠们已经运来了各色盆栽花卉,花房内满室馥郁。
  骆宣瞅准了机会,对骆宁说:“我有些口渴了,大姐姐。那边的摘翠阁有茶水,我去喝一口。”
  骆宁便说:“我也有些渴了。”
  “也可能没有。我先去看看,大姐姐。如果有,你再去,免得两个人空跑一趟。”骆宣道。
  骆宁静静看一眼她。
  骆宣感觉心头莫名发寒,才听到骆宁开口:“好,你去看看吧。”
  第30章 摔下楼梯
  骆宁选花,挑挑拣拣半日,都没选出一盆好的。
  二夫人、三夫人等人,还有各房的姨娘、庶女,以及诸位夫人房里的大丫鬟,纷纷来了。
  花棚内有些拥挤。
  骆宁与她们寒暄,表面上大家其乐融融。
  二夫人就说:“方才瞧见阿宣在摘翠阁。她做什么呢?那是夏天纳凉的地方,正月还没过,冷得很。”
  骆宁:“二妹说去喝口茶,看看景。”
  “真有雅兴。”二夫人笑道,心中不屑,倒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众人都到齐了,快要挑选好了,侯夫人白氏与白慈容才姗姗来迟。
  众人见礼。
  骆宁想着:“母亲与白慈容一向什么都要最好的。要么不来挑,要么第一个挑,怎么会众人快要选完了才来?”
  她如此想着,不露端倪。
  又看一眼白慈容。
  白慈容穿一件素面杭稠小袄、淡紫色幅裙,行走间步步生莲。不管是仪态还是容貌,都是精心养过的,比旁人要好三分。
  而她的腰间,依旧挂着一枚玉佩。
  骆宁记得这枚玉佩。
  “阿容,这盘腊梅如何?”骆宁端过来一盆花,放在白慈容跟前,“最漂亮的,你可以送给三妹妹。”
  白慈容微讶。
  侯夫人欣慰点点头:“有了好东西,知道想着你妹妹,果然有点姐姐的样子了。”
  骆宁笑道:“娘,女儿难道这样不懂事吗?”
  又看向二夫人和三夫人,“二婶三婶评评理。”
  众人说笑。
  白慈容啼笑皆非接了骆宁的花,骆宁袖中匕首悄然滑落,把她的玉佩带子割断。
  匕首入鞘,玉佩入袖,骆宁借助花盆,动作谈不上多麻利,但遮掩得严严实实。
  “我真口渴了。”骆宁说,“出去找茶喝。那盆海棠不要动,是我选的。”
  侯夫人便说:“花棚外面就有茶,别跑远了……”
  骆宁出去了。
  她再回来时,骆宣从摘翠阁回到了花棚,也在选花。
  “大姐姐怎么去了半晌?”骆宣问,“是去摘翠阁喝茶了吗?”
  骆宁:“去了趟净房,没有去摘翠阁。”
  骆宣不再说什么。
  众人选花,各有心思。
  差不多结束,二夫人、三夫人和其他姨娘们纷纷先走了。
  侯夫人白氏与白慈容落后几步,同骆宁、骆宣姊妹俩说话。
  骆宣突然哎哟一声:“我的耳坠子掉了一只。”
  又道,“是母亲给的红宝石耳坠子。”
  红宝石贵。
  她脸色微白。
  侯夫人:“不要慌。你去了哪些地方?”
  “就花棚。觉得闷热又渴,就去摘翠阁喝茶、吹风。”骆宣说。
  侯夫人:“回去找找,恐怕是落在了摘翠阁。”
  看向骆宁,“你陪你二妹去寻一寻,多个人多双眼睛。”
  骆宁:“……”
  可以叫丫鬟、婆子帮着寻,却非要点名她,恨不能把阴谋端在她桌上。
  母亲不仅自私,对她毫无情分,还拙劣。
  ——真是个新发现。
  “好,我陪二妹去看看。”骆宁说。
  侯夫人似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妥,找补道:“叫你们的丫鬟把花先搬回去,别去太多的人。一拥挤,反而寻不到了。”
  骆宣应是,骆宁也乖巧点头。
  姊妹俩转身,骆宁还在说:“二妹要仔细些。今日要耳坠,明日掉玉佩,往后恐怕连自己的钥匙都要弄丢。”
  又道,“快些吧。”
  侯夫人与白慈容听了她的话,先是一笑。
  筹划成功了大半。
  不过,骆宁提到了玉佩,侯夫人就下意识看了眼白慈容。
  白慈容常年佩戴一块玉佩,非常重要。
  这么一瞧,侯夫人无比错愕:“阿容,你的玉佩呢?”
  白慈容低头。
  她脸色骤变:“方才还在身上。我进花棚之前还在的,我记得很清楚。”
  似安慰侯夫人,又似安慰她自己,“掉花棚里了,我去找一找。”
  侯夫人也急了:“叫上人,我帮你找!”
  白慈容微笑,握住侯夫人的手:“姑姑,表姐她们去了摘翠阁。您现在去,如果出了事,您不是得背责?”
  侯夫人犹豫。
  白慈容:“我自己去。您与丫鬟带着花盆先回去,我会当心。玉佩那么大的东西,很容易寻找。”
  侯夫人回握她的手:“不可逞强。见势不对就回来。玉佩在骆家,就丢不了,哪怕一时寻不到,我挖地三尺也替你寻来。”
  白慈容应是。
  她转身回了后花园。
  她在花棚内寻找一圈,又问了花匠,没有见到她的玉佩。
  想着这东西是她常用的,材质又不算名贵,侯府的人都看熟了。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捡到了都会拿到侯夫人跟前换些好处。
  白慈容有点急,却不浮躁。
  她从花棚出来,往摘翠阁那边看一眼。
  这一眼,却叫她心头一跳:她的玉佩,挂在摘翠阁二楼的栏杆上,正迎风吹拂。
  白慈容没看到还好,一瞧见就忍不住,脑子里只剩下“玉佩”,急急忙忙朝摘翠阁走过去。
  她知道,自己去不适合,骆宣会替侯夫人办好此事,她去了可能会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