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再过几年,新帝登基后,力压门阀、抬举新贵,新贵在朝堂的势力远胜过了门阀。
  今生,骆宁改变了这一件事。
  她叫孔妈妈去集市,买了一尊不太值钱的、普通的白玉观音像。又叫洪嫂帮忙,凌晨时换掉了真正昂贵的观音像。
  半个时辰前,有人悄悄潜入小佛堂,把观音像推倒。
  那人闪得很快。
  是老夫人身边的,对小佛堂很熟悉。
  孔妈妈等人怕打草惊蛇,没有贸然在附近蹲守,没看清楚人脸。
  假的白玉观音像碎了,孔妈妈和洪嫂抓紧时间收拾,把真的抬出来供上。
  又摔断一根玉质上佳的玉如意,叫侯夫人白氏瞧见名贵白玉的碎瓷。
  骆宁早上进去里卧时,提前告诉了老夫人,说她的丫鬟在小佛堂摔了跟玉如意。
  “那是替你挡了灾。”老夫人并不介意。
  故而,这一幕就达成了。
  白玉观音像没事,老夫人不会再生病,侯夫人的算计全部落空。
  骆宁想到这里,再次跪拜。
  “菩萨保佑。”
  小佛堂很安静。
  暗流汹涌,几个始作俑者清楚,其他人,包括老夫人在内,都只看到了湖面微起波澜。
  侯夫人两次看骆宁。
  骆宁没有与她对视。
  中午饭的时候,家里男人们也来了。
  老夫人的西厅安置了三桌,骆宁等人坐在第二桌,表妹坐骆宁下首,位置比骆宁的堂妹、庶妹都要好。
  庶妹骆宣以白慈容马首是瞻;两个双胞胎庶妹才七岁,不太懂这些;只堂妹骆宛很不满。
  “祖母,您的小佛堂如何?听闻有些意外。”大哥骆寅突然开口。
  他的话,让主桌微微一静。
  镇南侯诧异:“小佛堂怎么了?”
  侯夫人轻轻一咳:“无事发生。”
  老夫人看向他们,略微沉吟才说:“小佛堂碎了一样东西。”
  镇南侯:“碎了什么?”
  “祖母,是不是很贵重的东西?”骆寅问。
  侯夫人白氏继续抢先开口:“阿宁要供一支玉如意,不小心摔碎了。就这点事,也传到了外院。咱们的下人真该严管一番。”
  镇南侯不悦:“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在饭桌上提?”
  瞥一眼长子,有些不满。
  骆寅心中吃惊。
  挨了父亲的骂,仍是怕他,又记恨他,面颊微微抖了抖。
  等他做了镇南侯,他就把骆家祖坟给刨了,来出这口从小到大的恶气!
  不过,观音像怎么……
  骆寅回头,往骆宁那一桌看一眼。
  骆宁在吃饭,表情安静。她沉稳,眼睛从不乱飘,竟是比白慈容的气质好。
  骆寅眉头再次紧拧。
  “灾星!”骆寅在心里骂,“不孝的东西!”
  侯夫人气定神闲,突然对老夫人说“娘,有个喜事要同您说。”
  老夫人:“什么喜事?”
  “宋姨娘有了身孕。侯爷老来得子,真是兴旺之兆。”侯夫人笑道。
  宋姨娘等小妾,坐在最后面一桌。听到侯夫人说她,她羞赧一笑,站起身朝老夫人福了福礼。
  镇南侯还不知这喜讯,眼睛里添了笑意:“何时诊断出来的?”
  “今早。”侯夫人白氏笑道。
  老夫人也欣慰一笑。
  添丁增口是好事。
  要是这好事出了差池,总需要有人背锅的。
  侯夫人白氏原本还不想这个时候提,只等“事情落定”再说。
  无奈长子消息落后,差点出了纰漏,只得赶紧拿出此事,来转移老夫人和镇南侯的视线。
  骆宁安静吃饭。
  午饭后,众人便散了,回去院子休息。
  镇南侯在外书房,与幕僚们闲谈。小年了,幕僚们都要回去过年,镇南侯要给赏赐。
  书房内外气氛好,人人都欢喜。
  镇南侯心情舒畅。
  虽然嫡女回京后,有些不太愉快,总体都是很好的。
  余杭白家这次送给他的年礼,足有白银一万两,镇南侯想到这笔钱,心情几乎飘起来。
  他越发器重正妻白氏。
  客居侯府的白慈容,也是他的财神爷。
  白慈容住得比嫡女好、用得比嫡女贵,在下人心中地位超过了嫡女,这是应该的。
  骆宁能给他一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吗?
  不能!
  镇南侯心情正好,考虑过年奖赏一点什么给白慈容,又想到侯夫人提起骆宁有京城最近名贵无比的“浮光玉锦”,镇南侯起了心思。
  就在他志得意满时,丫鬟急急忙忙跑进来:“侯爷,出了事。”
  第15章 夫人落败
  丫鬟是宋姨娘院子里的。
  “侯爷,姨娘出了事。”丫鬟眼中含泪,急切说。
  宋姨娘是镇南侯一副将的妹妹。
  她生得美貌知情趣,温柔会撒娇,镇南侯主动纳了她。
  镇南侯对美色不是很在意,一心弄权。这些年除了正妻白氏,就两名妾室。
  一妾何氏,是白氏生了骆宁后身体亏损,不肯与他同房,怕再次有孕,为他抬的良家女;
  另一妾苗氏,则是何氏病故之后,白氏说房内无妾不像样子,旁人猜疑她善妒,特意抬的。
  这两妾唯唯诺诺,镇南侯不是很喜欢。
  唯独新妾宋氏,是他一眼相中。
  而且,宋姨娘还怀孕了。
  镇南侯神色骤变:“出了什么事?”
  “姨娘路过文绮院,门口好大一块冰,不知是倒了水还是特意弄来的薄冰。姨娘没注意,滑了一跤。
  大小姐的人,把姨娘搀扶进了文绮院。婢子给姨娘送暖手炉,远远瞧见了,生怕有个闪失,赶紧来告知侯爷。”小丫鬟说。
  这话一细想,处处不对劲。
  可镇南侯关心则乱,心急如焚去了文绮院。
  他急慌慌走,在文绮院门口,还遇到了侯夫人白氏。
  白氏身后跟着一名小丫鬟,捧一个食盒。
  “侯爷,这是怎么了?”侯夫人见他来势汹汹,先屈身行礼,才问道。
  “宋姨娘在文绮院门口跌了一跤。”镇南侯说。
  “这……”侯夫人震惊,又心疼,“地冻得坚硬无比,她又是刚怀上。”
  然后叹了口气,“我不该中午饭时候提,都说有了身孕要藏,三个月后才能对外说,都是我太心急了。”
  不待镇南侯说什么,又道,“家门不幸,若不是招惹了什么脏东西?”
  镇南侯看向文绮院。
  侯夫人也抬眸,看着文绮院门口的翠竹。
  夫妻俩一瞬间心照不宣,镇南侯瞪一眼丫鬟:“去敲门。”
  院门被重重敲响。
  紧接着,就听到了女子娇柔得有点低缓沉闷的声音:“疼疼,怕是骨头都折断了。”
  镇南侯血涌上头。
  侯夫人借口给骆宁送一盅燕窝,慢一步进了院子。
  “慧娘!”镇南侯高声喊,抬脚就要冲进文绮院的次稍间。
  他方才听得清楚,说话的人就在次稍间。
  一个丫鬟却拦在门口:“侯爷,里面的人刚刚褪了衣裙!”
  “放肆,你连侯爷都敢阻拦?”说话的,是跟进来的侯夫人白氏,“大小姐呢?”
  侯夫人又看一眼自己的丫鬟,“去掀帘子。”
  镇南侯不顾,顺势要踢秋兰。
  秋兰往旁边挪了几步,镇南侯就冲进了次稍间。
  次稍间里,几个人手忙脚乱。
  骆宁的丫鬟秋华,被骆宁和宋姨娘用锦被死死盖住。
  秋华衣裳还没有穿好,不过盖严实了,什么也没看到,就是裙子还落在地上。
  丫鬟脸色煞白。
  镇南侯愣住;侯夫人白氏脸色有一点微微惊讶,可手指紧紧捏在了一起。
  宋姨娘站起身,先行礼:“侯爷、夫人,这是有什么急事吗?是妾……有什么不妥吗?”
  镇南侯搀扶她:“你怎样?”
  “侯爷,妾身无事。”宋姨娘说。
  “你不是摔了一跤?”镇南侯问。
  宋姨娘很惊讶:“没有,妾身并没有摔跤。”
  又问,“何人告知了侯爷?侯爷不是在外书房吗?”
  跟着镇南侯进来的,还有宋姨娘的丫鬟俪鹃。
  俪鹃也没想到是这样,膝盖一软跪下了:“婢子给姨娘送暖手炉,瞧见姨娘摔了一跤。”
  宋姨娘不解:“我不曾要暖手炉。”
  俪鹃遮不住慌乱:“是婢子、婢子怕姨娘冷。”
  “胡说了,我说了找文绮院的孔妈妈要个花样子,给我孩儿做鞋,穿戴暖和才出门的。你怎么跟出来送暖手炉?”宋姨娘说。
  镇南侯此时冷静几分。
  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脸色阴沉:“怎么回事?”
  “侯爷,妾来文绮院的时候,路上遇到了秋华。这丫头来了事,弄脏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