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文里的捡漏路人 第104节
  黎宁揭穿墨玉沙的心思,她盯着令牌中的男人,恨声道:“你就是故意要我看着你去死对不对?你在报复我对不对?”
  “对,我就是要你看着我去死,尝尝那种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一心求死却无能为力的痛苦。”
  墨玉沙眼中透出浓烈的恨意,他一字一顿道:“就像当年在大荒,你当着我的面吃了散魂丹,一意孤行要冲出去引开明修儒。”
  “当年我也曾求你不要去,我动不了,只能拉着你不松手,你狠狠一口咬在我手腕上,那怨恨的眼神,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墨玉沙缓缓把他的左手伸出来,露出手腕上一处明显的伤疤。
  黎宁一怔,她知道他左手有伤痕,却不知道那是她咬的。
  “阿宁,我爱你,但我更恨你。”墨玉沙收回手,用漠然的眼神看着黎宁,“忘了陌星河吧,他不配和你在一起。”
  这句话说完,令牌上的人影就消失了。
  第81章
  黎宁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 她一直死死盯着手中沉寂的传讯令牌,心里乱成了一锅粥。
  各种乱七八糟的画面充斥在她脑海里,有些是久远的回忆,有些是凭空臆想出来的幻像, 还有些模糊不清的片段闪来闪去, 不知道是记忆还是幻像。
  和脑海里混乱的画面相对应的, 是充斥在她心里的各种混乱情绪。
  那是一种无法具体描述的糟糕感觉, 她觉得自己像个高压锅,各种混乱的情绪画面杂乱无章的堆挤在一起, 不断发酵升压,眼看就要兜不住了,偏偏无处宣泄, 整个人都处在一种随时会爆炸的状态里。
  她人也是昏沉沉的, 说不上来是麻木还是茫然,大脑已经失去了正常运行功能,不知道该想什么, 该做什么,好像死机了一样。
  明明所有想不通的事情都已经明朗,她反而没有那种清晰明了的感觉,只觉千头万绪,一团乱麻, 无处下手。
  想大哭,想大笑, 想骂最脏的话,想发脾气,想砸东西,想打人, 总之就是想发疯,却还有一线理智在勉强绷着,让她保持冷静。
  过了不知道多久,黎宁混乱的大脑终于能接收一点外界的信息,她听到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已经三更天了。
  陌星河和明修儒之间最后的大决战已经开始了吗?
  他们在哪儿打?
  一个正道仙首,一个魔道巅峰,生死对决,怎么也该有点动静吧?
  黎宁浑浑噩噩的站起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
  外面月明星稀,夜深人静,看不出任何动静。
  黎宁在窗口站了很久,夜风扑面,凉丝丝的空气带着西洲特有的干燥,慢慢侵入她迟钝麻木的大脑。
  杂乱纷扰的思绪终于渐渐沉寂下来,黎宁问自己,她要怎么办?
  就这么放任陌星河去死吗?
  他真的会死吗?还是又在耍花招骗自己?
  他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黎宁突然觉得很累,所有跟陌星河有关的事都让她疲惫不堪,她不想再想这个人了。
  她不欠他什么,也不图他什么,爱咋咋吧,想死她也拦不住啊。
  黎宁麻木的关上窗户,合衣躺到床上,睁着眼盯着床帐上的花纹,眼泪慢慢从眼角滑落下来,洇湿了客栈素白的枕头。
  默默地流了会儿泪,黎宁突然又腾的坐起来,她用力抹掉脸上的眼泪,恨声道:“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为了一个处心积虑报复你的男人掉眼泪值吗?”
  “不许哭,管他去死呢,又不是你把他害成这样的!你哭什么啊?你有什么好哭的?不许哭!”
  黎宁用力擦眼泪,一边怒斥自己,可她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涌出来,越擦越多,最后干脆倒在床铺上拉过被子蒙头大哭起来。
  “凭什么要报复我啊?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呜呜……墨玉沙你这个混蛋……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我才不会因为你难受呢呜呜……”
  黎宁钻到被子里又哭又闹,她用力捶打床板,撕咬被子,踢的床帐乱晃,哭的喘不上来气,哭闹累了干脆抱住被子闭眼睡觉。
  她不想再想任何跟陌星河有关的事,可她满脑子都是这个人,就连睡着了,做梦都梦见这个人。
  黎宁梦见墨玉沙被明修儒废掉修为,虚弱无力地躺在地上,身上全都是一道道血淋淋的剑伤,剑划的并不深,却将他割的支离破碎,身上白衣被鲜血浸透成鲜艳的红色。
  “你还不说吗?”明修儒手持长剑,森冷的目光盯着他,“既如此,就别怪我心狠不顾及往日情分。”
  话落,明修儒长剑一挥,削掉了陌星河肩膀的一片肌肤,露出白森森的骨头。
  陌星河疼的脸色惨白,高大的身躯一阵阵抽搐,却咬牙不说话,只死死盯着明修儒。
  冷汗顺着他惨白的脸颊滚落,打湿了耳边沾血的鬓发,他冷冷盯着明修儒一言不发。
  “好,看来你是非要跟我作对。”明修儒冷哼一声,再次扬起手中剑。
  “不要!”黎宁惨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
  房间的灯还亮着,黎宁满头大汗的掀开被子,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刚才是做噩梦。
  可是噩梦为什么那么清晰?清晰的仿佛曾真实的发生过。
  黎宁头疼如裂,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看着陌星河再次死在明修儒手中。
  不管他发什么神经,她都必须阻止他。
  心里有了明确的目标后,黎宁立即翻身下床,顾不上整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和衣服,她冲出门,直接御剑腾空而起。
  黎宁不知道墨玉沙在哪儿,也不知道明修儒在哪儿,她冲出门只是为了引出商越。
  果然,黎宁飞出朔沙城没多远,商越就追了上来。
  “黎宁,你去哪儿?”商越很快拦在黎宁面前,“大半夜的乱跑什么?不要命了!”
  商越语气严厉,像长辈训斥小辈一样,不再像往常那样嘻嘻哈哈没正形。
  “陌星河在哪儿?带我去找他!”黎宁抓住商越胳膊,“他要跟明修儒决斗,我要去帮他,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
  “你帮不了他!”商越态度强硬,“你去了只会拖后腿,别以为一个弑神钟就能扭转战局,那是对普通渡劫期,不是明修儒那样的飞升期剑圣。”
  “我拖什么后退?他反正一心求死,我还能怎么拖后腿?”黎宁愤怒反驳,“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能狠下心当着我的面去死?”
  墨玉沙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通过令牌跟她联系,而不是当面告诉她那些陈年旧事?
  他不敢!他怕看着她时会不忍心,很狠不下心丢下她。
  黎宁不反对墨玉沙去找明修儒报仇雪恨,但不能是抱着必死的念头。
  无论如何她要先把人拉回来,至于后续怎么跟他算账,都是后话。
  “你为什么这么固执?”商越拧着眉头,“你还不懂吗?陌星河活着很痛苦的,你为什么不让他解脱?”
  “解脱就得去死吗?那不叫解脱,那叫逃避!”黎宁要气炸了。
  “你是他唯一的朋友,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劝他?还是说,你就跟他一样,都只会懦弱的逃避!”
  “你以为我没劝过?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没经历过他的遭遇,当然觉得很轻松,真要让你经历一遍他遭遇过的事,只怕一天都撑不下去!”
  商越跟黎宁对吼。
  “那就要看着他去死?什么都不做吗?”黎宁吼得更大声,嗓子都喊劈叉了。
  她不光吼,还一直拽着商越的胳膊拼命晃,好像这样就能晃出墨玉沙的下落。
  商越被她晃的差点站不稳从空中掉下来,沉住气反手抓住黎宁的胳膊,强行让她冷静下来。
  “你先冷静点,不要对着我发疯,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商越叹了声道。
  “我要是知道,还会一筹莫展只能守在你身边吗?”商越沮丧道,“墨玉沙走之前,让我发誓会一辈子保护你,我就看出来他不对劲,但我拦不住啊。”
  “我跟他认识十多年了,当年他还在凌绝峰时,我就认识他,只是没想到他后来遭遇那么惨。”
  “他被挖了剑骨关在地宫时,我被明修儒派出去探查天渊宗的消息,过了大半年回来才知道他走火入魔成了废人后自杀了。”
  “当时我还很是惋惜,没想到,三年后他反倒救了我的命。”
  “我不知道他具体遭遇了什么,只知道三年后他从大荒回来时,已经不是废人,修为还在我之上,甚至不比明修儒弱多少。”
  “我知道他入了魔道,但这不影响我和他成为朋友,其实朋友也是我单方面争取的,他并不需要我这个朋友。”
  “要不是他经常去明渊宗偷偷看你,估计根本不会搭理我。”
  “后来,时间久了,偶尔他也会透漏个只言片语,我慢慢知道了当年发生的事,也曾劝过他放弃仇恨,至少不要活在过去中。”
  商越说到这里,停下来盯着黎宁埋怨:“我早告诉你不要追究陌星河的事,你不听,非要刨根问底,现在好了吧?我说的没错吧?真找出来真相了,后悔的还是你。”
  后悔吗?黎宁心神有些恍惚。
  她喃喃道:“真的是我错了吗?我不该追查真相,我就应该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想,也不问,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每天只会吃喝玩乐,这样他就满意了?”
  黎宁说着,抬头看向商越,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你错了,我没后悔,我从不做后悔的事,我宁愿清醒的痛着,也不会做个糊涂的傻子。”
  “现在问题出在他身上,是他有心结没有走出来,你也说他对上明修儒未必会落败,但他心存死志,就会不给自己留活路,他会故意死在明修儒手中,让我后悔,让我痛苦,让我忘不了他。”
  “我为什么要让他如愿?他想死是他的事,为什么要让我背负痛苦过一辈子?”
  “真以为我会内疚吗?不,不会的,我才不会为他痛苦,我只会尽最大能力拉回他,不让他送死,打开他的心结,然后和他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一刀两断,从此互不相欠,相逢不相识,重归陌路人。”
  黎宁一边说,一边掉眼泪,她不想哭的,可眼泪却止不住,她就觉得委屈。
  凭什么啊,凭什么这么对我啊!
  商越盯着黎宁看了好一会儿,见她哭的止不住,到底是心软了,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算了,我带你去找他,你这些话当面给他说,说不定能让他改变主意。”
  黎宁含着眼泪笑了,点点头。
  商越又道:“但你别抱太大希望,我也不知道他具体在哪儿,只能凭意念去搜寻,我们先往中州方向去,明修儒之前传讯说他已经回到明渊宗,他们很可能在明渊宗决战。”
  黎宁达成目的,乖乖跟着商越往中州方向飞去。
  她计划的很好,就算阻止不了墨玉沙和明修儒决斗,只要墨玉沙重伤了明修儒,她就用弑神钟困住明修儒。
  明修儒再怎么飞升期的剑圣,重伤后境界下跌,肯定逃不出弑神钟。
  等解决了明修儒,她再好好跟墨玉沙算账。
  商越带着黎宁一路往中州的方向飞去,他是渡劫中后期的修为,按说从朔沙城飞往中州明渊宗不用太久的。
  可两人一直往前,却仿佛鬼打墙一般,死活看不到中州的地貌。
  飞来飞去,始终是在深夜的荒郊野岭上空,脚下也始终是绵延千里的戈壁荒漠等西洲特色。
  “不对劲,飞了这么久,怎么天还是黑的?”商越皱眉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