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没 第181节
  “身体不舒服吗?”
  孟秋好不容易丢到脑后的事情又提到眼前,她嗓子眼像被什么拉了一下。
  面对这些事,她已经精疲力尽,也不想再背负负罪感。
  说了算了。
  她把电脑接回来,放在桌上,看向他眼睛,“漱明,我在燕城发生了一些事。”
  “我想告诉你。”
  章漱明居然很平静,没有好奇,也没有疑问,只是温温的和她对视。
  “是赵曦亭是吗?”
  “你和他睡了。”
  孟秋瞳孔一缩,手指几乎嵌进椅子里。
  “你怎么知道的?”
  章漱明摇摇头,“这不重要,小秋,重要的是,我可以接受。”
  孟秋觉得羞耻,她日日夜夜为背叛他、以及赵曦亭的强迫,而感到煎熬,他居然轻飘飘说出一句——
  重要的是,他能接受。
  她眼眶瞬间红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坦白那天?”
  “还是他车子开到酒店门口被你看到了?”
  章漱明停顿片刻,“更早。”
  孟秋盯着他,“更早是什么时候。”
  章漱明眼眸轻柔下来,“我真的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小秋。”
  孟秋睫毛挂着眼泪,“告诉我。”
  “告诉我!什么时候!”
  章漱明仿佛叹息,“他当着我的面,吻你的时候。”
  第90章 if线慎买(不影响订阅)
  ◎像一只窝在臭水沟乞求爱怜的老鼠,见不得光,捞不着月。◎
  包厢里的顶灯亮得发白,白的那一块低下去,低到章漱明绝情的发顶,再到他青色的眼睛里,变成一面镜子。
  孟秋在镜子里看到一个失望的影子。
  模糊的,映衬淡粉的腮,那粉很不正常,是她情绪翻涌的结果。
  她脑海冒出赵曦亭的一句话。
  ——你找男人的眼光真不怎么样。
  如果眼前站着的是赵曦亭,她或许会甩他一个耳光,再骂他混。
  但事实是。
  赵曦亭那令人深恶痛绝的占有欲和极为霸道的性格,只要她是他的人,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跟着赵曦亭唯一的优点,她和他好多少天,他就会庇护她多少天,即使她不需要,他也会觉得这是他的义务。
  孟秋觉得可笑,赵曦亭在品性评判上居然也能赢一次。
  她仰起头,和章漱明对视。
  这几天的事让她几乎精疲力竭。
  在此之前,章漱明所表现的样子让她觉得像避风港。
  事实上他给她的只有滔天巨浪,一点不比赵曦亭少,甚至更让她难以接受。
  章漱明静立着,看到她眉眼侬成一团,眼睁睁的,坦着心,望着他,有如从笼中望出来的鸟,却没有求救的心,只是质问他为何不开那道锁。
  他眉心一揪。
  从学生时期到工作,眼前的少女已长成大人模样,可是她的眼神总是干净天真,留有最清澈那一面,使人不能懂得。
  这份执拗的纯粹同样也令人生畏,不忍探究。
  他看着孟秋的目光凋零成一页剪纸,瘪的,轻薄的,又很有韧劲。
  她直直盯着他,“章漱明,你自己听听像话吗?”
  她疲于克制,专挑难听的话讲,“既然你可以无动于衷地看着他亲我,是不是新婚夜我和他在你面前上床,你也无所谓!”
  章漱明微微蹙了下眉,表示不认同,又有些不解。
  “这是两回事……”
  妻子出轨,丈夫原谅,他解决了她的烦恼,她不再有压力,这不是两厢安好的事么。
  孟秋应该不喜欢他,不然不会到此时此刻,也没有和他亲昵的想法。
  但为什么她的反应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这么的伤心和羞愤。
  章漱明只叹出几个字:“小秋……我真的没有生气……”
  孟秋一点不想哭,只是眼泪不断地淌下来,让她觉得丢脸。
  “行了,你不要说话!”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呢,章漱明。”
  她太累了,累到掉眼泪。
  “我是被迫的,你看不出来吗?!我不情愿!”
  “我们是什么关系,我是你未婚妻!你眼睁睁看他对我做那样的事,你没有廉耻心吗?!”
  “还是你觉得我特别下贱,用你高高在上的道德宽恕我!”
  “我不需要!我不要你宽恕!”
  章漱明不忍地往前踱了几步,伸手想握住她肩膀。
  孟秋连连后退。
  她瞪他,报复地冲他喊:“对!你猜的没错!”
  “我出差和他睡了,衣不解带,几天几夜没下床!”
  “他替你做我的丈夫,精力旺盛,做到我忘了白天黑夜!我腰是酸的,腿是软的,你没碰的他全碰了,满意了吗?章漱明!听到这个是不是特别满意?!满足你做一个高高在上的圣人!”
  章漱明听到她细数她和赵曦亭之间激烈的床事带来的后果,耳根颤栗,沉默地连连滚动喉结。
  他想到是一回事,孟秋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她身上的吻痕早就说明了。
  那人几乎是在细致地品尝她,每一寸,从脖颈到脚踝。
  他下意识地靠近她,凑近她的唇,想堵住她,不让她说话。
  孟秋看透他的意图,把他狠狠推开,过几秒,捂着脸把眼泪压住,伏在桌上大口大口深呼吸。
  她浑身都被搬空了,在水中飘着,无所依偎。
  她唇上下张合,低低地倾诉,“章漱明,我是你未婚妻,你知道这段时间我多煎熬吗?”
  她不断地重复,人哭得伏下去,喑喑哑哑,“我觉得对不起你,我以为总能解决的,可是他太强势了。”
  “……他太强势了。”
  “我总想着或许你能帮我,终究是想错了。”
  灯下的包厢静默又虚白。
  章漱明的眼眸软了又软,他似乎明白过来他做错了什么事,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之间平白像做了一场幻梦,梦的开端,章漱明问她借笔,此后,英国小镇的雨下到大陆的南方。
  此刻,这场雨仿佛要停了。
  孟秋不再哭了,微微抬起脊背,擦了擦脸上的水痕,轻声:“我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又或许,我把我们的关系想得太重要了。”
  “最后一个问题,”她眼里的埋怨不见了,变成一汪秋水,清清浅浅地洒在灯影里,“漱明,那个时候,你犹豫过想帮我的,对吗?”
  她睫毛没眨,湿成分明的一根一根,针一样直往章漱明心脏戳。
  她唇瓣也是一团红色,伤心得令人印象深刻。
  章漱明听到她轻柔地嗓卡着黏糊的泪痕。
  他残忍地沉默着。
  孟秋自认坦诚,但她发现坦诚是没有好报的。
  起码她和章漱明这段关系中是如此。
  章漱明知道自己可以骗她。
  或者说,说谎对他并不是什么纠结的难题。
  但看孟秋这副执着柔韧的模样,他居然生出了怜惜的情绪,不想骗她了。
  孟秋见他沉默,忽而真切地认清了。
  她眼眸变得平静,掌心抹去腮边的水珠,章漱明伸手要帮她擦,指尖刚碰到她脸上的湿意,她歪头躲过,已经不想和他有什么接触。
  她抽出纸巾,不慌不乱地整理,柔声说:“没有关系的,漱明,我理解你。你现在工作这么顺利,借了他一部分名头,他身家背景深重,话语权又大,你担心打断他好事,丢了合同,装作什么都没看见,逻辑上很说得通。”
  “毕竟我们之间连恋人都算不上。”
  章漱明在她面前徘徊了一阵,焦虑地揉了揉脸颊,“小秋,你在说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