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林大同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慌乱:“她住哪间客栈?”
  林月梅摆摆手:“不知道,人家也不跟咱说呀。”
  林大同坐立难安,趁着全家人没注意,偷偷溜出了门。
  大晚上的出门,林家夫妻肯定不放心。不过,想也知道他是去找余红卿了。
  夫妻俩心有默契,都没有出言把人叫住。
  瞧这样子,余红卿她娘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物。至少不缺银子。
  而银子这东西,却是林家最缺的,如果林大同能让人回心转意最好,自家多一个嫁妆丰厚的媳妇,还有一个大官做亲戚,简直是享不完的好处。
  *
  林大同不知道人在哪间客栈,但听着姑姑的描述,去城里最贵最好的那几家寻找总没错。
  他家住的地方不算繁华,还坐了马车,才到了城里最繁华的地界。
  他的思路没错,很快就有了眉目。
  城里的喜客楼,也是唯一一家有客院的酒楼,愿意出钱的客
  人不用噔噔噔往楼上爬……那出身尊贵的女眷裙摆逶迤,上楼下楼的不方便。
  他正打算给几个铜板找伙计打听,就见几个伙计凑在一起小声议论。
  “老母鸡多补啊,这家人倒稀奇,要一年以上的公鸡炖汤,难道公鸡更好?”
  “肯定还是老母鸡好,只是这些贵人平时有大夫配药膳,兴许那药膳需公鸡来配。”
  “想不通。你们看到那管事脚上的鞋没,缀着一颗比我拇指还要大的玉石,前头我娘买个小耳坠,那玉石都快看不见了,跟米粒儿差不多,也要了二两银子。我爹舍不得买,娘说拿来传家……”
  ……
  林大同厚着脸皮凑了上去:“你们说的可是范夫子家里那个姑娘?”
  几个伙计回头,满脸戒备地打量着他。
  “你谁呀?”
  林大同先递过去了一把铜板:“我是她表哥,听说她明儿就要启程,想来找她道个别。”
  “贵人都睡了,多半见不着了。”伙计话是这么说,一点儿都没耽误他收铜板。
  “那我就明早上见,她何时起身?”林大同话出口,也知道自己问了傻话。
  这些小伙计怎么可能知道客人起身的时辰?
  “我在这里等。”林大同殷切地看向几人,“哪位小哥值夜?那边院子有动静了,麻烦告知我一声。”
  说着,掏出了一角碎银子。
  这一次没人来接,其中一个伙计道:“我只能告知她已经起了,不可能带你进去。”
  林大同反应也快:“我住在酒楼,可以么?”
  *
  孙娘子在小主子睡熟了之后,悄悄出门,有个小丫鬟已经等在了那处。
  小丫鬟是她在入范家之前就派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探听余红卿这些年以来的经历。
  知道小主子大概的过往,他们更好伺候。也是想知道姑娘有没有受委屈。
  小丫鬟脸色不好,恭敬地小声禀告。
  孙娘子听着听着,气得一巴掌拍在柱子上。
  “欺人太甚!”
  第12章 过往小丫鬟低着头。
  小丫鬟低着头。
  恰在此时,收拾行李的念儿和盼春来了。
  孙娘子深呼吸好几下,跑过去打开那几个箱子,如果余红卿的行李多,收拾贴身小衣和帕子之类就行。
  盼春小声道:“姑娘从小到大所有留下来的东西都在此处了,念儿说,如果不带走,可能会被范家拿去送给其他人。恰巧东西不多,奴婢做主全装了带上了。”
  箱子里的衣物都很陈旧,只有两身是新的,料子都很一般,花样更是好几年前的纹路。
  孙娘子冷笑:“主子怕范家高调,所以每年送百两银子,想着他们不愿意让小主子一人过得好,其余几个孩子一起做新衣也足够了,结果就这?”
  她闭了闭眼,庆幸自己将那个匣子接了过来。
  不然,气也要气死了。
  她气的不是范家节省,而是恨他们拿了银子不办事。
  “罢了,回去让主子定夺。”
  *
  天亮后,余红卿起身,孙娘子已经带着丫鬟等着了,先是让她更衣,然后送来了早膳。
  吃饱喝足,确定余红卿没有要道别的人,一行人上了门外的马车。
  余红卿的马车分里外两间,里间有床,还有个小巧的梳妆台,像是一个套房,加起来跟她在范家住的屋子一般大。
  马车不知道怎么造的,走起来并不颠簸,只微微的摇晃。
  出了酒楼,马车往大街上去。
  还没有转到正街上,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唤:“表妹!表妹,是我!”
  孙娘子眼神一厉:“姑娘要见么?”
  余红卿摇头。
  林大同看着那华美的马车走远,铃铛声也越来越遥远。他一路狂奔,拼了命的追,后来累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马车走远。
  *
  城里来了华美的马车,有个书生跟在后面狂追,虽说看到的人不多,但这消息还是在书院内传开了。
  与此同时,书院内还在传范夫子家借住的那个姑娘被家人接走的事。
  苏芸儿听到这两个消息,莫名就觉得追着马车跑的那个人是林大同,再一寻找,发现林大同的位置空着,坐他旁边的人说,他今儿都没来。
  一时间,苏芸儿特别慌,告了假跑去林家。
  林月梅还在,看见苏芸儿进门,莫名就觉得两人同命相连。
  “大同哥在吗?”
  林母看到儿子失魂落魄回来,不用问也知道是没能如愿,她本也没抱多大的希望,那天上的云彩可以肖想,胆子大再伸手够一够,但既然够不着,还是得务实一些。
  不过,她不太喜欢这姓苏的丫头,出身太差,给儿子没有助力,心眼子还多。
  她不相信两人在假山处亲密被人发现的事情和苏芸儿无关。
  即便真的是意外,苏芸儿一个姑娘家在成亲之前就和男人宽衣解带,明显不是个好东西。
  “在,昨夜没睡好,早上起来说头痛,就没去书院。你找他有何事?”
  两人那样都关系,寻找对方还要什么理由么?
  苏芸儿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关于她和林大同之间的二三事,书院内早已闹得沸沸扬扬,她就不相信林家人没听说过。听说了还是这样的态度,明显是不喜欢她。
  她知道自己和余红卿之间的差距,有余红卿珠玉在前,林家看不上她,实在是太正常了。
  不过,她若是肯知难而退,也不会站在这里:“伯母,我听说大同哥没去书院,很担心他,特意来探望。”
  她递上了手里的点心。
  林母扯着嗓子喊:“大同,有人来找你。”
  她很看不上苏芸儿,但儿子因为她在书院那一片名声尽毁,在这个城里,儿子估计是定不下什么好姑娘了。
  如今就指望着儿子往上考,日后去府城,去京城,定下比余红卿家世更好的姑娘,至于现在……先应付着,这也算是一条退路。
  林大同脸色很难看:“你怎么来了?”
  苏芸儿一脸的受伤。他娘这么说就算了,他也这么说。
  “我很担心你。是不是因为余姑娘走了你才……”
  林大同强调:“我只拿她当表妹。”
  语气太急,更像是为了说服苏芸儿。
  *
  余红卿马车顺利出了城,往官道上行去。
  她掀开了后窗,看向越来越远的城门,问:“我们这一去要走几日?”
  “如果顺利,天气也好,五日之后就能入彭府。”
  彭大人是她继父,也是兴安府的知府大人。
  余红卿的母亲白如意,年轻时是京城中有名的财貌双绝的姑娘。双亲对她很是疼爱,未出阁时,她就有诗集在外流传,得许多年轻俊杰爱慕。
  她容貌绝世,娴静优雅,风姿绰约,气质高华,爱慕者众,虽然很少出门,但每次出门都有年轻俊杰想要与之偶遇。因为她身边伺候的人多,大多数人靠近不了她,只远远看上一眼,已然满足。
  十五岁了还没定亲,求亲者几乎踏平了太傅府的门槛。
  她祖父乃是当朝太傅,教导过两任帝王,父亲年纪轻轻已是户部侍郎,得皇上信任。整个白府在朝堂中无人敢小觑。
  可以说,只要白如意愿意,她可以入宫为妃。
  但她不愿,从来不对京城的年轻俊杰另眼相待,后来更是看上一个小地方的新科进士,从来就很听话的她将那个新科进士带到了长辈们面前,想要与之定亲。
  白家长辈不愿意,他们觉得那新科进士除了长相好点,没有任何优点。虽说新科进士靠着白府,绝对不敢给她委屈受。可这世上婆婆磋磨儿媳妇的多了去,连理由都不用找。
  越是出身微贱的人,越是做事粗糙又粗鲁。
  白如意一生从未违逆过长辈,第一回是想与一个小地方的新科进士定亲,然后,在家人不答应这门婚事,将新科进士一杆子支到江南做县令……举人捐官,一般是去偏远地方做县令,同进士去的位置能稍微好点,但进士一般不做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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