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
  “此妖不除,天理难容,杀了他替席义报仇!”
  莫如微抬手阻下群情激愤欲上前的众弟子,冷冷道:“这么说你承认了?”
  无咎八风不动,依旧气定神闲半趴在窗边,只是视线始终锁着最前方的莫如微,不躲不避与其对视,笑容讳莫如深:“不是我干的我为何要承认?若是当真下手,也是先找你们这几个最碍眼的东西。”
  莫如微鬼使神差偏过头去避开那灼灼目光:“证据确凿,容不得你狡辩。”
  无咎终于舍得起身,慢悠悠迈步走向人群:“什么证据啊?让我看看。”
  几道长剑倏然出鞘横在前方。
  裴昭赶忙出声制止:“都冷静点,别动手。”
  无咎站定,抱臂哼笑了一声:“平白无故的闯进来就想抓人,谁知道是不是诬陷。毕竟像你们这些自诩正道的人士,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莫燕:“我等已传讯宗门,死到临头还...”
  寂煊将视线从前方的天妖身上收回,终于舍得起身开口打断:“死者如今在何处?”
  莫如微:“纵列第四间。”
  -
  众人进入舱室时,大衍宗弟子服的年轻修士仰面倒在血泊中,显然刚断气不久。
  脖颈处缠着半截幽绿海草,藤蔓状叶脉突突跳动着,像是活物般缓缓缩进地板缝隙。
  蜃化海草。
  莫燕回头看向溜溜达达宛若闲逛的天妖,简直怒从心起,眼中似是喷火:“你还有何话可说?”
  莫如微半蹲在尸身旁,指尖抚过狰狞伤口,抬眸时眼底淬着寒意:“在场之人都领教过蜃化海草的威力,船上除你,还有谁能召动此物?”
  无咎倚着墙嗤笑:“证据就这?”
  “自然不止。”
  江随钰摇着折扇,言辞温和道:“无咎,不知能否再予我等一滴血?”
  无咎答应得前所未有的干脆,笑容越发灿烂。才抬手,便有人神情紧张地托着一个布满禁制的琉璃盏凑上前。
  无咎嘲笑道:“够怕死的。”
  不过殷红的血自指尖如愿以偿滴落进盏中,下一刻,黑雾乍起。
  “这便是证据!”莫燕甩出一截被砍下的枯藤,藤身残留的黑气与那盏中迸发的如出一辙。
  江随钰折扇“唰”地收起,当即冷声应和:“此等恶妖,早该剜心剔骨以祭亡魂!”
  裴昭蹙眉盯着藤蔓,再次阻下欲上前押人的大衍宗弟子:“等等,修罗业障并非无咎独有,加之近日海中魔物异动频繁,或有蹊跷…”
  江随钰:“什么蹊跷?我们身处这茫茫海上,除了他还有谁会行此凶恶之举。裴道友...这是也想与妖魔为伍?”
  “也”字意有所指,咬得格外清晰,只是在场之人无人敢置喙。
  曦昀淡淡开口:“非也,只是...蜃毒入体不到半刻钟足以毙命。以这身故的道友之修为,更是活不过三息。他若借蜃草杀人,何须留痕?”
  “那不知加上这东西,证据的分量可足够。”
  莫如微忽而出声,一枚留影石浮在半空。
  画面清晰可见清晨时分,赤尾卷着几颗橘子悠哉穿过空无一人的过道。
  “寂煊大师的云舟不必莫某多言,此间禁制重重,能否施展瞬移或传送诸位心中有数。”
  莫燕:“清晨时分,除了他便再无人出入船舱。席义昨夜还在同我们商议到了千帆渡去哪儿逛,今日一大早便...,难不成你要说他是无故自戕于屋中?”
  无咎从袖中继续摸出个橘子,浑然一副事不关己模样:“谁知道呢。”
  江随钰:“那你倒是说说,清晨时分,为何出现在此处?据在下所知,你平日不是总喜欢呆在船头么。”
  无咎随手一指对面的曦昀,眼底笑意不减:“因为那女人总在前边呆着,我看她碍眼便去了船尾。谁知道你们的人偏要死在靠近船尾的地,晦气。”
  莫燕:“你...”
  曦昀:“......”
  看她的橘子倒是顺眼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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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出来跟看到这里的读者叭叭几句,这篇文写得很艰涩,思路已经有点混乱了...感情剧情都有点无从下笔...
  但是一旦停更我可能就没有动力再捡起来写了...
  所以不管多乱还是想先尽力顺着简纲将初稿写完...完结后再回来修调。
  所以如果感兴趣这个设定的话非常建议完结后再来看看...免得吃下去一团乱糟糟的半成品...
  第23章
  “何必再听这妖物巧言令色,眼下证据确凿,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无咎自顾低头剥橘子:“嗯?这就给我定罪了?”
  莫燕偏头盯着对面一幅毫无所谓的模样,火气蹭蹭直冒:“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别以为无量钟加身便可高枕无忧。我等早已传讯五宗共赴星罗岛启审判台,势要将你这草菅人命的妖孽镇入吞象塔!”
  “好啊,我等着。”
  无咎眼皮都懒得掀,随手将橘皮扔了一地,笑盈盈抬眸:“不过在这之前,你们最好有办法将我和这和尚结下的诛心咒解了。”
  莫如微冷冷瞥人一眼:“不劳费心。”
  裴昭闻言却是一愣:“还未查出个所以然来,何必惊动五宗执法长老启判台...”
  一名宗门低阶弟子意外身故海上,此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修士妖魔间争抢资源结怨,弱肉强食你死我活是常有的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坏无非仇家遍布,日后行走时加强警惕就是。
  但若是惊动五宗共判定罪,启天罚阵裁决,罚令加身缚灵锁位,不死不休。玄界九洲三海,定然再无半点容身之地。
  上回启天罚阵,还是百年前潜入凌霄阁夺舍阁主,为一时贪念不惜摧毁剑冢封印释放出上古剑傀,致使九洲地脉紊乱,海暴连日不休死伤不计其数的厉千。
  原以为最多等来大衍宗的问责,没想到...
  “天罚阵本就是为判恶而设,有何启不得?”江随钰轻摇折扇,盯着那抹赤红色彩时眼中有一闪而过的阴郁,“非要只判极恶之徒?杀一人之小恶便不能启?这是哪门子道理。何况你们别忘了,槐东镇数万凡人也皆死在他手中。这样,难道都算不得罪大恶极?”
  裴昭:“可寂煊大师已答应渡化所有冤魂往生天境,此事再提...”
  “那便能抵消他的恶了么?!”
  裴昭一时哑口。
  寂煊低眸轻叹,终于开口:“但亡魂难复生,江施主待如何?”
  江随钰偏头望来,目光灼灼言辞尖锐:“此事本就与您无关,明明身居云端,何必为了一只心术不正的恶妖自损修行深陷泥沼...”
  寂煊淡淡开口:“贫僧既答应救他,自当承下诸般恶果。”
  “那为何要救他?!”
  屋中有片刻针落般的静。
  僧人抬眸,看着情绪起伏实在有些莫名的人。片刻后轻声道:“为何,不救。”
  江随钰神色微僵,忽而一言不发低下头去。鬓边垂落的发丝遮住脸上所有情绪,唯有紧紧攥着的拳和隐约发颤的身体昭示着不知是恐惧还是愤怒的心绪。
  直到白衣青年肩上缓慢搭上几根修长的指。
  原本靠在角落剥着橘子的天妖不知何时出现在江随钰身后,唇边噙笑垂眸看着身前陷入安静的人,慢条斯理开口:“那说好了,救我...可要救到底。”
  盯着那明艳笑颜,裴昭本能向后退了一步,恰好接收到身旁曦昀投来的询问眼神。
  “......”
  他一时默然,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总觉得刚才一刹那,像是感受到当日在甲板上被人搭住脖颈时的窒息,一瞬间悚然自心底油然而生。
  莫如微眉心紧蹙,将目光从性情举止和平日相比显得有些怪异的江随钰身上收回,十足礼貌拱手:“我等不咎往事。但今日这桩凶案,五宗共判,定不会有失公允,还请大师...同意启程星罗岛。”
  其余几人却是下意识看向中心的天妖。
  “去就去。”无咎轻哼一声,懒懒一摆手,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个哈欠转身离开,“反正本大爷问心无愧。困了,睡觉去。”
  莫燕咬牙:“凭什么...”
  莫如微依旧只是静静盯着眼前的僧人,嘴唇微动,小心翼翼询问:“大师?”
  寂煊不语,望着眼前的尸身良久。
  不多时,一直半透明的金色蝴蝶停在死者颈间。
  众人俱安静至极望着尸体周身泛起往生祝祷的金芒。唯有曦昀盯着那蝴蝶沉思良久,骤然深深拧起眉,看向眉目依旧平静的僧人,眼中露出一丝忧色。
  “三日后,云舟停靠星罗岛。”
  -
  朝夕海中岛屿无数,绝大多数已被修士占据并建成了供往来云舟临时停靠的庇护驻点,但千百年来厮杀争夺不断。
  唯有五宗同据的星罗岛一向最为安宁。
  整座岛屿布满了不计其数的黑曜石,远处岛屿上耸立的庞大黑色晶体建筑一角折射着日光,在明朗天色下异常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