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看着还挺吓人。
  礼部官员被吓了一跳,耶律赫大概是觉得丢人,他一脸怒气腾腾,推搡着让那人滚,那人默默站在了一边。他身上有伤,这一番动作,鲜血染红了衣衫。
  在礼部官员开口说不得喧哗时,耶律赫又对着礼部官员露出谄媚的笑。
  萧宴宁啧啧道:“身手不错。”
  安王:“看着像是耶律赫身边的护卫,他那脸像是毁了,都成这样了,耶律赫都没把人丢下,定然有过人之处。”
  萧宴宁嗯了声,又朝那人看了一眼。
  他身上的伤应该很严重,这人似乎并未感觉到疼,他就那么一直护在耶律赫身边,像是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萧宴宁收回视线。
  等回到宫中,秦追求见。
  萧宴宁忙让人进来。
  见秦追想要行礼,萧宴宁忙让他不要多礼。
  秦追道:“礼数不可废。”
  恭恭敬敬行礼后,秦追看着他直言道:“皇上最近常召户部和工部官员可是想要找可靠之才兴修水利改善河道?”
  萧宴宁笑道:“不错,只是找了这么久,也没找到合适的。”
  秦追:“这些年朝堂重心一直在边塞,工部那边的确人才不足。皇上何不加开恩科,一来皇上初登基,加开恩科广阔天子门生,搜罗天下人才为皇上所用,再者也可广撒网,说不定能找到想要的人才。”
  萧宴宁听到这话就乐了,要不说秦追是多年的首辅呢,洞察心思这块无人能及,行动力那也是刚刚的。
  萧宴宁召几次户部和工部官员,询问他们农事和水利,就是有意加开恩科。
  他是皇帝,他的态度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考试内容。
  被猜中心思也所谓,会试的卷子到时他会看一遍,殿试之上,他再亲自询问一番,说不定还真能找到合适的人。
  就算没找到这方面的人才,加开恩科也是一件好事,可以从中选拔一批有用的人充实官场。
  于是萧宴宁笑道:“朕确有此意,恩科本该礼部负责,方卿最近公务繁忙,此事大抵还需要舅舅亲自出面主持。”
  科举最可恶的是徇私舞弊,方郁这个礼部尚书萧宴宁不大能信得过,还是秦追比较可靠。
  秦追笑了:“皇上信任臣,臣定不负使命。”
  得了确切的消息,秦追这才退下。
  秦追走后,萧宴宁去了景安宫见老皇帝。
  见了人之后,他和老皇帝东扯葫芦西扯瓢,问老皇帝今日胃口怎么样,身体怎么样,啰嗦了一通,老皇帝拧着眉头被问的不耐烦了:“朕要身体不适,自会请御医,你前来就是为了问这些没用的?要是没别的事儿,你回吧。”
  萧宴宁见老皇帝都一肚子火了,这才说出自己的目的,他是来请老皇帝一起和他出席今晚的庆功宴。
  老皇帝有些诧异,本能地想拒绝。
  萧宴宁忙道:“父皇,想当年多少人惧怕西羌不敢和他们对打,说他们凶残至极却又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多亏父皇心中有底,面对此番言论,并未放在心上。如今这西羌成了咱们大齐的手下败将,父皇自然要去看看他们那灰头土脸的样子。”
  老皇帝听闻这话,干咳一声,略略抬了抬巴,悻悻道:“这有什么好看的,都是人,血肉之躯,比着咱们大齐人不过是多了几分残忍血腥的兽性,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两只眼睛一个嘴巴,朕看他们做什么。”
  萧宴宁:“……”看人家皇帝这话,多了几分兽性,要是他张口就是畜生。
  西羌是他这个皇帝爹多年的心病,如今病根已除,不去亲眼看看老皇帝这辈子心里都有个疙瘩。
  萧宴宁多了解他啊,他怕老皇帝想太多,不好开口,自己便主动说了。
  谁知,这老头还矜持上了。
  萧宴宁:“父皇,你不去怎么能行,你得帮儿臣镇场子。”
  老皇帝瞅了他两眼,哼了声,淡淡:“那行吧,朕今晚就去瞧瞧。”
  萧宴宁:“多谢父皇。”要是他老人家的嘴角没那么难压就完美了。
  老皇帝忍了忍,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
  心情格外愉快。
  第170章
  奉天殿灯火璀璨,丝竹管弦之声悠扬悦耳,这次庆功之宴极为盛大,殿内香烟袅袅,御酒佳肴陈列,一派煌煌天家气象。
  太上皇坐北朝南居正位,他鬓发微霜,却威仪不减,目光沉静如水,含笑俯瞰群臣。萧宴宁则居于东南席位,一袭明黄龙袍,对着太上皇姿态十分恭谨,目光低垂,尽显人子孝道和对太上皇的尊崇。
  柳宗作为这次灭西羌的最大功臣居于首座,文武百官分列两,锦袍玉带,肃然而立。
  耶律赫等西羌俘虏,在席末的位置。
  吉时到,礼官唱喏,钟鼓齐鸣。
  萧宴宁起身,双手握着酒杯,对着太上皇深深一揖道:“今日大捷,皆仰赖父皇昔年奠定之基,儿臣不过承继父皇之志。此杯酒,当敬父皇圣明,愿父皇福寿安康,大齐江山永固!”
  太上皇微微颔首,举杯示意,他温声道:“皇上勤勉,朕心中甚是高兴,日后要持守江山社稷,不可懈怠。”
  其他人见状,纷纷举杯附和,高呼太上皇和皇帝万岁,一时间,殿内觥筹交错,君臣同乐,盛世气象,尽显无遗。
  太上皇面上不显,心里那是一个高兴。
  如果不是顾及自己的身份,他都想把耶律赫等人叫到眼前,狠狠羞辱一顿,只是宴会刚开始,也不好做的太明显。
  萧宴宁哪能不知道老皇帝的心思,于是他借着给柳宗赐御酒的功夫幽幽道:“柳卿,你在西疆这些年,父皇心中一直挂念,柳卿在边境这几年辛苦了。”
  柳宗能做到兵部尚书的位置,也不只是会打仗,也是个眼明心亮之人。
  一听萧宴宁这话立刻就明白了他言下之意,太上皇想听灭西羌之事,于是他忙饮下手中的酒,道:“多谢太上皇皇上挂念,能和众将士同生共死消灭仇敌是臣之幸事……”
  然后柳宗顺着这话说了西境的情况,尤其是和西羌最后一战的场景。
  太上皇顿时来了兴致,询问了不少细节方面的问题。
  萧宴宁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然后又看向群臣。
  在看到耶律赫这些人时,他的目光不由地落在了耶律赫身后站着的人身上。
  大抵是知道他会吓到人,所以出现在宴席上时戴了一张银色面具。
  面具遮挡了他的额头和脸颊部分,露出了眼睛和嘴巴,这样一来,下巴裸露的肌肤处虽然也有坑洼和泛红,但毕竟只是小部分了,并不影响什么。
  萧宴宁总觉得这人有点异样,站在那里,木木呆呆的。
  一旁的安王轻抿了两口酒,见萧宴宁的视线一直往西羌那群人身上飘,神色莫名。
  他错身低声道:“皇上,开宴之前,臣向柳大人打探了一番,耶律赫身边坐着的是他的谋士呼斩金,此人心胸狭窄心思深沉,那个脸上有伤之人名奇奴,据说比寻常人反应慢一些,但力气很大,是耶律赫身边的护卫,他对耶律赫忠心耿耿,有好几次都是以命相博救了耶律赫……”
  萧宴宁听了这话眉头一皱:“奇奴?齐奴?他是大齐人?”
  西羌有些人的名字并不好听,像什么铁奴之类的都有,他一时间并没有想到奇奴这名字的怪异之处。听闻萧宴宁的话,安王神色一凛,道:“这个臣还真不知。”如果这个奇奴真是大齐人,耶律赫给人取了这样的名字,那就是故意的。
  站在他们大齐的领土上,还敢用这种方式隐晦地羞辱大齐,那就是找死。
  看安王杀气腾腾的样子,萧宴宁轻笑一声语气微冷:“一个名字而已,耶律赫就是把自己的名字改成耶律常在,西羌也没了。奇奴,齐奴,大齐的奴隶,他们现在可不就是大齐的奴隶,挺有趣的名字。”
  名字这东西,要看怎么解读了,齐奴,可以说是从齐国虏来的奴隶,自然也可以是别的意思。
  安王心里本来还在膈应,听了萧宴宁这话,他心下一轻笑道:“皇上金口玉言,的确如此。”
  太上皇和柳宗说了一会儿话,看两个儿子在那里一直嘀咕着什么,于是他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
  萧宴宁笑道:“父皇,儿臣和安王正在说西羌人的名字有趣。”
  老皇帝看了他一眼,他还不了解萧宴宁这性子,肯定不是在说这个。
  不过这个时候也不需要计较这些,老皇帝顺着话道:“名字都这么有趣,想必人更有趣了。”
  一听太上皇这话,礼部官员忙催耶律赫等人上前拜见。
  作为俘虏,耶律赫坐在席末,心里酸酸涩涩不是个滋味。对大齐来说,这是庆功宴,对他这个曾经的西羌王来说,那就是羞辱宴。有那么一瞬间,耶律赫很怀念在西羌王宫喝酒享乐的日子。
  他心里不舒服,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闷闷地坐在那里,旁边有大齐官员看了他一眼,他脸上还得立马浮起得体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