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是。”
  邓廉始终觉得怪异,怎的他才离开片刻,就只留下司马隽一人了?
  “王妃他们呢?”邓廉再问。
  司马隽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凭多年的经验,邓廉直觉司马隽这顿脾气跟鲁氏有关。
  邓廉和司马隽在小径外找到马匹,打马回褚宅。
  褚宅里,管事安置了褚越,便让伙房开火,给众人加餐。
  原本热热闹闹的场面,司马隽进来,忽而一下都安静了。
  第71章 护身符
  邓廉看了看众人,而后寻了间隙,问别的侍从,知道了一切。
  他震惊:“王妃把世子推回水里?”
  “不仅如此。”侍从小声道,“王妃还骂世子竖子。”
  邓廉不敢想。
  司马隽上回被人骂还是……他也不记得是何时。司马隽一向受人景仰,哪里有人会骂他?
  侍从问:“邓司马,小人看世子波澜不惊的模样。这是是没有半点气性,还是有气窝在心里头了?”
  说实话,邓廉也拿不住。
  他想了想,道:“我等只当什么也不知,该干什么改什么,一切照旧就是。”
  侍从连连称是。
  “那这个物什……”侍从想起什么,拿出个湿哒哒的物什过来。只见这是个做成葫芦形状的护身符,上面还绣着佛经箴言。只是好像被刀割过,已经破损了。
  “这是方才世子换下来的衣裳里夹带的。”侍从道,“他与刺客在水里搏斗时,被刀划了,不曾受皮肉伤,倒是这护身符坏了。想来,也是给他挡了灾。司马说,当如何是好?”
  邓廉接过来左看右看,有些懵懂。
  他知道司马隽向来不去求什么护身符,进来也不曾有人替他求过护身符。
  “咦?这不是王妃替世子求的护身符么?”
  阿茹从旁经过,将邓廉手中的物什看了个正着。
  “你认得?”邓廉问。
  阿茹道:“这可是看着王妃做的,怎的就不认得?”
  “这是方才世子与人厮杀时弄坏的,若王妃知晓了,会生气么?”
  阿茹头一昂:“不过是个护身符罢了,值当生什么气?你以为王妃闲着没事,成日受世子的气?”
  邓廉干笑一声,心想不就是么?昨日下午在王磡那里,二人置了一回气,方才又来一回。对于他们这些手下做事的人而言,这都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着实手足无措。
  “这既是护身符,坏了不就没用了?”邓廉问。
  “却也不是没用。”侍从道,“在下听说,坏掉的护身符,不可随意处置,须得发愿人拿到发愿处焚毁,重新求一个,方能续上原本的福分。”
  阿茹问:“那就是要王妃拿回香露庵去焚了,再做法事,重新求一个?”
  侍从点头道:“是这个道理。”
  “那给我吧。”阿茹拿过那枚护身符,“我给王妃送去。”
  邓廉不疑有他,任由阿茹去。
  他琢磨着,还是该去跟司马隽说一声。
  才走了几步,司马隽便从院子里出来了,也正巧问起了那枚护身符。
  邓廉据实以答。
  司马隽脸色一沉,问:“阿茹走了多久?”
  “不久。”
  司马隽当即令道:“去给我把她追回来。”
  邓廉陡然察觉了大事不妙,于是拔腿就跑。
  褚宅不大,可廊道弯弯绕绕的颇为费劲。
  邓廉好不容易看见了阿茹的裙角,却见孙微也正巧从屋里出来,不仅一样瞧见了阿茹手里的护身符,还跟神色匆忙的邓廉碰对了眼。
  “这么晚了,邓司马还未歇息?”孙微立在廊下,淡淡地问。
  阿茹回头看了一眼邓廉,道:“邓司马怎的来了?我正要和夫人说这护身符的事。”
  她说罢,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告诉孙微。
  孙微听罢,冷笑一声:“无足轻重的东西,带着做甚,这可是世子说的。既如此,为何还揣在身上?”
  她说罢,看向邓廉:“邓司马有话要说么?”
  “没有。”邓廉尴尬地说,“臣突然想起来,这护身符还是交给世子定夺为妙。”
  “嗯,拿去吧。”孙微道,“世子不喜,我也就不求了。”
  她说罢,转身回屋。
  阿茹倒是不知里头有那么些许故事,无奈地将那破烂的护身符还给邓廉。
  她叹口气,摇摇头,同情地对邓廉:“你好自为之。”
  邓廉一怔:“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阿茹道:“相识一场,劝你一句。我知你崇敬世子,但学人要学好,否则日后即便娶着了妻,也家宅不宁。现成的教训在眼前,好好想想。”
  邓廉一脸莫名,拿着护身符走开。他将护身符交还给司马隽,将孙微的话悉数转告。
  “王妃好似仍在气头上,世子可要过去说两句?”
  司马隽冷冷道:“你无事可做了?”
  邓廉讪讪,只得告退。
  司马隽看着那护身符,只觉气闷。当初没接这物什就好了,倒成了自己欠了她什么。
  ——
  谢霄去将太医请来了,如今就在褚越的屋子里。
  此前郎中已经大致看过,只道褚越受了皮肉伤,又被捆起来泡在水里,以至筋骨扭伤,也受了风寒。但并无性命之虞,将养些日子便是了。
  太医的诊断相去不远,只是抓了更好的药。
  谢霄对司马隽道:“太子说待明日天亮,他便过来探望,让世子好生歇息,明日不必过府。”
  “知道了。”司马隽说,“今日辛苦一日,你也去歇息吧。”
  谢霄应了个是,而后小声问:“王妃如何了?”
  司马隽觉得真是倒反天罡。
  为何人人嘴里都离不开鲁氏。她才到王府多久,怎么他身边的人都好像被她收买了一样?
  “她甚好。”司马隽淡淡道。
  谢霄笑了笑,露出放心的神色,告辞而去。
  司马隽倒是想找褚越说说话。
  他向来懂女子,可以与他说道说道,今日鲁氏发的什么疯。
  可看看褚越一脸苍白,睡得正熟,他不好意思打扰。
  不远处,有一张软榻。司马隽于是仰面躺在软榻上,回忆起今日的情形。
  其实孙微走后,他并不生气,只是感到了困惑。
  那刺客杀出来的时候,司马隽唯恐伤了鲁氏,索性跟他到水里去打。这等事,他遇得多了。倒是鲁氏,似乎觉得他是那没用的菜鸡,在岸上慌得大呼小叫,还连名带姓直呼他大名。
  司马隽最讨厌别人小看自己,尤其是在打斗的当口。
  他打赢了,顺带救了她。可她不但一点感谢,反而瞪着他,仿佛他犯了什么大罪。
  而后,她突然将他推倒水里,骂他竖子。
  他连回嘴的机会也没有,她就跑了。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第72章 劝和
  司马隽望着头顶的房梁,困意渐浓,没多久,睡了过去。
  梦中,鲁氏在里头进进出出,嬉笑怒骂一应俱全,但没个缘由。
  最后她哭诉道:你这没良心的,枉费妾一番好意,妾还是去陪你父亲去吧!
  她说罢,纵身跳入水里,司马隽惊醒。
  天亮了。
  管事带着两个仆人进屋来,服侍褚越擦身喝药。
  褚越蹙眉看着醒来的司马隽,不悦道:“世子为何睡在我房里?我是要成亲的人了。”
  司马隽:“……”
  见司马隽冷着脸站起来,褚越笑道:“怎还是那么开不得玩笑。世子睡好了么?若是睡得不舒坦,何不与我同榻?”
  他说罢,还煞有介事地往一旁让了让。
  司马隽倒也不客气,径直在他边上坐下:“我有件事想问你。”
  “何事?”
  司马隽正要说话,外头有人进来禀报:“将军,豫章王妃就在门外,欲探望将军。将军见么?”
  褚越精神一振:“当然要见,速来扶我起身。”
  司马隽:“……”
  管事给褚越披了件衣裳,将他扶到外间。
  他忽然看了司马隽一眼:“世子不走么?”
  司马隽仍坐在远处:“为何要走?”
  褚越点头:“我以为世子与王妃尚未言归于好,怕你二人见了又要争执。如此说来,已经好了?”
  司马隽轻哼一声,过了会,道:“我乃世子,要走也是她走。”
  褚越撇了撇嘴角,不再理会他,只让管事替自己整理整理仪容,到前厅去。
  孙微以为司马隽是个闲不住的人,这时候大约已经去太子那里议事了。没想到却是在褚越这里碰了个正着。
  她先是愣了愣,而后,从容地与褚越见礼。
  “褚将军好些了么?”她问道。
  褚越客气地回道:“托王妃的福。昨夜在下起了高热,而后发了一身汗,现今已经舒爽许多了。至于筋骨上的伤,一时半会好不了,好得静养些时日,不过大致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