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她在打开吊坠前是有一丝犹豫的,害怕成凛发现后对她发疯。
  但是好奇心战胜了一切。里面的确是一个女人的照片:她很漂亮,只有二十出头,但看妆容和发型,这张照片有点岁数了。
  就算这上面是成凛的母亲,那么也是她年轻时的照片。
  “啧,变态。”
  思念母亲的话,难道不该保存她最近的照片吗?
  戴着母亲年轻时的照片,他究竟在想什么?雪沁想:或许这照片上的女人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他的女朋友?或者暗恋对象?照片是复古风的?
  如果拿给继父看,他肯定能辨认出照片中的女人是否是成凛的母亲。
  或许,这张照片就是继父拍给成凛的母亲的呢?
  雪沁想到这里,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呵,这畸形的家庭关系。
  雪沁继续观察这项链的材质,发现它应该是金的。不过,也不奇怪,哪个女人没有点像样的首饰呢,这条项链应该是成凛的母亲留给他的纪念品。
  不过,继父说成凛妈妈得了癌症,那么这差不多一个月过去了,她的病情怎么样了?
  成凛看起来完全不在乎,不,不对,他就算在乎,他也不说,她也不知道。
  她走出卫生间,看到成凛房间的门缝透出灯光,这家伙果然回来了。
  雪沁敲响了成凛的房门,好一会,门才开了一条缝,露出成凛半张脸:“什么事?”
  雪沁伸出手掌,展现出项链,“这是你的吧,放心我没有打开看。”
  成凛下意识的摸了下脖子,迅速的抓过了项链,眼神复杂的看她。
  雪沁犹豫了下,还是说:“总之我洗完了,你去用卫生间吧。我呢,就是借用几天,等周天修好我那边的热水器就恢复正常了。所以不要像刚才那样催。”
  成凛露出狐疑的表情:“啊?”
  啊什么啊你,雪沁道:“以后别人在用卫生间的时候不要催。”说完,转身走开了。
  —
  除了在家,他们在学校偶尔也会遇到,但很有默契地绝对不互相打扰,假装不认识,哪怕雪沁是一个人吃饭,也绝对不会坐到成凛身边去,虽然他永远是一个人。
  但到了复诊的日子,就免不了共同出行,尤其今天还是雪沁复诊的日子。她没有特意瞒着成凛,毕竟她也不在乎他怎么看她。
  天空灰蒙蒙的,看起来脏兮兮的,像一块抹布笼罩着大地。
  受天气影响,她的心情很低落,但还是跟主治医生表示自己恢复得可好了,自觉可以药量减半了。
  医生警惕地问:“你没私下里自己减半吧?可不行,一定要坚持吃药。许多人之所以抑郁症复发,就是因为时不时停药。”
  雪沁摇头:“我没有。”
  “那就好,你还做噩梦吗?”
  雪沁还是摇头:“好久都没有了。”
  医生满意地微笑:“很好,再给你开一个疗程的药,等再次来复诊,如果效果巩固了,或许可以考虑半量。”
  好吧,再吃一个疗程。雪沁郁闷地拿着药单出了门:唉,还是老样子。
  成凛见她出来了,起身道:“我刚才看到上次那个神经病了。”
  “你那边完事了吗?还挺快的。”雪沁低声道。
  成凛还在纠结这个话题,进一步解释:“就是戴锡纸帽子那个。”
  “希望他康复吧。”雪沁心不在焉地说:“……那等我拿了药,赶紧走吧。”
  他们下楼去取药。
  突然,一个熟悉又诡异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是之前戴锡纸帽子的男人,只是这次换成了个铝锅。
  他瞪着雪沁和成凛,往上迎了几步,嘴里嘟囔着:“你们!又是你们!为什么老是跟踪我?帝国主义的走狗,监控我脑电波!你们怎么敢?!”
  雪沁皱眉,觉得这人简直不可理喻。她冷冷地回道:“谁跟踪你了?!”说完,她加快脚步,打算和他擦肩而过。
  就在雪沁经过他身边时,男人突然暴起,伸出手猛地推向她的肩膀。
  力道之大出乎意料,雪沁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朝下面摔去。
  她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扭曲了,时间仿佛被拉长,她甚至能看到自己的手在空中乱抓,想抓住扶手,但指尖只擦过冰冷的金属。
  她会掉下去,她会摔断胳膊和腿,她没法再站在冰上了。
  她的世界在坠落,周围的一切都碎裂成齑粉,只剩她一个人在无尽的黑暗中不停下坠。
  断裂的骨头刺穿皮肤,腿部呈现扭曲的恐怖形态,鲜血在地上蔓延。
  她一动也不能动。
  不!不要!她在心里呐喊,试图从这噩梦中挣脱:醒来,雪沁!
  她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在尖叫,直到一双手臂将她拉进一个怀抱。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缩进那人的怀里,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尖叫声渐渐转为低低的啜泣。
  好半天,她才回过神,睁开眼,发现自己被成凛紧紧抱着。
  两人身上都沾满了血,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我的腿,我的腿断了吗?”她哽咽着问,手胡乱的摸着,确定双腿的安危。
  “你没事。”成凛搂紧她,在她耳边说:“你摔下去的地方不高,你没事的,能站起来吗?”
  “我要站起来,我要站起来。”雪沁不停的点头,扶着成凛的胳膊,努力的想要站立。
  她终于可以确定她的双腿没有问题,只是因为惊吓过度,有点发软。
  她破涕为笑,含泪眼泪对成凛说:“没事,你看,我的腿没事。”
  她从成凛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恍惚了一下,才问道:“……我们在干什么?”
  “来医院复诊。”
  雪沁眨了眨眼睛,不停地点头:“是的,我记起来了,这里是医院。”
  不是商场。
  她被两个打闹的青少年推下扶梯的那天已经过去了。
  “你没事吧?”她听到成凛问她。
  雪沁泪眼模糊地看向四周:“那个人呢?”她发现周围已经聚集了好几个人,都在看他们。
  “跑了。”他抬起左手,掌心一道深深的割痕,鲜血正顺着手指不停滴落,染红了地面:“他推倒你之后,拿刀来捅我,幸好你的尖叫声好像吓到他了,我趁机把刀抢下来了。”
  她从包里翻出纸巾,帮成凛按住伤口,但很快纸巾就殷红一片。
  今天他们是不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没事的,没事的,我们去医院,会好的。”她一边给他止血,一边哭着说。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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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急诊室的等待区,雪沁坐在塑料椅上,眼睛望着处置室的方向。
  成凛还在里面处理伤口,护士说他手掌的割伤不浅,至少得缝七八针。
  这时,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雪沁抬头一看,黄筱云和成文翰快步走了进来。
  黄筱云一眼看到雪沁身上的血迹,脸色刷地白了,冲过来一把搂住她:“雪沁!你没事吧?这是怎么回事?这些血……”
  “妈,我没事。”雪沁轻轻推开母亲,尽量让语气平静:“不是我的血,是成凛的。”
  成文翰忙问:“成凛怎么样了?”
  “手受伤了,在里面清理伤口,应该会缝几针。”雪沁低声回答,顿了顿又补充:“医生说伤得不算太严重,应该不会影响手部功能,但得注意别感染。”
  成文翰点点头,眉头却没松开:“报警了吗?”
  “医院已经报警了。”雪沁说:“警察一会儿就到。”
  等待警察的时候,成文翰和黄筱云询问雪沁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便一五一十说了,她精力过度消耗,说话有气无力的,但好在逻辑都在,算是讲清楚了。
  其实本身事情也不复杂,就是碰上了神经病。
  等警察来了,有了和父母诉说的经验,这一次她讲述得更有条理了:那个戴铝锅的男人如何突然发狂,指责他们跟踪,推她下楼梯,成凛抢刀的时候被割伤。
  她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冷静,但说到摔倒的那一刻,声音还是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警察一边听一边记录,偶尔问几个细节,比如那人的衣着、铝锅的特征,以及他逃跑的方向。
  “监控应该拍到他了。”年轻些的警察说:“我们会调取医院的录像,尽快找到人。”
  笔录做完,成凛也从处置室走了出来。他的左手包着厚厚的纱布,他看到警察,微微皱眉,但没说什么,默默站到雪沁身旁。
  “还好吗?”成文翰走上前,语气里带着关切,上下打量他:“真的没伤到其他地方?”
  成凛摇摇头,低声说:“没有,我很好。”
  警察也问了他差不多相同的问题,因为有雪沁的笔录在前,他多数时间都只是点头:“嗯,没错,是这样。”
  录完笔录,警察说有消息就会通知他们,然后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