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他温柔的望着她,将心事吐露:“我想了很久,也忍了很久。我一直无法确定你的心思,不敢冒昧地将自己的心意表露。”
  “可今晚,我在你的眼里看到了不一样的情绪。你会为我出头,会为我忧心。”
  “你心里也是有我的,对吗?”
  他的眉眼属实好看,有时清冷、有时温和,像极了师父,也像极了阿灼。
  可偏偏,他谁也不是。
  前一世,林倾月入魔后刚愎自用,唯我独尊。行事作风只凭喜好,所以才会将阿灼当成师父的替身。
  她以为可以排遣自己的孤独寂寞,可最终辱没了师父,也伤害了阿灼。
  这一世,她从未想过情爱之事。
  哪怕东方起的眉眼酷似他们,她也始终让自己保持理智。
  她不想让他做第二个阿灼,承受阿灼曾经受过的苦。
  于是此刻,她将他的双手从自己的双肩上拔下,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我们可以做师徒、做同僚、做朋友,唯独做不了爱人。”
  东方起不甘心地问:“为何?”
  林倾月笑得云淡风轻、没心没肺:“因为我已心有所属。”
  “谁?”他心头一揪,急切地问。
  “一个已死之人。”她答。
  东方起微微诧异,却继续追问:“既然已死,为何不能放下?”
  “因为放不下啊。”林倾月语气淡漠,却透着一层化不开的悲伤。
  “不管他死去多久,不管前世今生、来生来世,即便身死道消也放不下。”
  东方起起初还以为,那是她故意编造出来的话,可她的眼神是那么的哀伤,根本不像伪装。
  他又想起,那次她喝醉之后流着泪喊师父的样子。
  “所以那个人,是你师父吗?”东方起无声的苦笑,“那日你喝醉时,把我当成了你师父。他……是怎么死的?”
  “被坏人害死的,不过我已经替他报仇了。”林倾月说得简单。只是前尘往事已刻入了灵魂深处,如影随形。
  东方起心绪难平,很想抛开君子仪态,不顾一切地将她拥抱入怀,告诉她:
  纵然你心有所属,纵然你无法接受我,我也绝不放手!
  可……当他瞥见她眼底深处,怎么都藏不住的悲戚时;
  当他看到她淡然微笑,故作轻松的样子时;
  那点冲动就化成了锥心的疼,哪里还舍得逼她呢?
  真正爱一个人,是哪怕自己的早已心碎成渣,也舍不得让她有半分为难。
  第172章 她还是介意了
  东方起掩下翻涌的心绪,恢复了一贯的温和无害:
  “我知道了。抱歉,今晚许是喝多了酒,有些冲动。希望不会给你带来困扰。”
  林倾月浅笑:“你且放心,我没那么容易被困扰。”
  他倒是希望她能因此困扰,那至少说明自己在她心里不一般。
  “那往后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自然可以。”
  林倾月笑着回答,只是临了补了一句,“不过你的符箓之术已经学得差不多了,以后不必再每晚来我家学习。往后只需自己勤加练习,熟练掌握即可。”
  东方起默了默后,才慢慢道出一句:“好。”
  “行了,天色不早了。再不出去,宫门就该落锁了。你也不必送了,早点回东宫吧。”
  林倾月说话间,潇洒地挥手离去。
  月色下,她步履轻快,刚才发生的事似乎完全影响不到她。
  可东方起知道,她还是介意了。
  否则,不会谢绝自己登门。
  此刻,他有些后悔不该这么唐突地表明心意。
  就算她心里还有别人,就算那人已死,成了她心头永远的白月光。
  可若是时间久一点、再久一点,或许自己也能走进她的心里。
  接下来的几天里,林倾月和东方起,一个忙着玄镜司里的案子,一个忙着接待凌真王子。两人各怀心思,各主其事,没有再见。
  谢守正、红瑶等人通过几天的摸排调查,最终确定了一户可疑的地方。
  那是,京城最好的酒楼——天香楼。前段时间,玄镜司的人还曾在聚餐。
  由于酒楼要储存食物、酒品,因此酒楼后院设有一间大型的冰窖。
  红瑶和谢守正去天香楼排查的时候,在地窖入口处嗅到了若有若无的尸体气息。
  玄镜司。
  谢守正对林倾月道:“现在问题在于,天香楼的冰窖最近一直处于封闭阶段,且外面还上着锁。”
  “若不是我的鼻子极为灵敏,几乎都闻不到那一丝溢出的微弱气味。”
  “本来我和红瑶想直接闯入其中,搜查冰窖。但是红瑶听到里面,有窸窸窣窣的活物,而且数量应该很多。”
  “以防万一,我回来搬救兵,红瑶在天香楼外头盯梢。”
  谢守正说话间,点了几十个司卫。
  林倾月听此情况,把官帽一戴:“我也去瞧瞧。”
  到底是什么东西胆大包天,居然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偷盗尸体?
  大约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搁在玄镜司书案上的幽冥伞也发出红色的光芒,引魂铃叮叮叮叮地响,送来了冤魂的求情:“诸位大人请带我一起,我要找回我的身体!”
  谢守正顺手拿起幽冥伞,对林倾月道:“事不宜迟,我们快走。”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天香楼门口和红瑶汇合了。
  红瑶道:“我一直盯着,天香楼此刻才刚刚开门,尚未营业。后院的冰窖一直是封闭状态,不允许员工随便出入。”
  林倾月对谢守正道:“既然走了明路,就把阵仗摆开。”
  谢守正使了个眼神,身后的司卫自动分成两队,一队人马把天香楼给围了,一队则跟着谢守正、林倾月他们闯了进去。
  天香楼每天都是上午巳时开门,巳时三刻之后才会陆续开始进客。
  林倾月之前请封王宴请,就在天香楼,小二对她印象很深,还以为他们又要来吃饭,赶忙来迎接:
  “几位今天又来聚餐吗?我们才开门,还要再过三刻钟才能……”
  不等他说完,一名司卫亮出玄镜司的令牌,大声道:
  “玄镜司奉命搜查,天香楼所有员工站在原地,等待调查!”
  接着就见两个威风凛凛的长官,带着几十名手下,穿过天香楼大堂往后院而去。
  小二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脸都白了,慌慌张张地往楼上跑:“大掌柜不好了!”
  天香楼乃是冯家的产业。
  冯家乃是大儒世家,如今的家主叫冯英,乃是国子监祭酒,官拜从三品,负责齐国最高等的教育。
  冯家曾经还出过帝师,因此在齐国地位很高。
  但凡科考的学生,都以能在天香楼喝一壶状元酒为荣。
  天香楼的酒菜也是名满京城,可惜价格太高,非贫寒子弟能够消费得起的。
  冯英今日中午恰好要在天香楼办张罗一席宴席,招待他最得意的几个门生。
  人还没走近,就听手下人来报:“大人,天香楼被玄镜司的人给围了。”
  贵族们一向看不上玄镜司这类干脏活的衙门,冯英更是自诩当世大儒,平常听人提起玄镜司又立了什么功劳时,都是不屑一顾的姿态。
  不想今日,他从来看不上眼的乌合之众,却胆大妄为地冲了他的天香楼。
  林倾月、谢守正等人长驱直入,很快就到了后院的地窖入口处。
  地窖的入口上方有好几把锁,牢牢地锁着。
  谢守正环视一圈,大声嚷道:“掌柜在哪?把锁打开!”
  掌柜是一位20多岁的年轻男人,扒开人群挤了出来,一边拱手作揖,一边道:
  “诸位大人请见谅。这地窖里藏的都是冬天采集来的冰块,十分珍贵。”
  “为延长冰块的保存时间,冰窖的门开启有严格的要求,不能在白天阳气盛的时候开,也不能有大量的人员进入。否则,泄露了内部的寒气,导致冰块融化,将损失惨重。”
  “你们若是想要进入冰窖,烦请晚上再来,且进入的人员不可超过两名。”
  谢守正道:“晚上来?开什么玩笑!本官和林副使带着人马来此,必然是掌握了证据,必须要进去搜查。若是到了晚上,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把里面的东西给转移走?”
  掌柜扑通一下给跪了:“可万万不能啊大人!如今天气已热,若是不按照规矩来,里面的冰全都融了,冻在里面的西域葡萄酒、西域水果,都会腐烂变质!”
  林倾月道:“我就可以保证里面的冰不会发生融化。如若因此产生任何的损失,自有我们玄镜司来负担。当然前提是,你们里面的冰窖是干干净净的,没有藏着我们要找东西。”
  她敢说出这些话,当然也是有把握。其实只要在门口设置一个小小的符阵,就可封住里面的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