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林倾月取出了她被缝在身体里的血玉,本还想救她。可她最后一口气已经断绝,无力回天。
  唯有双眼还死死瞪着,瞳孔里凝固着未散的惊恐,像在无声质问:为何人间,会成这般炼狱?
  林倾月抬手合上了少女的眼帘,向她保证:“我定会让凶手伏法。纵然这世间真有炼狱,本座也要亲手让它灰飞烟灭。”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八个字,也是林倾月刻下的。
  唯有这样,才能让魔鬼下地狱,告慰枉死者的在天之灵!
  也是为了唱好这出戏,林倾月明明有能力自救,却还要假装被困在地底下,虚弱地等待东方起救援。
  不过也幸好,东方起肯陪她疯。
  走出李国公府,林倾月回头望向那两扇朱漆大门。厚重门板似载着千年底蕴,却掩不住内里腐朽。
  纵然祖先荣耀,功劳盖天,可后代作恶岂能被姑息?
  她唇边浮起一丝冷冽弧度:“李家,该亡了。”
  谋逆乃滔天大罪,东方起不再容情,当即命侍卫围了国公府,禁止任何出入,只押着李国公往皇宫去。
  赵国公刚踏出府门想悄悄溜走,就被东方起叫住:“赵国公留步,今日之事诸位皆是人证,还请随本宫入宫。”
  赵国公、崔国公与东方宴只得一同随行。
  东方宴本想拉拢李国公对付太子,没想到盟约未订,对方先栽了,心中暗骂其成事不足。
  他抬眼时,正见东方起与林倾月并肩而行,两人低声交谈。
  林倾月唇边含着笑意,眉眼弯弯,瞧着明媚又温婉。
  东方宴看得心头火起,猛地上前两步:“爱妃!”
  林倾月唇边笑意瞬间敛尽,眸光转冷:“晋王自重!称我朝澜亲王,或林副使。再喊错,我不介意让你再成哑巴。”
  “好,朝澜亲王。”东方宴强压着心底火气,放缓声音,“方才你在地下受了惊吧?若身体不适便别骑马了,本王已让人备专门为你备好了马车。”
  林倾月翻身上马,对东方起道:“走吧。”
  “倾月……”
  “啪!”林倾月一记鞭子抽来,“倾月也不是你能唤的,不长记性的狗东西!”
  鞭子骤然落下,东方宴肩头顿时绽开血痕,鞭尾扫过下巴,血珠当即滚落。
  他痛得闷哼一声。
  赵安急上前护主:“王妃!王爷待您不薄,怎能仗着宠爱……”
  “啪!”又一鞭抽在赵安身上。
  “喊错了。”林倾月声音冰寒,“本王已非你家王妃。滚开,好狗不挡道!”
  话音未落,她喝声“驾”,马匹猛地冲出去。
  东方宴慌忙躲闪,才没被撞翻。
  东方起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瞥他:“晋王,不该再招惹不属于你的人。”
  “什么叫不属于本王?”东方宴冷哼,“难道太子还有拾人破鞋的癖好?”
  话音刚落,脸颊猝然挨了一鞭。
  东方起收鞭淡淡道:“抱歉,本想打马,你偏把脸凑过来,失了准头。”
  “东方起!”东方宴捂着脸暴跳,“吾乃亲王,你敢羞辱我?定要去圣上面前告你!”
  东方起睬都未睬,一扬马鞭追向林倾月。
  “王爷……”赵安急忙拿出止血药,要替东方宴上药。
  东方宴猛地挥开他的手,药粉撒了一地。
  他捂着流血的脸颊,眼神狠戾:“不必!就这模样进宫,让圣上瞧瞧,太子是何等跋扈!”
  第158章 真的,睡错人了?
  皇宫。
  齐昭帝一言不发地听着禀报,整个大殿里都充斥着紧张的氛围。
  等他看到那一方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红玉时,眉眼都是难掩的怒火。
  “这是国公当腻了,想夺朕的龙椅?李国公,你好大的胆子!”
  “来人,拟旨:即日起罢黜李信国公之位,打入天牢;李氏嫡系子弟一律罢官受查。令崔国公为调查特使,文武百官及全国百姓,凡知李氏违法之事,均可举报。”
  “陛下,臣冤枉,冤枉啊!”
  李国公还想为自己争辩,齐昭帝根本不给他机会,吩咐侍卫把人给拖了下去。
  赵国公看着帝王动了雷霆之怒,也跟着胆战心惊。
  偏偏今日,他又是见证者,没办法替李国公求情。
  东方宴也知道李家应该是没救了,便不再掺和这趟浑水。
  只是等到大事都处理完后,他故意当着齐昭帝的面,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齐昭帝就顺口问道:“晋王,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东方宴顺着话头,开始告状:“臣因见朝澜亲王和太子过往甚密,一时心头不快,便问太子是否对臣的前妻有意。太子遂勃然大怒,当众抽打臣的脸面。”
  齐昭帝的目光转向东方起:“是这样吗?”
  林倾月正要说话,东方起抢先一步承认:“是。儿臣一时冲动,请父皇降罪。”
  齐昭帝道:“太子行为不当,罚一年俸禄。请御医,给晋王医治伤口,再有下次严惩不贷。”
  一年的俸禄对东方起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东方宴也知道齐昭帝护犊,不可能会降下什么实质的处罚。
  而他告状的真实目的,是想让齐昭帝知道,太子和林倾月的关系已经开始越界了。
  果然,接着就听齐昭帝道:“若无旁的事情,除了太子之外,其余人等都退下。”
  走出殿门的时候,东方宴忍不住回眸看了殿内:太子正垂着头听训话,而齐昭帝满脸都是怒容。
  ——东方起身为太子你很得意是不是?可你莫忘了,越是高位之上,越是不得自由。
  “东方宴。”林倾月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东方宴的声音也带了几分冷意:“朝澜亲王有何指教?”
  哪怕他再喜欢林倾月,可接连被辱,他也不会完全没有脾气。
  林倾月道:“你今早给我送的那东西,我已烧掉。下次若再送乱七八糟的污秽之物,我就把你的王府给烧了。我不是东方起,没有那么规条约束。”
  “你说那条亵裤?”东方宴压低了声音,戏谑地道,“那可是我们欢好的见证,你怎么忍心烧毁呢?”
  林倾月道:“东方宴你还真是蠢得无可救药。那东西,怎么可能是我的?”
  “事实上,我早就知道你在酒里给我下了迷情酒。所以,我自然不会中计,顺手就调换了杯里的酒。离开晋王府后就直接去了天香楼。那迷情酒,后来是谁喝了呢?”
  她故作疑惑地皱了皱眉,忽然又笑开了:“该不会是你喝了吧?你喝了酒,中了迷情药?”
  东方宴的脸色难看至极:“你说什么?你没有,那是昨日是谁和本王……不可能!你已经是本王的女人了,别以为你这样说就可以抹消事实!”
  “就凭你那些下三烂的手段,也妄想让我中招?你若不相信的话,不如去问我门口的守卫,我出去的时候天色还早。若是真中了迷情药,不会那么快全身而退。”
  东方宴不愿相信这些事实,可又知道她说得确实在理。
  昨日,他喝下酒的时候天还亮着,醒来之后时间已过去了整整两个时辰,殿外一片漆黑。
  当时他自以为得到了林倾月,光顾着高兴,根本没有去查问门口的守卫林倾月是什么时候离开。
  若昨晚,和他翻云覆雨的人不是林倾月,那又会是谁呢?
  那条染血的亵裤到底是谁的?
  林倾月幸灾乐祸地笑着:“晋王殿下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回去寻找你的新王妃!”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位天命之女,那么倒霉被你给宠幸了。你可千万记得对人家好些,毕竟遭了这场大罪挺不容易的,不是吗?”
  东方宴恨恨地道:“林倾月,就算本王得不到你,也绝不会让太子得到!”
  说罢转身离去,走的时候步子都踉跄了一下。
  回到王府之后,他立刻就召来那晚的守门侍卫。
  一问之下得知,昨日傍晚天还没黑,林倾月就离开了王府,策马而去再没回来。
  所以,林倾月说的是真的。
  他真的,睡错人了?
  “赵安!”东方宴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昨晚,你不是一直守在栖梧殿外吗?”
  赵安战战兢兢地跪下回话:“奴才一开始是悄悄跟在王妃身后。可王妃走得太快,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等奴才再回来的时候,栖梧殿的殿门已经关上。王爷您在里面……奴才,奴才以为王妃去而复返。毕竟她一向神出鬼没的……万万没想到……王爷恕罪,奴才该死!”
  赵安一个劲地打自己的脸,打得脸都红了。
  东方宴淡淡地道:“既知该死,还有何颜面让本王恕你的罪?”
  “咣当!”剑光闪过,跟随多年,一向忠心耿耿的赵安,被东方宴斩于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