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可是后来,语芙【顺妃】背叛了她。
  语芙本和雨燕一样,都是她的贴身婢子,
  却生了攀龙附凤的心思,立下大功后,摇身一变就成了沈晏辞的侍妾。
  邵绮梦向来宽待下人,总觉得他们为奴为婢已是不易,不愿为难。
  尤其是语芙和雨燕,她更是真心当做妹妹对待。
  她怎么也料不到,自己的真心,换来的却是旁人的狼心狗肺。
  她去找知笙诉苦,哭着说她此生都不会原谅语芙。
  那时知笙总是陪着她,劝着她,变着法与她说笑话,哄她开心,让她看开些。
  然而一年后,知笙就与语芙相处亲近,时常有说有笑的。
  邵绮梦看在眼里,心里哪会舒服?
  她跑去质问知笙,“姐姐明知我与那贱婢不睦,为什么还要跟她走得亲近?”
  知笙安慰她道:“她虽成了王爷的侍妾,但一直以来也安分守己,从不生事。我......”
  邵绮梦心口一酸,“她安分守己?她若安分守己,就不会求着王爷将她纳为侍妾!”
  “我知道。”知笙牵着邵绮梦的手,握紧了些,“可语芙原也是可怜人。她心里一直都觉得对不住你,私下里来找我,也是让我想个办法来劝着,看如何能让你疏了心口的这口气。”
  “不可能!”邵绮梦语气决然,“姐姐不是不知道,她是我带来王府的。她成了王爷的侍妾,外头有多少命妇合起门来看我的笑话?我真心对她,却被她这般糟蹋了去!我如何能原谅她?”
  知笙向来心软,旁人说些委屈话,她总能体谅了别人的苦衷。
  可邵绮梦不同。
  她只对知笙一个人好。
  这日最后,知笙还妄图修补邵绮梦与语芙的关系。
  而邵绮梦只是哭着冲知笙喊了一句,
  “可你是我的姐姐啊。”
  自那之后,她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再不与王府的妃妾多说一句话,对待下人也是动辄打骂,性情愈发乖戾。
  后来知笙去安慰过邵绮梦许多次,但邵绮梦都不肯再听她言语。
  一次恼了,甚至还错手将知笙推倒在地。
  彼时无人知晓,知笙已经怀有一个月的身孕。
  她摔的那一跤,令她失去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自此,彼此心中都生了怨怼。
  就这般僵着僵着,也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
  “娘娘?”
  南瑾的一声唤,打断了贞嫔飘忽的思绪。
  南瑾见她眼眶红涩,问道:
  “娘娘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贞嫔深吸一口气,仰面望天,
  “本宫只是担心皇上罢了。”
  她急着步子,转身朝清平宫走去。
  南瑾追上她,“前路难行,嫔妾与娘娘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贞嫔仍是恣肆地横她一眼,
  只是这一次,她没再拒绝南瑾的好意,由着南瑾搀扶着她。
  绕过九台花苑,二人远远瞧见清平宫后门虽敞着,但门前仍有一名小太监把守。
  南瑾认得他。
  他是李德全的徒弟小斌子,从前去南瑾宫中传过几次话。
  不过人是个木讷的,远比不得他师父圆滑。
  南瑾低声对贞嫔说:“后门也有宫人看守,只怕不会让咱们进去。”
  贞嫔不屑道:“本宫要去的地方,还没人能拦得住!”
  她径直朝后门走去,
  小斌子见是她来,未免惊讶,“贞嫔娘娘怎么来了?”
  贞嫔冷着面色,“起开。”
  小斌子为难道:“皇上病中吩咐谁都不见。娘娘还是请回吧。”
  贞嫔眸光狠厉地觑他一眼,
  “本宫今日是一定要见到皇上的。你再敢拦着本宫,可仔细自己的脑袋!”
  小斌子惶恐道:“奴才要是放了您进去,才真是不要这脑袋了!”
  小斌子一贯知道贞嫔对待下人手段狠辣,向来避免与她有所冲突。
  可今日,他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道:
  “师父也跟着病了。奴才若放您进去,再让您有个什么闪失,奴才可......”
  “李德全也病了?”贞嫔语气愈发焦急,“那皇上身边岂不是连个上心的人都没有?”
  小斌子道:“娘娘放心,有太医照顾,还有许多宫人侍疾,皇上不会有事!”
  他身材略胖,这会儿整个人堵在幽窄的后门口,像是生怕贞嫔要硬闯似的。
  贞嫔缓一缓,无奈叹气,
  “好吧。你既这么说,本宫也不好为难你。你过来,本宫有几件事要叮嘱你。”
  小斌子趋身向前。
  怎料刚至贞嫔身侧,她忽地从袖中掏出一块布满绿苔的石头,对着他的脑袋狠狠砸去。
  小斌子霎时血流如注,手捂脑袋颓然倒地,来不及呻吟就昏厥过去。
  贞嫔将石头丢在他身边,嫌恶地拍拍手,不免傲娇道:
  “蠢货。都说了叫你仔细自己的脑袋,还敢与本宫在这儿废话!”
  南瑾怔怔看着眼前突发的这一幕,半晌缓不过神来。
  贞嫔迈过门槛,回头瞥着南瑾,
  “你瞧什么呢?他死不了!”
  又冲南瑾翻了个白眼,满脸不耐烦地说道:
  “不是说要去看望皇上?还不赶紧跟上来!?”
  第202章 冒险探望
  清平宫的后门毗邻寝殿,平素在此侍奉的宫人众多。
  然而今日,南瑾和贞嫔自后门而入,竟是连一名宫人都没看到。
  远远眺一眼,才发现众人是扎了堆聚集于正门前。
  奴才在宫里头当差,多的是身不由己,
  沈晏辞染了天花,他们心里也害怕,又不得出清平宫,就只能离沈晏辞的寝殿越远越好。
  毕竟沈晏辞病着,有不计其数的太医为他医治,
  可他们若是病了,就只余下死路一条。
  无人阻拦,二人很快就绕到了寝殿。
  推门而入时,正巧与戴着面纱,正在倒水的李德全撞了个照面。
  李德全手一颤,险些将茶盏摔在地上,
  “贞嫔娘娘?您、您和瑾贵人是怎么进来的?”
  贞嫔半句不解释,甩开南瑾的手,疾步朝里走去。
  李德全吓得张开双臂,拦在她面前,
  “娘娘请回吧!皇上和奴才都病着,这房中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你让开!”
  贞嫔踮起脚尖,目光越过李德全的阻拦,落在沈晏辞的龙榻上。
  龙榻床帐的帷帘落下,明黄一抹遮掩着,叫人看不真切榻上人。
  四角坠着数枚鎏金珐琅薰球,里头燃着的苍术缥缈出半青不黑的烟气,丝丝缕缕消弥殆尽。
  宛如病重之人,被剥夺了生机一般。
  李德全病中体虚,哪里能拦住心急如焚的贞嫔?
  纠缠不过片刻,贞嫔便将他推搡开来,朝着龙榻疾奔而去。
  是南瑾追上去拉住了她。
  “皇上许是已经歇下了,娘娘如此哭哭啼啼,让皇上见了,岂不是在病中更添不安?”
  这样的吵闹,果然吵醒了沈晏辞。
  床帐后传来他沙哑而迟疑的声音,
  “贞嫔?”
  贞嫔忍着泪应道:“是臣妾!臣妾来看您了。皇上觉得怎么样?可是难受得厉害?”
  她说不了两句话,就哽咽到失声。
  “胡闹!”沈晏辞声音虽是虚弱,却也能听出明显的怒意,“你快些回去,否则朕定会下旨,将你禁足。”
  “臣妾不在乎!您就让臣妾看您一眼,一眼就好......”
  床帐后静了须臾。
  沈晏辞这才掀开帷帘一角。
  南瑾看清了他的脸。
  红疹密密麻麻落于面颊,嘴唇发白干裂,眼神也涣散得有些迷离了。
  他迅速将帷帘放下,沉声道:
  “朕无事,你看过也可安心。快些回去吧。”
  又说:“还有瑾贵人。你向来懂事,今日为何要陪着贞嫔如此胡闹?”
  南瑾半是含着哭腔,声音含糊道:
  “嫔妾自知擅闯皇上内寝是重罪,可嫔妾得知皇上病重,又怎能当做无事发生,避而不见?”
  沈晏辞咳嗽了几声,叹道:“回去吧。这病气会过人,朕不愿见你们也受了牵连。”
  贞嫔哭得难以自抑,“臣妾不走!臣妾要留下来照顾皇上!”
  “绮梦!”
  沈晏辞唤了她的名字,“皇后已经病倒,朕在病中亦是烦心不已。你若再有差池,是存心要让朕不得安稳吗?”
  贞嫔愣住。
  她已记不得,沈晏辞有多久未曾唤过她的名字了。
  她是爱妃、是贞妃、是贞嫔,
  却不再是那个撒娇要倚在沈晏辞背上,与他漫游青翠山涧的邵绮梦。
  她一时失神。
  李德全急得变了声音,劝道:
  “娘娘快些回去吧。太医嘱咐皇上此病需静养,最忌心焦火旺,忧思多虑。皇上一味担心您,于养病更是无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