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过沈晏辞并不会嘲笑南瑾小家子,
  他会不厌其烦地给南瑾介绍,也会启筷为南瑾夹菜,送入她口中。
  “可还合口味?”
  南瑾连连点头,笑得跟个孩子似的,“嗯!好吃!”
  她咀嚼时,不会像别的后妃一样提袖掩唇,
  虽是大大咧咧的没个吃相,但也很懂礼貌,不会吧唧嘴,口中食物没有完全吞咽下腹前,也不会开口说话。
  见被沈晏辞盯得久了,
  南瑾这才想起她丢了规矩,忙照葫芦画瓢,抬起袖子挡住唇齿。
  沈晏辞看她这局促模样甚是可爱,不禁被逗得发笑。
  后来晚膳用了七八,启了甜品上来,
  南瑾这才看似无意向沈晏辞提及了一句,
  “嫔妾听说明日太后就回来了?我还未见过太后,定是要去迎一迎的。总不能因着皇上宠我,就太没规矩了。”
  “可你的身子?”沈晏辞问。
  南瑾玩笑道:“哪儿就那么娇贵了?嫔妾从前伺候人的时候,每日都忙不过来。
  现在成了嫔妃,身边有人伺候,恨不能多长了手跟在我身边,什么事都不叫我自己做。
  若再连给太后请安都不去,那嫔妾才真是要被皇上养成半个‘废人’了。”
  沈晏辞一贯孝顺,
  听南瑾如此说,这才颔首,笑意愈浓,
  “你有心。太后见你懂事,也会喜欢。”
  可南瑾也有顾虑,“就是......嫔妾的出身,只怕太后会介意。”
  沈晏辞揽她入怀,宽慰她道:
  “无妨。母后不是那样计较的人。顺妃出身也不高,可而今母后对她不也很是喜欢?许多事磨合着,总会向好。”
  他轻轻拍打着南瑾的肩头,笑说:
  “更何况你如今有孕,又乖巧听话。朕有信心,太后定会喜欢你。”
  南瑾仰面,鼻尖小猫儿似地在沈晏辞的脖颈上蹭了蹭,娇声软语道:
  “倘若太后不喜欢嫔妾,那皇上可得护着我!”
  说着更是大胆了,
  竟迎上去,在沈晏辞的喉结上轻轻咬了一口。
  沈晏辞一阵激灵,调笑道:
  “你这妮子!好好儿的饭不吃。倒是打了朕的主意?”
  他托起南瑾的下巴,压低了声,“你方才是要吃了朕吗?”
  南瑾眼帘低垂,羞红了脸道:
  “皇上又不是没吃过嫔妾?怎么只许皇上如此,就不许嫔妾有样学样吗?皇上未免太霸道了些。”
  “哈哈哈哈~”
  沈晏辞朗声笑着,“姑娘家说这些话,也不嫌害臊?既不愿吃饭,那朕且带你去吃些别的。”
  话落便将小心温柔地将南瑾打横抱起,朝着床榻行去。
  窗外雨声清玲悦耳,房中烛火暖煦摇曳,
  沈晏辞拥吻着南瑾,温柔而缠绵。
  南瑾闭着眼,享受地迎合着。
  只是今日,她到底是欢愉不起来。
  因为她总惦记着,
  她与她的孩子,唯这一夜的缘分了......
  翌日晨起。
  南瑾略略打扮一番后,稳坐暖座闲闲翻阅着两卷书,并不着急出门。
  采颉催促了两次。
  等第三次,采颉心里实在是有些慌了,
  “小主!后妃们都已经去了仙寿宫。咱们再不赶着可要迟了!”
  南瑾合上书卷,抬头看一眼窗外被雨水洗过的晴空,
  这才起身道:
  “走吧。去给太后请安。”
  第57章 太后背锅1
  晨起,
  皇后带着一众妃嫔,去了仙寿宫给太后请安。
  太后不喜哄闹,
  故而嫔位以下的后妃,只能在仙寿宫的外庭,遥遥向正殿叩拜三记。
  唯有一宫主位,才被得了许,能近身与太后说上话。
  自先帝驾崩后,太后潜心礼佛清修,皈为佛家在家弟子。
  故而她宫中一切装潢皆是素简。
  只在正殿供奉了一尊六尺高的镀金身无量寿佛。
  佛像头戴五叶发冠,颈挂七宝璎珞,
  双手相合,一双佛眼低垂半睁,俯瞰众生,法相庄严。
  叫人一入内就心生肃穆,不敢造次。
  佛像左下,奉为上首位。
  太后端然而坐,丰唇含笑,端的是慈眉善目。
  密而乌的头发,只用一对素银簪子绾起,不多饰珠翠华宝。
  身穿一袭湖蓝色福寿牡丹桃花纹漳缎袍,衣摆疏落绣着几朵优昙花,利落又不失端肃。
  见众人进来,太后脸上笑意愈浓,
  “哀家原说不必你们费神来请安,却还是闹了这样大的阵仗。”
  皇后浅笑道:
  “母后此番在五台山小住半年,臣妾们都很念着您。”
  她携后妃周全了礼数,纷纷落座。
  久不相见,后妃似有诉不尽的关心要递到太后耳边去。
  太后也是惦记着她们,一一问了近况。
  到顺妃时,她看了一眼顺妃的腿脚,温声道:
  “你这腿一到阴雨天就隐隐作痛。哀家特意着人给你备了些上好的艾绒,你取来熏了病灶,不适症状也可缓解。”
  宫人捧着艾绒递给了顺妃身边的婢子,顺妃忙不迭要起身谢恩,
  太后按了按手,“你身子不便,礼数尽免了罢。”
  顺妃感激不尽,“多谢太后。”
  太后记挂着顺妃,也是因为只要她在宫中,顺妃几乎日日都会侍奉在她左右,事无巨细无不尽心。
  顺妃也是个聪明的。
  她知道自己容貌不出挑,又没有家世,
  要想在后宫站稳脚跟,还得寻一倚靠。
  既然君恩不可奢求,也就盼着太后能成了她的庇护了。
  之后太后又点了嘉嫔的名字,叫人给她送去个佛纹檀木锦盒。
  嘉嫔启开来瞧,见里面摆放着十数卷手抄往生经。
  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猛地一坠。
  抬眸看向太后时,早已泪盈于睫,
  “太后......”
  “哀家前阵子知晓了你的事,也是寝食难安。唯有手抄些佛经,为那可怜的小儿祈福。”
  太后眸中含了朦胧泪意,
  “哀家知道你心里苦,但逝者已矣,来者可追。你和皇帝都还年轻,今日失了的这孩子,来日总会再来寻你,重新托生于你腹中。”
  嘉嫔强忍着泪,“嫔妾多谢太后记挂!”
  太后微微颔首,这才看向皇后,问:
  “哀家离宫这一趟,可不知后宫热闹成了什么样?听说是淑妃伤了嘉嫔的孩子,还畏罪自戕了?”
  皇后悲色道:“是臣妾无能,未能看顾好六宫,护皇嗣周全。”
  太后长叹一声,“这事怨不得你。是有人生了歹毒心思。”
  她手中拨弄着蜜蜡珠串,喃喃着念了句佛,
  “佛不向恶者。她这般自戕了去,也是不得渡了。”
  贞妃从旁宽慰道:
  “原也是有好消息。只是这事儿来的突然,只怕太后还不知道。”
  太后冲她扬眉,“什么?”
  贞妃道:“嘉嫔妹妹的孩子没了,但后宫另有姐妹添了福气。”
  “哦?是哪个?”
  “瑾常在。”
  “瑾常在?”太后思索,“哀家离宫久了,倒不记得是个什么模样。既是喜事,为何方才请安时不叫她进来?”
  贞妃诡秘一笑,“哪里是太后记性不好?那瑾常在可是皇上新得的佳人呢。”
  她瞥一眼捧着艾绒跟得了个宝贝似的顺妃,
  “她原是和顺妃妹妹一样,都是有福之人。从前不过是淑妃身边一个粗使婢子,得皇上垂爱,而今已是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太后眉心隆起,“哀家记得淑妃是七月入宫,到如今也才两个月。她都不曾承宠,她身边的婢子又是如何能得了皇帝看重?”
  见顺妃脸上的表情愈发尴尬,贞妃则是笑意更甚道:
  “那臣妾就不知了。其实要说奴婢上位,这事儿顺妃颇有经验,不如叫她来给太后讲讲其中关窍?”
  顺妃闻言羞赧。
  当下接话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只得尴尬地搅弄着手中绢帕,难掩满面局促。
  顺妃最忌讳的就是旁人提及她的出身。
  偏她在王府时,就是贞妃身边的婢子。
  而今即便已经和贞妃平起平坐,但还是少不得隔三差五就要被贞妃提及往事,揶揄羞辱她一番。
  贞妃意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
  即便她一朝飞上枝头,那也是山鸡插了一身孔雀毛,随意经一阵风吹,落不定就被打回原形成了秃毛的鸡,更是惹人笑话。
  难堪之际,好在皇后替她解围道:
  “宫婢也是皇上的女人,皇上看重宠幸,便是她的福分。况且瑾常在如今已是镇国公的义女,论说出身,也当得起常在这位份。”
  “义女?”太后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