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宠娃的陆老板
  把孩子抱起来安置在膝头,“你那么聪明,再看我玩几圈,肯定能自学成才。”
  小娃娃没搭理他的话茬,举起两只小胳膊,超有气势地吩咐,“把我衣袖挽起来!”
  还笑啥笑?骗上麻将桌,老祖立即板起肉脸,宣布她的新规,“赢了全是我的,你负责垒麻将。”
  “……怪不得不长个,心眼太多了。”
  小家伙上来就把听给拆了,陆战坤脑瓜子嗡的一下,“你这不胡来吗。”
  “你别管!”老祖要胡把大的。
  对门的副总何乐言高兴坏了,“太好了,老板找了个小家伙扶贫来了,兄弟姐妹们打起精神,今天必赢老板五位数。”
  逗逗下家是建筑公司的总经理,吃了她喂的一张牌,笑得不行,“谢谢啊,我上听了。”
  逗逗上家是皇朝的保安经理,打麻将最会算牌,把手里的牌扣住,叫了个死听,“宝贝,大爷等你点炮。”
  “完喽。”陆战坤开始数钱,肯定不够,一会儿再去保险柜取点。
  因为走神,被老祖教育了,“专心摸牌!”
  打了两圈,其他家都没胡,逗逗老祖重新改了听,要是胡了能翻十番。
  陆战坤看出点门道,惊住了,可能吗?这孩子只看了一圈就学会打麻将,还会做局了?
  孩子你胡得难度太大了,牌桌已经出现三张了,只剩最后一张,一旦被别家摸去,扣着不放,你就没希望了。
  麻将摸到逗逗门前,不需要二百万代摸,小家伙捞起一张牌,大声道:“胡了,自摸!”
  牌搭子一开始觉得她是运气好,结果一发不可收拾,小家伙连坐了六庄。
  “这怎么可能?”何副总抓头发,眼瞅着神童又胡了把大的,还是他点炮。
  会算牌的保安经理玩不过会记牌的神童,一脸不可思议,“大宝贝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换我来!”休完产假的ktv部经理娥姐从另一张牌桌下来。
  有的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今天的麻将局挑战任务,参战人数比昨天多多了,大家胜负欲爆棚,连午餐时间都推后了。
  后来实在饿得受不了才结束,财务经理给神童算了一下,“好家伙,大逗逗赢了五位数。”
  大逗逗的好朋友陆少东还嫌她赢少了呢,“她需要一样东西治病,赢你们点钱怎么啦?”
  正在机器制造总厂察访的戴豫收到陆战坤的传呼,“你得大病了?”
  大过年的不知道说点好听的,姓陆的这个年过得太轻松,看来是想要治安大队登门拜年。
  戴豫不是正式察访,父亲的秘书陈姨在家里出事后,帮他很多,每年春节他都会来拜年。
  除了年礼,他还带了一打相片过来,包括昨天挑出来的书房合影。
  陈姨年纪比戴豫父亲大五岁,给他当了将近二十年秘书,厂里出事时,她已经退休了,常跟戴豫念叨,如果她没那么早病退,他父亲就不会被冤枉,继而丢了性命。
  “陈姨,齐叔,1000万安置费不见了,工人们闹得凶,我爸有没有表示过要想办法筹钱?”
  陈姨的老伴齐叔是厂里的技术骨干,跟父亲很对脾气,不忙的时候,两人喜欢凑一块喝两杯,酒桌上能说点掏心窝子的话。
  齐叔点头,“你爸那人扛事,一直在想办法,但你也知道,厂里走清算程序,所有资产被冻结,想跟银行贷款也没东西抵押,他愁得不行,但也束手无策。”
  “走私人渠道呢?”
  老两口面露诧异,陈姨叹息一声,拍了拍面前年轻人的手背,“两年了,你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着急可以,千万别走死胡同啊。”
  陆叔也摇头,“那可是一千万,不是一千块,谁能一下拿出那么多钱帮你堵窟窿眼?孩子,别异想天开了。”
  戴豫明白老两口会错了意,没开口解释。
  他把从家里拿来的照片一一摆在面前的餐桌上,先指出书房那张,“你们能想起来这个人是谁吗?他什么时候来我家拜访的?”
  陈姨带上老花镜,一下就认出这个人,“这是湘省机器制造总厂的厂长,咱们厂的生产任务都是按照国家计划来,跟他们厂合作生产过大型器械组件。赵厂长跟你父亲关系很好,不光去了你家,他俩还一起来我家找你齐叔聊过一个构件的改造。人家厂子运气好,没被强制破产清算,转型很成功,听说效益不错呢。”
  陈姨面露哀伤,“这原本是你爸打算带咱们厂走的路,没走成,却在湘省实现了。”
  那位厂长在陈姨家拜访时也留了影,陈姨做了多年秘书,归档能力一流,习惯在照片后面标注日期。
  戴豫由此获悉,在92年7月21日之前,那颗钻石还没进家门。但关于雕像细节的问题,他没法向老两口直接打听。
  只能迂回地询问,父亲在这之后有没有表现过异常,得到否定回答。
  换一个话题,他接着问道:“陈姨,齐叔,说实话,你们觉得我父母关系好吗?”
  “大豫,你今天怎么竟问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陈姨不解归不解,还是回答了他,“我们那个年代的夫妻不像现在的小年轻,爱得死去活来,大家就安安稳稳过日子,你父母稍微有点不一样,他们俩个都太爱自己的工作了,留给家庭的时间不多,但你父亲心中是有你母亲的。
  每次去外地出差,不用我提醒,他都会主动给你和你母亲买纪念品。每年你母亲过生日,只要他在家,都会让我帮忙去副食品店买菜,他亲自掌勺,给你母亲做她最喜欢的安阳烩菜。这些你都知道呀,你为什么还要来问我们?”
  戴豫沉默,你只回答了我父亲单方面的关爱和付出,没有说我母亲的部分。
  说来惭愧,人生迈入而立,他回想跟母亲的关系,竟有大片的模糊和空白。
  成年后,父亲会找时间跟他交流谈心,而母亲则长时间的缺席,他对母亲的了解相当有限,母子关系甚至不如跟二姨亲密。关系是相互的,想来母亲对他的了解也不会多。
  再问最后一个问题,“我父亲被羁押那半年,你们有没有发现我母亲跟陌生人来往过?”
  陈姨还是摇头,“咱们两家隔了段距离,你妈又常年值夜班。关于她的生活,她跟谁接触我不了解,她在厂区这边,别看跟白家是亲家,又离得近,平时也不怎么走动。她那人太独了。”
  在老照片上寻找父母早年认识的人也未果。戴豫今天的拜访不是很成功。
  关于钻石这条线,调查起来有些受拘束,他不想把这个秘密公之于众,问询时只能旁敲侧击,收获自然寥寥。
  回到市局,郑副市长那边倒有了新动向。
  过春节,底层公务员休假,领导休不了。孙局上午去开了个会,一年之计在于春,省里的大领导们已经等不及出正月,用特区速度组织了一个省级招商引资团,开赴港城,准备在那边举行大型招商会。
  关停的大企业急需新的资本注入,再不解决经济民生问题,矛盾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会出大事的。
  戴豫已经猜出来孙局要告诉他什么,“郑晨光是谭城招商团的领队。”
  孙局沉着脸点头,“他是经济口的老人,他最合适,省里点名让他牵头。”
  “他身上还有污糟事没查清呢,没人提反对意见吗?”
  “怎么没有,检察院给他背书,说他没问题,然后就不了了之了。”
  一老一少面色凝重,面对面坐着陷入沉默。有句话说得好,祸害遗千年。老郑就是这样的祸害。
  孙局安慰戴豫,“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机会,他得离开半个月,人不在老巢看着,咱抓紧把他家给掀了。”
  戴豫明白局长是在好心宽解他,老郑老谋深算,离开那么久,怎么会不做防备?
  这场攻防战老郑以不变应万变,上回彻底打草惊蛇,初一和初二他没闲着,把监视的人发现的疑点都复核了一遍,没有有价值的发现,老郑现在
  能够做到滴水不漏。
  关于父亲的死是否与郑副市长有关,戴豫私下分析过无数次,他的结论是动机不足,有嫌疑,但不是重大嫌疑。
  父亲调查已经结束,厂子破产清算也快要走完流程。父亲名誉受损,厂子行将就木,就算他不甘心想要力挽狂澜,也得尊重客观事实,挽回的希望是零。
  调查把他查得底掉,父亲手里没有老郑的把柄,那他为什么还要兴师动众雇个专业级的杀手把父亲杀掉呢?
  死在体育场的张大为是个迫在眉睫必须要解决的威胁,连张大为的父亲张哲,老郑都没第一时间动手。对父亲连等都不等就立即杀了,这不符合他的行事逻辑。
  钻石出现,老郑之外又有了新的动机。戴豫现在倾向于把父亲被陷害和父亲被杀当做两个案子来处理。
  他既要恢复父亲名誉,也要解开父亲的死亡之谜,可是突破口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