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各位要不要喝酒啊?我这除了饮料还买了点鸡尾酒,度数超低的,试试?”他举起一罐朝着对面晃了一圈,刚巧停在了方家淮面前。
  “家淮哥他喝不了,”还没等当事人开口,度忱就急忙高声脱口而出,一下子惹得其余人都往他那边看。
  他假装咳嗽了几声,在心理上减少了这突如其来的关注带来的负担感,随后缓缓说道:“那个……我们以前出去吃饭的时候喝过,他酒精过敏……喝不了。”
  “嗯对对对,上次我们宿舍一块儿去小菜馆,淮儿喝酒确实不太行。”陈志峰不知道“酒精过敏”这一茬,只是跟着解围。
  “没事,我喝饮料就好。”方家淮乖巧地点头回答。
  顾毓凡镜片下的眼神不经意间朝向度忱扫了一眼,满是探究与揶揄,度忱看到后,回以笃定的点头和自信的微笑。
  虽说他没让方家淮碰一滴酒,自己却是敞开和陈志峰他们几个喝了起来。任子莱买来的鸡尾酒里除去低度酒之外还有高度的,度忱作为一个在南方生活已久的人,即便是血液里流淌着能吃辣的基因,吃多了辣锅烫的娃娃菜也被辣得直呼气,一连开了两罐鸡尾酒,也没看清是低度还是高度。
  “再……再给我一罐喝的吧?”刚吃了一口浸满红油的油豆腐,度忱实在是受不了了,嘴唇都被染色成赤红的模样,伸手就朝易拉罐供应商任子莱求救。
  任子莱即便是a市本地人,却因为拥有一半的川渝血脉而处变不惊,一边在大袋子里掏饮料一边调侃着问:“度忱你这不行呀?要不要来整点强爽?”
  度忱刚要应声,就感觉自己的小腿被轻轻踹了一下,一抬头,方家淮坐在对面皱着眉看向自己,一手递来已经开好罐的旺仔牛奶。
  “没,没事……我有喝的了,谢谢啊!”度忱忙不迭地接过旺仔,向桌子同侧最远处的任子莱摆了摆手。
  一伙人连菜带肉又加主食点了满满一桌,空盘和新菜一时间轮换交接不断,桌子最中央摆着一口大锅,冒着蒸腾的热气。
  待到奶白色和鲜红色的汤底渐渐不再沸腾,店里送来的小蛋糕也瓜分完毕,每个人皆是一副吃饱喝足的模样。
  顾毓凡喝了一罐高度的鸡尾酒,脸颊被熏得透出两团红晕,但思维却是清晰无比,只是此刻表现得比平日里更兴奋。他靠在椅背上歇息了一会,忽然出声说道:“大家……能认识你们我是真的很高兴!”
  他缓缓地摘下眼镜,开始一字一句地传达自己的真实所想:“虽然我们平时各自都有事情要忙,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但自从去年国庆认识各位过后,我的生活仿佛多了很多份的新鲜活力。”
  “我这话讲得好像偏掉了哎,不对,不是要说我的生活,”说到这里,顾毓凡使劲地挠了下自己的头发。
  “今天是度忱学弟的十九岁生日,再次、再次祝你生日快乐!我是想到在座的大家都差不多是这个年龄,但我马上就要本科毕业、回s市读研去了……不过年龄差距这一点也并不是我想说的主要意思!”
  其他人听见后都哄笑了起来,陈志峰大声笑问道:“究竟要说啥啊学长?”
  “我想说的是!我作为学长,大学里的任何事都比你们要提前经历一些,假如……假如大家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需要咨询的事就尽管来找我,来者不拒!”他重新戴上眼镜,眼神恢复了聚焦,一番真心话下来,面上的红晕一直染到了脖子根,“可能因为喝了些酒吧,突然就很想说这些。”
  “最后,还是祝小度生日快乐!”顾毓凡激动地鼓起掌来。
  “生日快乐!”“快乐!”“乐!”
  欢呼声此起彼伏,作为寿星的度忱先前正一脸呆滞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个空罐发愣,被这响声激得吓了一跳,随即也跟着乐呵呵地鼓起掌来。
  走出大门时已是夜幕深深,除去滴酒未沾的方家淮以外,每个人的表情都颇有些朦胧的意味。和其余人纷纷告别过后,方家淮转过身来,神色复杂地看向身旁如同开了自动跟随的度忱。
  “小度?度忱?你不会喝傻了吧?”他伸出一只手往度忱眼前晃,岂料刚上下摆动了两三下,就被度忱猛地一下拽住了!
  “欸?”突然被这股劲拽住,方家淮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但面前的度忱在迅猛的动作过后,又轻轻慢慢将他的手扯到身侧放下,看上去只是稀疏平常地牵了个手。
  “走吧,哥,你要带我去哪来着?”
  “没喝傻?”方家淮还是不放心,凑上前去盯着度忱的眼睛看,这双平日里凌厉的眼似乎蒙上了一层薄雾,可仔细一瞧,却觉得眼底蕴藏着……
  “兴奋,”度忱回答说,“辣锅吃多了太上头,我就是刚才一下子喝得有点急,突然有点懵,现在已经缓过劲来了,就是还有点兴奋。”
  “……那走吧,你坐后座,我载着你过去,”方家淮又伸手摸了一把度忱的脑门,发现一切如常,便伸手从度忱的口袋里摸出车钥匙,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度忱老实地跟上,然后落座,肆无忌惮地伸出双臂环住眼前人纤细又有力的腰身。
  家淮哥说的没错,现在这个点的夜风吹得人是有些凉,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浑身就像一个火炉似的火热,是因为喝下肚的那两罐酒,还是因为始终萦绕在鼻尖的那股浅淡的柠檬香气?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刚才一起吃了火锅,怎么他身上还是这么香……度忱悄悄地深吸了一口气,在这股清香的氤氲里,只觉得自己身上好像变得更烫了。
  第55章 生日礼物
  坐在后座上开出一段路过后,度忱脑子里那股若隐若现的迷蒙感还真就被风吹散了,他一直清楚自己的酒量还算不错,不至于两罐鸡尾酒就让他失了智。
  只不过,真正让他失了智的恐怕还是……
  “度忱,你刚才怎么还骗人家说我酒精过敏,”含笑的嗓音响起,又将度忱从浮想联翩中拉回现实,“这么不想让我喝?”
  度忱有理有据地接话道:“我这也不是乱说的,家淮哥,要是让你喝了酒,我们待会到房间了岂不是两个人往床上一躺,什么也不干就直接一觉到天明了?”
  “我不也没喝吗……”方家淮原本想逗度忱玩,岂料这家伙现在人还没到房间就已经在想着不正经的事了,一时间说话也没了底气。
  他们都没说是什么,但彼此之间也心知肚明。
  电动车拐了个弯,径直开上了江边的车道,对岸高耸的写字楼led屏幕上变换着灯光图案,繁华而又炫目,此时正是人们到江边吹风散步观景的最佳时机。
  一路上人声嘈杂,度忱紧贴着方家淮的背,侧脸蹭着上衣布料,手上搂紧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下车,进门,开锁,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玄关,再走近几步来到里间,就能看到房间正中央摆着一张大床,床上竟然十分浮夸地摆着心形的玫瑰花瓣。
  方家淮走在前面,先到茶几上捧起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整个盒子是深红色的,上面缠着同色的丝绸缎带,顶部中央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度忱,祝你十九岁生日快乐。”
  度忱在后面将门反锁好,刚走进里间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他几乎每天都见却怎么也看不腻的哥哥捧着他的礼物,纤长的睫毛下垂又扬起,眼眸里带着一些期待,一丝紧张和一汪缱绻。
  “谢谢哥!”度忱快步走上前去,从方家淮手里接过了红盒子,眼睛亮得出奇,“我现在打开啦?”
  他拿着盒子就往床边走,在看见由玫瑰花瓣组成的大爱心过后脚步一顿。
  “呃……这个花是因为……我跟酒店的人说,为了给恋人过生日需要订一个房间,他们可能直接按自己的意愿布置了,要是你觉得奇怪我可以……”方家淮背过手去,有些难堪地解释。
  “不,我很喜欢,这么好看!”度忱兴奋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就要拍照,“我们要不先坐到飘窗这里来吧,小心破坏了造型……”
  见度忱真心实意地喜欢这硕大的爱心造型,方家淮的心也是落回了肚子里,并默默在心中记下了度忱与自己截然相反的又一个取向。
  度忱刚结束对红色盒子的多角度拍摄,一边拍还一边哼着幸福的小曲,仅仅一个未开盖的礼物盒都被他盯出花来了,看得方家淮都不禁催促道:“还要不要看里面是什么了?”
  “我看我看,现在就看!”度忱小心翼翼地拆开蝴蝶结,掀开盒盖,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黑色皮质的吉他背带。
  与众不同的是,背带的一大块布料被油彩涂成了和电吉他别无二致的红色,画布之上用黑色的笔触勾勒出了一只正在扫弦的手,并用白色和金色的颜料点缀出星光的模样。
  此外,画布的右下角还写着“忱”字,一看就是方家淮的亲笔字迹。
  “前段时间晚上我就在做这个,”方家淮侧过头来解释说,“买了一条有空白皮料的背带,因为你的吉他是红色的嘛,就涂成了一样的背景色,这样能和你的吉他呼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