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韦亦悦现在是真的方寸大乱，什么话都往外说。
施也抬起手放在韦亦悦的肩膀上轻拍了两下，说：“先深呼吸，听我说。”
韦亦悦整个人都紧绷着，但还是听话地深呼吸了两下，不管有没有用，反正是照做了。
施也收回手来，用平稳的声音说道：“首先，你回忆起来的这件事，甚至连证据都不算。什么东西能够成为证据链，你上学学过，工作中也实践过。就你提供的这些情况，从我的角度来看，这勉强能够算作二人之间存在交往，并不能证明什么。你冷静想一想，这点你认可吗？”
韦亦悦盯着施也，缓缓点了头。
“好，那听我说第二点。出于保密原则，我不能向你透露纪委调查的详情，而且我过去也是协助帮忙，不在核心调查组，非常细节的情况我也确实不清楚。我只能告诉你，纪委的调查并不局限于一个任期之内。同时，到目前为止，我并没有接到补充审讯的请求。不管你听不听得懂这句话，这就是我能告诉你的。”
韦亦悦大概是没听懂，但施也确实不能再多说。于是他转移了韦亦悦的注意力，说起另外的内容：“第三。直系亲属不包括叔侄关系。就算你叔叔真的有问题，只要你是干净的就可以了。你跟你叔叔之间存在权钱交易吗？”
韦亦悦猛地摇头。
“你在外有打着他的旗号敛财吗？”
韦亦悦更是用力摇头。
“我们查到邢安邦，还有王副书记入京接受调查这件事你告诉你叔叔了吗？”
韦亦悦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施也看向他，安抚道：“那就可以了。其他的都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
“可是……万一呢？”
“我再说一遍，直系亲属不包括叔侄。他是他，你是你。邢安邦是我们的嫌疑人，如果今天我们抓了邢安邦，确认他确实犯了法，那么我们集体立功，你也立功。你叔叔如果跟王副书记的事情有牵扯，他犯错，他被惩罚。这是两件事，听懂了吗？”
韦亦悦缓缓点头，但表情还是紧绷的。
施也于是耐心地又换了更简单的措辞：“你说的那些都不算证据，这句话听得懂吗？”
韦亦悦这次的点头非常快速而笃定，这是听懂了。
“你叔叔和你无关，这是不是也能明白吗？”施也继续问。
韦亦悦先是犹豫，但很快就点了头：“我明白。他是他，我是我。”
施也继续问：“今天我们要有抓捕行动，需要你打起精神来，能做到吗？”
“我能！”韦亦悦表情变得坚毅起来。
施也说：“记住刚才我问你的这三个问题，也记住你自己的回答。行了，回去吧。”
韦亦悦还是有些不确定：“施教授，那……我能参加行动吗？”
“我刚才最后一个问题是什么？”
韦亦悦张了张嘴，很快，眼神变得清明起来，他拽了下衣服下摆，立正向施也敬了个礼。
第113章
协调天眼确认了邢安邦目前居住地为近郊的一处庄园；使用伪装过的无人机探测仪探清庄园以及居所内部的构造，核查可能存在的危险；上报省厅协调特警待命；申请武器配给；以及做出三组非常详尽的常规方案和两组应急方案。
这是前一夜成云霞完成的工作。
成云霞虽然不出现场，但只要她在，就能保证大家真的可以在行动前夜踏踏实实地睡个好觉。
而已经养精蓄锐的队员们在到达市局之后所需要做的，就是完全熟悉行动方案。
无人机探查显示，邢安邦所在的私人庄园，除去绿化外，主要有三组共九栋独立别墅。其中一栋别墅内有疑似枪支和子弹的物品，所以在制定行动方案时，成云霞直接放弃了“协助调查”这一项，把所有行动都定义为“上门抓捕”。
每一套方案都有不同的定位，在预备会议上，成云霞让队员们自主选择位置。
郎月慈看向施也，以眼神询问，施也只是轻轻摇头。
不需要施也去提前打招呼，成云霞也会知道这次抓捕对于郎月慈的意义，所以她不会阻止，而是把选择的权利交给郎月慈。
于是，五套行动方案中，无论其他人员位置怎么变，郎月慈都坚定选择了直面嫌疑人的位置。他要去，在同样一个炎热的七月，给自己三年来的挣扎和创伤做一个了结。
在确认所有人都清楚行动安排之后，郎月慈提出一个要求：抓活的。
邢安邦必须活着接受审讯，必须亲口承认他犯的罪行，必须亲自站上法庭，由法律来宣判他的罪行。
行动时间确定在日落时分，在光线对普通人视觉干扰最重的时候，也是最利于警方突破的时候。多年如一日的抗干扰训练，不仅磨炼意志，也为了转逆境为顺境。
施也被要求留在后方指挥中心。成云霞则跟车出发，作为现场指挥。
临出发前，施也趁着无人在意时，在郎月慈手中快速塞了一个东西。直到上车后，郎月慈才在角落里悄悄摸出那个东西来。
黑底白字，006862，那是施也的警号胸章。
郎月慈摸着那上面的字样和魔术贴背面有些扎手的粗糙质感，心中更加平静了。临下车前，他借着调整防弹服的机会，把魔术贴放在了自己贴身内衬的口袋里。
最终行动之前，成云霞又安排了一次无人机探查，确认邢安邦就在其中一栋别墅一层的房间内，无人机的图像实时传回到队员们手中的便携设备上。
确认特警就位后，李隆和郎月慈率先摸到了别墅院墙下。
监控画面中，邢安邦坐在单人沙发椅上，手中拿着一个平板。因为角度原因，无人机无法拍清平板上的内容。
“外围封锁清场已经完成，可以开始行动。”成云霞发出了指令。
郎月慈抬眸和李隆对视一眼，先后开始行动，保持蹲姿前进，蹭到了别墅外门处。
李隆正准备发出指令，郎月慈却拦住了他。
“怎么了？”李隆询问。
郎月慈示意李隆先不动，自己则盯着手持显示屏上的图像看了起来。少顷，他发出请求：“无人机，聚焦邢安邦，放大图像。”
很快，显示屏上的图像就放大了。
“真正胸有成竹的人，肢体语言会呈现出节奏感。那是一种等待猎物送上门的从容。”
——五一假期，在施也前来协助侦破宋玉茗案的前一晚，郎月慈通过视频通话看着施也拼乐高，向他请教问题时，施也曾经说过这句话。
而此时，屏幕中邢安邦坐在椅子上，姿态放松，一手撑着头，一手握着平板，翘起的二郎腿正在有节奏的晃动着。
舒展、自如、从容，并且有节奏感。
郎月慈没多犹豫，说道：“外部监控清理不到位，邢安邦能看到我们。需要强脉冲干扰。目前就位的人员先不动。指挥车。”
“收到。等我命令。”成云霞立刻给出响应。
“小郎和隆哥，查一下铁门和地面连接处。”耳机里传来特警队长的声音。
郎月慈和李隆迅速响应。
“我这边有个长方形的盒子，等会儿我给你看一下。”李隆说着转换姿势，把记录仪摄像头对准了那个东西。
“靠！激光雷达！”特警队长立刻说道，“所有人保持原地不动。等我换设备。”
特警队长关闭通讯，一边拿出设备，一边说道：“这是杀人犯还是黑|帮啊？这玩意都有？！”
“那你也还是准备齐全了。”成云霞说。
“设备我肯定带着，但你战术行不行？有方案没有？不行换我们上。”
“有方案。不用换人。这个嫌疑人一定要我们亲手抓住。”成云霞视线未曾离开屏幕，“而且，我申请了最终方案。”
“还有支援？”
“武警在待命。”
特警队长噎了一下：“那还让我们抓活的？”
“能抓活的当然最好。但我也要保证我的人不受伤害。”成云霞说。
特警队长招手示意自己的队员把设备抬下车去，接着打开通讯器说道：“搭载红外光学干扰的无人机一分钟后起飞。同时开启强脉冲干扰，干扰期间我们的频道会有轻微扰动，需及时确认频道畅通。整个过程需要50秒。”
成云霞几乎无缝衔接，指挥道：“启用第三套方案，利用释放干扰的时间调整位置。”
通讯频道内依次传来“收到”。
天边只剩一丝微弱余晖，泛着橙黄色的光，摇摇欲坠。
坐在沙发椅上的男人从边桌上端起一杯温度合宜的茶，缓缓送入口中。然而，茶香尚未在唇齿中晕开，手中的平板就黑了屏。
男人眼神一沉，起身将平板甩到桌上，快步往门口走去。
拿枪，压子弹，开门。动作一气呵成。
凭借监控切断前的最后影像，男人提枪走到后院。
施也抬起手放在韦亦悦的肩膀上轻拍了两下，说：“先深呼吸，听我说。”
韦亦悦整个人都紧绷着，但还是听话地深呼吸了两下，不管有没有用，反正是照做了。
施也收回手来，用平稳的声音说道：“首先，你回忆起来的这件事，甚至连证据都不算。什么东西能够成为证据链，你上学学过，工作中也实践过。就你提供的这些情况，从我的角度来看，这勉强能够算作二人之间存在交往，并不能证明什么。你冷静想一想，这点你认可吗？”
韦亦悦盯着施也，缓缓点了头。
“好，那听我说第二点。出于保密原则，我不能向你透露纪委调查的详情，而且我过去也是协助帮忙，不在核心调查组，非常细节的情况我也确实不清楚。我只能告诉你，纪委的调查并不局限于一个任期之内。同时，到目前为止，我并没有接到补充审讯的请求。不管你听不听得懂这句话，这就是我能告诉你的。”
韦亦悦大概是没听懂，但施也确实不能再多说。于是他转移了韦亦悦的注意力，说起另外的内容：“第三。直系亲属不包括叔侄关系。就算你叔叔真的有问题，只要你是干净的就可以了。你跟你叔叔之间存在权钱交易吗？”
韦亦悦猛地摇头。
“你在外有打着他的旗号敛财吗？”
韦亦悦更是用力摇头。
“我们查到邢安邦，还有王副书记入京接受调查这件事你告诉你叔叔了吗？”
韦亦悦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施也看向他，安抚道：“那就可以了。其他的都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
“可是……万一呢？”
“我再说一遍，直系亲属不包括叔侄。他是他，你是你。邢安邦是我们的嫌疑人，如果今天我们抓了邢安邦，确认他确实犯了法，那么我们集体立功，你也立功。你叔叔如果跟王副书记的事情有牵扯，他犯错，他被惩罚。这是两件事，听懂了吗？”
韦亦悦缓缓点头，但表情还是紧绷的。
施也于是耐心地又换了更简单的措辞：“你说的那些都不算证据，这句话听得懂吗？”
韦亦悦这次的点头非常快速而笃定，这是听懂了。
“你叔叔和你无关，这是不是也能明白吗？”施也继续问。
韦亦悦先是犹豫，但很快就点了头：“我明白。他是他，我是我。”
施也继续问：“今天我们要有抓捕行动，需要你打起精神来，能做到吗？”
“我能！”韦亦悦表情变得坚毅起来。
施也说：“记住刚才我问你的这三个问题，也记住你自己的回答。行了，回去吧。”
韦亦悦还是有些不确定：“施教授，那……我能参加行动吗？”
“我刚才最后一个问题是什么？”
韦亦悦张了张嘴，很快，眼神变得清明起来，他拽了下衣服下摆，立正向施也敬了个礼。
第113章
协调天眼确认了邢安邦目前居住地为近郊的一处庄园；使用伪装过的无人机探测仪探清庄园以及居所内部的构造，核查可能存在的危险；上报省厅协调特警待命；申请武器配给；以及做出三组非常详尽的常规方案和两组应急方案。
这是前一夜成云霞完成的工作。
成云霞虽然不出现场，但只要她在，就能保证大家真的可以在行动前夜踏踏实实地睡个好觉。
而已经养精蓄锐的队员们在到达市局之后所需要做的，就是完全熟悉行动方案。
无人机探查显示，邢安邦所在的私人庄园，除去绿化外，主要有三组共九栋独立别墅。其中一栋别墅内有疑似枪支和子弹的物品，所以在制定行动方案时，成云霞直接放弃了“协助调查”这一项，把所有行动都定义为“上门抓捕”。
每一套方案都有不同的定位，在预备会议上，成云霞让队员们自主选择位置。
郎月慈看向施也，以眼神询问，施也只是轻轻摇头。
不需要施也去提前打招呼，成云霞也会知道这次抓捕对于郎月慈的意义，所以她不会阻止，而是把选择的权利交给郎月慈。
于是，五套行动方案中，无论其他人员位置怎么变，郎月慈都坚定选择了直面嫌疑人的位置。他要去，在同样一个炎热的七月，给自己三年来的挣扎和创伤做一个了结。
在确认所有人都清楚行动安排之后，郎月慈提出一个要求：抓活的。
邢安邦必须活着接受审讯，必须亲口承认他犯的罪行，必须亲自站上法庭，由法律来宣判他的罪行。
行动时间确定在日落时分，在光线对普通人视觉干扰最重的时候，也是最利于警方突破的时候。多年如一日的抗干扰训练，不仅磨炼意志，也为了转逆境为顺境。
施也被要求留在后方指挥中心。成云霞则跟车出发，作为现场指挥。
临出发前，施也趁着无人在意时，在郎月慈手中快速塞了一个东西。直到上车后，郎月慈才在角落里悄悄摸出那个东西来。
黑底白字，006862，那是施也的警号胸章。
郎月慈摸着那上面的字样和魔术贴背面有些扎手的粗糙质感，心中更加平静了。临下车前，他借着调整防弹服的机会，把魔术贴放在了自己贴身内衬的口袋里。
最终行动之前，成云霞又安排了一次无人机探查，确认邢安邦就在其中一栋别墅一层的房间内，无人机的图像实时传回到队员们手中的便携设备上。
确认特警就位后，李隆和郎月慈率先摸到了别墅院墙下。
监控画面中，邢安邦坐在单人沙发椅上，手中拿着一个平板。因为角度原因，无人机无法拍清平板上的内容。
“外围封锁清场已经完成，可以开始行动。”成云霞发出了指令。
郎月慈抬眸和李隆对视一眼，先后开始行动，保持蹲姿前进，蹭到了别墅外门处。
李隆正准备发出指令，郎月慈却拦住了他。
“怎么了？”李隆询问。
郎月慈示意李隆先不动，自己则盯着手持显示屏上的图像看了起来。少顷，他发出请求：“无人机，聚焦邢安邦，放大图像。”
很快，显示屏上的图像就放大了。
“真正胸有成竹的人，肢体语言会呈现出节奏感。那是一种等待猎物送上门的从容。”
——五一假期，在施也前来协助侦破宋玉茗案的前一晚，郎月慈通过视频通话看着施也拼乐高，向他请教问题时，施也曾经说过这句话。
而此时，屏幕中邢安邦坐在椅子上，姿态放松，一手撑着头，一手握着平板，翘起的二郎腿正在有节奏的晃动着。
舒展、自如、从容，并且有节奏感。
郎月慈没多犹豫，说道：“外部监控清理不到位，邢安邦能看到我们。需要强脉冲干扰。目前就位的人员先不动。指挥车。”
“收到。等我命令。”成云霞立刻给出响应。
“小郎和隆哥，查一下铁门和地面连接处。”耳机里传来特警队长的声音。
郎月慈和李隆迅速响应。
“我这边有个长方形的盒子，等会儿我给你看一下。”李隆说着转换姿势，把记录仪摄像头对准了那个东西。
“靠！激光雷达！”特警队长立刻说道，“所有人保持原地不动。等我换设备。”
特警队长关闭通讯，一边拿出设备，一边说道：“这是杀人犯还是黑|帮啊？这玩意都有？！”
“那你也还是准备齐全了。”成云霞说。
“设备我肯定带着，但你战术行不行？有方案没有？不行换我们上。”
“有方案。不用换人。这个嫌疑人一定要我们亲手抓住。”成云霞视线未曾离开屏幕，“而且，我申请了最终方案。”
“还有支援？”
“武警在待命。”
特警队长噎了一下：“那还让我们抓活的？”
“能抓活的当然最好。但我也要保证我的人不受伤害。”成云霞说。
特警队长招手示意自己的队员把设备抬下车去，接着打开通讯器说道：“搭载红外光学干扰的无人机一分钟后起飞。同时开启强脉冲干扰，干扰期间我们的频道会有轻微扰动，需及时确认频道畅通。整个过程需要50秒。”
成云霞几乎无缝衔接，指挥道：“启用第三套方案，利用释放干扰的时间调整位置。”
通讯频道内依次传来“收到”。
天边只剩一丝微弱余晖，泛着橙黄色的光，摇摇欲坠。
坐在沙发椅上的男人从边桌上端起一杯温度合宜的茶，缓缓送入口中。然而，茶香尚未在唇齿中晕开，手中的平板就黑了屏。
男人眼神一沉，起身将平板甩到桌上，快步往门口走去。
拿枪，压子弹，开门。动作一气呵成。
凭借监控切断前的最后影像，男人提枪走到后院。